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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饭,儿子回到他的屋里,哼哼唧唧的读着课文,妻子坐在沙发上,开始了其漫长的电话征程。我很自然地坐到了电脑桌前,一抬头看到窗外,虽然丝丝的细雨还在下着,但天色还是很亮,冬天时光秃秃的楼前空地上不知何时铺上了一层青油油的绿苗,一棵树身光溜溜的香椿树也洋溢着春天的气息,顶部一簇簇嫩绿的叶子,远远看去像是盛开的绿色花朵;拉开窗户,伴着细雨的声息,一股微风扑面而来,清新、滋润的感觉顿时沁入肺腑,似乎呼吸一个冬季北方干燥混沌的空气而变得干枯的五脏六腑,也下了一场春雨,一种气血舒畅的感觉油然升起。家还是那个家,窗户还是那个窗户,窗外也还是过去的窗外,今天的心情确实很特别,虽没有古人“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悠闲心境,但也有了恬静淡泊的感觉。我真的变了?过去的我何时有过如此的闲情逸致呢?
过去的我有一个自我感觉不错而又忙碌的工作,工作之余喜好结交,扎帮结伙吃喝玩乐,胡侃山聊,虽已过了而立之年,没有什么作为,但也过得充实潇洒忙忙碌碌。妻在一家国营单位从事文字事务性工作,薪水可怜但也轻松自在,管家、带孩子、包括炒股票啥也不耽误。可感觉懊恼的事情还是有的,就是两口子之间经常不断的吵吵闹闹。妻经常说我“不如一只鸟”,“小鸟都知道天黑了回窝,你却不知道”,什么"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嗨!烦!不过也没什么,几乎天天回家很晚,她熬不住早就睡着了,即使拉开架式喝着咖啡等着和我展开一场残酷而又决定性的战争,可回来的我却是迷迷糊糊晃晃悠悠,倒到床上的一团烂泥,甭说和我吵架,即使扎我两刀,我都不会知道。再升级也大不了是早晨起床,看到床头柜上的一纸《离婚协议》,列出了10大罪状,20点错误,看也甭看,扔进废纸篓,不提不问装傻充愣,几天后问题自然全解决。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着,妻似乎习惯了我的早出晚归,上网聊天、玩游戏似乎成了她晚上的必修课程,两人的冲突虽然少了,但仍然存在。可是在一次出差回来,家里好象发生了一些变化,晚上将近10点回到了久别一月有余的家里,妻和孩子都没有在,物品摆放的有些凌乱,心里有些生气,但旅途的疲倦还是让我洗完澡躺到床上就睡着了,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妻的问候和孩子在身上的玩闹,但最终还是没有醒来。这次回来后感觉妻好象很忙,电脑也似乎很久没有开机了,几次打电话让我早些回家,我没有答应,岳母被请来了,几天后的早晨妻拿着保险公司封闭培训一周的通知单,正式向我宣布她已辞了公职,并已去保险公司上班了,还请我尊重她的选择,支持她的工作。我当时愤怒的表情,已没法描述,好像摔门子就出去了。我依然过着我的那种充实的生活,只是心里似乎增添了一些烦躁,以后的日子,我们见面的机会多了,经常前后脚进家门,虽然很晚了,但她总是很精神,大大的眼睛好象总是带着笑意,并喋喋不休地讲述发生的事情和她的成绩,毫不在乎我的爱搭不理和讥讽。日子久了,我确实感到了她的辛苦,经常看到手里拿着书或笔睡到沙发上的身影。一天晚上我回到家里,妻已睡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的单据已经散落在地板上,穿着袜子的脚耷拉在地上,我的心里有了一种酸楚的感觉,走过去把她的腿放到沙发上,看到了乳白色的袜子上有脓血的痕迹,一声呻吟,一下蠕动,袜子脱下来了,从大拇指指甲缝儿里渗出黄色带着血丝的液体,整个指甲与肉已经脱离,捅一下有一种要掉下来的感觉。第二天我很早就起床了,妻正在用纱布裹脚指,我问她怎么搞的,她告诉我封闭培训时鞋穿得不合适,跑步磨的,这段时间又走路太多更厉害了,一直也没抽出时间去医院。我又问她是不是很累呀?太累就不要作了。她说“是的,很累非常累,但我真的很喜欢这种工作,我发现和人交流,我真的很在行,如果我到死也不知道我这点优势,你说我这辈子是不是很冤呀?”看着她说话时脸上闪现的自豪得意的笑容,我感觉到对她的了解真的很粗浅。这一天上班我总是心不在焉, 下班后直接回到了家里。
半年后,妻已经带了团队,虽然事情更多,工作更累,但脸上的笑意总是让人感觉到振奋。这半年我似乎损失了许多,男人对酒当歌的豪情也少了许多,生活也淡然了许多, 但心里却好象有了坦然的感觉,“大自然的严寒、酷暑让有感情的男女建造了一个与外界隔绝的、共同拥有的空间叫家,大自然的阳光、天空、大地为了让他们能够享受她的恩赐,让他们打开了一扇墙叫门,走出了门,男人、女人都拥有了各自头顶上的一片天空、脚踩着的一块大地和洒在身上的阳光”。
2002/4/17
※※※※※※ 东瞅瞅,西看看,犄角旮旯都转转---找酸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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