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堂“疯”花雪夜的课
——纤云冷花
上课真的危险吗
或者不懂才是体贴的
或者逃避比较容易吧
疯言疯语疯吹沙
往前一步是糊涂
退后一步是混沌
疯不平浪不静心还不安稳
一堂课锁住一个人
……
各位，这首歌谣说的是一个人和一堂课。需要说明的是，这是一堂远程教学课，说具体点是通过互联网教学，课堂就是“四十想什么”聊天室。
歌中说的“一个人”就是我。我叫[纤云冷花]，大家叫我花花。花花！这使我联想到某些宠物的名字：（，我怀疑大家偏偏这样叫就偏偏有那个……就是那个意思。
用老师们的话说，我是属于脑子特不开窍，特爱钻牛角尖，特爱疯言疯语，常常将自己和旁人弄得不知今夕何夕的特“疯”的学生。当然，我说的老师们是指[网界]、[tony]和[3.14159]等著名教授啦。
“木瓜”是亲爱的同学们授予我的又一光荣称号。当然，我说的同学们也包括像[馨风]、[西梅]、[雨意]那样既聪明伶俐，又漂亮温柔的班干部在内。
以下便是那堂课的情形。
那夜，我史无前例地早到。不为别的，皆因电脑里一个像吃饭一样经常的程序—word打不开了，我只好乖乖地到课堂求教。
我坐下，习惯性地将披散的头发向上一甩，额前长长短短遮住视线的刘海一闪，眼前一白——令大多数同学尤其是女同学景仰的[网界]教授正在滔滔。但见他微扬了头，斜睨了眼，口吐缕缕青烟，曰：
“‘如是我闻’（《金刚经》）……每个国家，每个民族，不但有自己的创作的也有自己的批评的气质（T.S.艾略特《传统与个人才能》）。”
从[网界]老师瀑布般的语言中，你一定能感受到人体复杂而强大的思维器官与细小单一的语音器官之间的悬殊会产生多么巨大的落差。好在，智商在160分以上的学生都说[网界]老师的课只要用脑听，且一日数省，三日后是能“醒”的。
尽管我的智商不到100分，并且认为[网界]老师衬衫太白，裤子太黑，眼镜玻璃片上的圈圈太多，景仰他还不如景仰拉登或成龙，但……但在别的教授还没来之前，我只好大大地吸一口气，勇敢地提问：
“老师，我的word死了，提示要那个那个系统盘，怎怎怎么办？”我的原本不太灵活的舌头，一遇着个事就更加僵硬。
不用说[网界]老师是要吸上一口的，青烟袅袅时就有话语袅袅，
“花花，我提醒过你一百次了，如果你不想大家把你当疯子，就不要在公众面前运用绝对个人的语流，明白？还有那不是你的word，也不是什么那个那个，明白？”
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网界]老师这番话除了批评的气质，还蕴含着什么深刻含意。但智商170分的同桌—[有鸟飞过]竟然露出了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说：
“高，实在是高。[网界]教授就是[网界]教授。”
不由得我不低下头来，谁叫我的智商还不到100分呢？跟着长长短短的头发也披散下来挂在眼前，将[网界]老师的白衬衫和那句“重装系统”的话隔在帘外。
设X是一个大偶数，则有奥米加小于或等于3点9404XCX，除以括弧罗格X的平方……我念叨，并感觉有一丝快乐。我打小就这样，一旦有人说了特不中听的话，我就去寻找离题万里的快乐。
也许是[网界]教授发现我又在进入那种极端迷糊的状态，于是，劝慰我说：
“知道吗？学中文的女人都是科盲。”
我，我……我不知道我该回答知道还是不知道。好在，前排的美人儿班长[西梅]来解围了，她说：
“花花，我有办法的。”
我连忙将头发往上一甩，以一道贼亮的目光盯在她的樱桃小口上，“梅梅，快讲，什么办法。”
“踢你的电脑一脚，再不就煽它一耳光。” [西梅]说完小嘴儿一抿，一双美目熠熠生辉。
哈哈哈！哈哈哈………课堂内涌起排山倒海的笑。
“我，我，我，臭梅梅，看我以以以后怎么收拾你。”我狠狠地说，狠狠地将难堪淹没进一排排笑。
