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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初恋的时候，都是既浪漫又害羞，整天在梦幻般的迷宫里徘徊。
他，18岁，正在大学功读本科。每天忙完专业课后，不是踢足球、玩羽毛球，就是跑到图书馆去消磨时间，从来不知道女孩子的事情。到了周未，要是他没有去踢足球的话，他就直奔电影院，买票看看故事片，这些故事片总会使他加深了少儿时代特有的想像。
一个下雨的周未，他看电影之前，无意之中走进影院隔壁的超级商场里。在糖果柜台后面，站着一个和他年纪相仿、乌黑发亮的长头发、长着小酒窝的女孩，他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女孩子！为了吸引她的注意，他向她不自然的笑了一笑，想说句俏皮话，可是声调却是颤抖和不自然的：“请给我买点糖。”
她把糖称了以后装进一个白纸袋里。伸手去拿纸袋时，他们的手几乎碰着了。在回影院的途中，他的手一直捂着那个纸袋，甚至不愿打开它。
那之后的一个星期中，他每天都生活在一个梦境般的世界里，到处是乌黑发亮的长头发和小酒窝。他总是模仿电影里男主角那样喜气洋洋地和她讲话；她呢，每当他说完，也总像女主角那样嫣然一笑。
再下一个星期六，学校里有一场足球要比赛，班里叫他也要参加，不过，为了去看他的维纳斯，他早已另有安排———在比赛前十分钟，他就对体育老师说：“我母亲得了急病，我得马上回去。”没等体育老师回答，他就跑开了。
电影准时开演，他哪有心思去看它，只是侧身走到隔壁超级商场的门口。在转门那里，他踌躇了一会儿，脚伸出几次又缩了回去。他很想跟她讲句什么话，可是又想不出来，另外，对体育老师说谎仍然使他深感不安。
附近有个小公园，他走到那里，坐在一条石凳上，嘴里不停地预习将对她说的话。一会儿之后，他就步入超级商场，走到糖果柜台前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寻找乌黑发亮的长头发女孩。刚抬头，瞟见眼前一位女孩子，男主角的那句话已经从他嘴边溜了出来：“嘿，你真像一朵水仙花。”当他仔细看时，竟是一个皮肤黑黑的短头发女孩。
他大吃一惊，没等她回答，就撒腿跑进电影院，坐下五分钟后，还不知道演的是什么。散场时天已黑了，他才初步恢复了镇静，于是又鼓起勇气，重到隔壁转门那里去了。那个乌黑发亮的长头发有酒窝的女孩正在柜台后站着。他尽可能压住激动之心，笔直地向她走去，并像电影演员那样装出微笑。他把钱放在柜台上说：“随便给点什么。”
女孩笑了，她把糖放进纸袋给他。他像电影中的人物那样，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下次见！”
以后那几天真使他难熬，心里充满着一种浪漫的感觉。每天下课后他都到那里去，装作看橱窗里的商品而偷偷看乌黑发亮的长头发女孩。他还从未有过热恋的感觉，在电影中小伙子初遇女孩是那么简单，而在实际生活里却是这样复杂，他这么想着。
再一个周未，他日夜想念着乌黑发亮的长头发女孩。终于，在他等了很久以后，从商场大门走到了糖果柜台前，没等他开口她就对他说：“你好。”
他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她，傻傻的盯着手腕上的手表，觉得手表上的秒针几乎都不走了，他结结巴巴地说：“看电影之前想买点糖果。”
她又笑了，这时他才看清楚她有一对清澈的大眼睛。她问：“要巧克力还是奶糖？”“两样都要。”当她把糖放进纸袋时，他忍不住直直地看着她。她站得很近，把糖给他时，她的眼睛抬起来看着他。他正准备说“谢谢”，短头发女孩喊道：“黎黎！”她就转身走过去了。
黎黎！多好听的名字！在迷惘中他走到隔壁的电影院，喃喃地说：“黎黎，黎黎......”
几天以后的一个下午，他在操场踢足球时，仍在思念着黎黎，以至于他的同学———球队里踢得最差的一个，也能百发百中的“进球”，踢到他的鼻子上，使他的鼻子出血。休息时，那同学因为胜利而感到飘飘然，把他叫到一旁。
“我的女朋友叫小丽。”同学把他女朋友的相片拿给他看，“上星期我见到她，她把相片给了我。”
他的心忽上忽下地跳，问道：“你和她认识不久，她就把相片给你了？”
“正是，”同学立即说道，“明天我把我的相片给她。”
他极力想恢复他的自信：“我的女朋友叫黎黎，她长得像李嘉欣。”
“哎哟，像李嘉欣？你有她的相片？”
他的心怦怦直跳，说：“它在我寝室的抽屉里。”
同学迷住了：“你下星期带来给我看看好吗？”
“可以。”他淡淡