“雅静，同学们。”[网界]老师一边说，一边熟练地从裤兜里掏出烟盒，熟练地打开，熟练地取出一支古巴雪茄，这是他高兴的表现，
“我要说的是，[西梅]同学的话绝不是‘惠特曼式的自我歌唱……也不会揉进大量的个人经验（马尔科姆.布雷德伯里）……’”
我愣愣地看向[网界]老师，心想他手里举着的火不点燃雪茄还想点燃什么？
高，实在是高，同桌又是一阵拍案大叫。
“qh……qhost……”
我念叨，两眼盯牢了桌面，用力回想12月个前那个卖电脑的小伙子有一张多么英俊的面孔。
有人用笔捅我，回过头一看，是[馨风]MM，她将一只玉手摊在我的鼻子下面，说：
“给点中介费，我介绍一个好老师给你。”
“你，你，你个坏风风，赶明儿替替替你找帅GG管住你，管住你。”
“嘿嘿，管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馨风]洋洋得意地说，末了又加上一句，“拿钱来吧。”
书上怎么说，患难之时见那个什么什么？我算是见识了，什么姐妹啊同学情谊啊，假的假的全是假的。我这样想着恨恨地转过身来，一个倒剪了双手，双唇翕动的人影绊住了我的视线——[tony]，英语兼伦理学教授。
“ And it says on the plinth commander in chief， But it reads ‘in grief，’or‘in brief’or‘ in going under。’（布罗茨基《哀歌》）”
“But it reads ‘in grief，’or‘in brief ’or‘ in going under。’”据说，正是这妙不可言却找不到合适中文翻译的诗句，令[tony]教授精神恍忽，甚至找不到回家的路的。
想想计算机的通用语言是英语，我调整好视线，说：
“[tony]老师，qhost文件哪哪哪里有？”
“电脑里就有，怎么了？”
“word没法用，提示要要要系统盘。”
“那就重装系统。”[tony]教授并不含糊。
“我怕丢丢丢失文件……文件。”
“不会的，只要不在一个盘上。”
“可我没系统盘，卖电脑的说用用用qhost，qhost……”
就在这时，[tony]教授两道稀疏的眉毛开始往一块儿挤了，“But it reads ‘in grief，’or‘in brief ’or‘ in going under。’”我害怕起来，慌忙低下头，让长长短短的头发来阻挡这魔咒。
奇怪，怎么没有[tony]教授的声音？我用手掠掠头发，课堂里哪里还有[tony]教授的影子。
疑惑间，却听得[馨风]酸酸的声音：
“有两个老师教就是不一样啊，看来花花的问题解决啦。”
“哪里解解解决啊，你没看[tony]教授不不不在了吗？”
“哈哈，花花就是花花”，[西梅]和[雨意]异口同声地说，“居然把[tony]教授问跑了，高，实在是高。”
我找不到话，便还两个美女一个白眼仁多黑眼仁少的表情。
“花花，”[馨风]又在捅我，“花花，别费那么大神，我教你吧。”
我气她刚才要中介费，本不打算理睬的，可要是打不开word会要我的命的，只好又转过身去。
“很简单，” [馨风] 用力眨眨眼睛，“你就拿笔写在纸上好了，管那劳什子word作甚？”
我记得我当时是伸出拳头的，就在拳头快要触及[馨风]那直挺的小鼻子时，突然间，我的第六感管觉察了形势不妙：齐刷刷万道目光直刺前胸后背，冷嗖嗖千点寒星近洒头顶脚下——课堂里几十个GG、DD们正要英雄救美。罢了，我用自己的鼻子领受了自己的一拳。哈哈，同学们笑起来，未笑至高潮，却辗转为一片唱诵之声，
“山巅一寺一壶酒，尔乐苦煞吾。（《圆周率》打油诗）”。
不用说，是计算机兼伦理学教授—[3.14159]到了。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用力将头发往上一甩，双眼一齐投向讲台。
“世人都说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红楼梦》）。”[3.14159]教授乐呵呵地对唱。唱毕，一边抬起半个屁股靠在讲桌一角，一边问：
“同学们，今天有么子喜事，说来听听。”
容不得我开口，几个快嘴的同学，早已将我的问题反映上去。
“花花，” [3.14159]教授面带笑容，“那不是什么大问题，来，按我说的步骤进行，保管你五分钟解决问题。”
阿弥陀佛，这回总算找到了真神。我庆幸。
“花花，点D盘，点Win98文件包。”
为了避免舌头打结，我决定简短地作答，“老师，只有Win98se。”
“对，就它了。” [3.14159]点点头。
这时，课堂内微澜又起，
[网界]对[3.14159]说：你看她是多么地那个，我已教过她了。
[3.14159]对[网界]说：没关系，花花嘛，总得耐心点儿教的啦。
[馨风]也先见之明似地对[雨意]说道：花花会把老师考糊的。
……
我急于解决问题，不敢念叨了，心里却郁闷，郁闷得紧。
“花花，” [3.14159]看看我，“打开了吗？点setup，然后点下一步，一直点下一步，就OK了！”
原来如此简单，我赶紧照着做。很快，我的舌头证明我又遇着麻烦了，
“我这里有很很很多个setup，点哪哪哪个呢？”
[3.14159]对纤云冷花说：点第一个。
我一点，屏幕上弹出一个东东，音箱轰鸣开来。
我涨红了脸，怀疑[3.14159]教授也受了[馨风]、[西梅]的不良诱导，
“怎么是音音音乐，老师怎么能诓诓诓学生。”
看来[3.14159]老师今夜心情极好，听了我的话也还是笑笑地，“花花，你点那个带四个方块的setup啊。”
有同学看不过去了，[雨意]笑嘻嘻地对[网界]说：看，[3.14159]教授多有耐心啊。
[网界]摇摇头对[雨意]说：连系统盘和启动盘都分不清楚的学生，怎么教呢？
我抬起手背擦擦额上的汗珠，“老师，有四个方方方块的不是setup呢。”
“那么，你打开word，看看怎么回事。”
“还是要要要系统盘。”
“好，你点D盘，再点刚才那个文件包。”
“点了，提提提示插入系系系统盘。”我张惶地去看[3.14159]教授，才发现[3.14159]教授也正张惶地看我，
“这这这，怎么可能？”很明显，[3.14159]教授的口舌也不便当了。
“看吧，木瓜弄得[3.14159]教授抓狂了。”有同学敲打着课桌说。
[网界]对[3.14159]说：她不把老师逼疯不会罢休的。
我嘀咕，可我看到的就是这样的。
“花花，我看是你的系统问题呢。”不知道[tony]教授什么时候回到了课堂，他拍拍我的头说。
正想答话，[馨风]接过了话头，说：
“哈哈，托尼教授，是不是被花花问倒了，跑去查资料啦？”
“不是，刚才有点事。”
“嘿嘿，三个教授教花花，花花好……”我迅速拿出最毒辣的目光投给同桌，才使他没吐完嘴里的“象牙”。
“看那，看黑板。”有同学在喊，我抬头，一行醒目的大字：
[网界]对大家说：[tony]对纤云冷花说：花花，我看是你的问题呢。
“嘿嘿，”[tony]教授并不生气，“花花，我看你就会打字。”
“老师，你的意意意思是有的学生还不不不会打字么？”不知是哪个同学居然模仿着说出了我正想说的话。恰在此时，[西梅]同学也吐出了[有鸟飞过]没吐出的“象牙”，
“花花，你真幸福，三位风度扇扇（本班同学口语）的男老师教你呢。”
这样暧昧的话语，我想不理睬也不行，我说：
“我知知知道我笨，可我怕丢丢丢失文件，丢了，会撞撞撞墙……”
一想起那次遭遇CIH病毒的事，我眼圈一红，再也说不下去了。
“可怜的花花，” [tony]教授拿出十二万分的同情，“这样吧，你看一下GD。”
殊不知，[tony]教授的这话引来了地震。
[馨风]对[西梅]说： tony对纤云冷花说： 你看一下GP。
我以为[馨风]同学误将D打成了P，四下一看才发现她是故意的。
[馨风]对XXX说： tony对纤云冷花说： 你看一下GP。
一传十，十传百，连老师们也加入进来了。
[网界]对[3.14159]说：tony对纤云冷花说： 你看一下GP 。
[3.14159]对[tony]说： tony对纤云冷花说： 你看一下GP 。
哈哈哈，不得了，了不得。以[文芒]为首的几个捣鬼一边狂笑一边嚷嚷。
[馨风]对[tony]说： 哈.....晕死花花:)
我明白[tony]教授说的是G盘D盘，可我不明白风风为什么篡改，还引起哄动。几天之后，当我悄悄问一个同学时，她附在我耳边说了两个字：“狗屁（GP）。”
当时，我实在是太急于解决那该死的问题了，我说：
“就几个程序文件。”
“什么程序？”
“ 金山画王、扑克，还有一个叫TK的文件包，不知道是什么。”
[3.14159]教授敲着我的脑袋说： TK就是坦克，笨。
我没理会。尔后，我说了一句令我终身迷惑的话来，
[纤云冷花]对[3.14159]说： 还有一个回收站。
各位，你们当中有谁能够想得到我这句大实话，会产生什么深远的影响呢？
当我的那句话被XXX同学大书在黑板上时，课堂沸腾了。
首先是三位教授，面面相觑片刻后，不约而同露出了迷人的微笑，继尔便是猛然醒悟般地爆笑。
[3.14159] 教授笑得喷了嘴里的茶水，[网界]教授笑得扔了刚点燃的雪茄，[tony]教授似乎要沉得住气点儿，他一边笑一边强撑着说：“还好，没说有一个鼠标。”
立刻有人跟上一句：
[网界]对[tony]说： 纤云冷花对3.14159说：还有一个鼠标。
老师一带头，学生一窝蜂。
[馨风]对[西梅]说：纤云冷花对3.14159说：还有一个咖啡座—光驱:)
[有鸟飞过]对[乞丐]说：纤云冷花对3.14159说：还有一个电脑台。
XXX对XXX说：纤云冷花对3.14159说：还有一个桌面。
……
我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努力以自己不到100分的智商检索自己的话究竟哪里不对。
[tony]教授大概是从来没这么笑过，以至于精神有点恍忽，他说： 应该还有键盘。然后又说了那句妙不可言，“But it reads ‘in grief，’or‘in brief ’or‘ in going under。’”
同学们再次受到启发。
XXX对XXX说：纤云冷花对3.14159说：还有一个键盘。
XXX对XXX说：纤云冷花对3.14159说：还有一个……
课堂内一时“流”言“飞”语，漆黑的屏幕刷刷翻滚，眼花缭乱之句比皆是。总之，最后是这句话博得了满堂喝彩：
XXX对大家说：纤云冷花对3.14159说：还有一瓶1864年的人头马。
哗……课堂里再一次“山”呼“海”笑起来。
想到我放弃了打牌、喝咖啡、逛夜市的无限美好，如此虔诚地来请教，如此规规矩矩地来听课，问题不但没解决，反而落得个……落得个……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我一蹦就站在了课桌上，然后，我扯开开天辟地的嗓门吼起来：
“有回收站就这么好笑吗？实事求是就这么好笑？”
我顿了顿，指指同学们，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你们有这样的‘疯’同学是你们的幸运，要不然，你们得时时刻刻与你们的‘对手’作斗争。”
我又指着教授们，说：“你们有这样的笨学生是你们的幸运，要不然，你们的一腔才华永远也得不到展现……”
哈哈，我发现自己的舌头竟是如此便当，我还想说……我要说很多很多，把以前想说说不出来的话一起说出来，我张开嘴——当，当，当！我一惊，结结巴巴道：
“同同同学老师师师们，对不不不起，时时时间到。”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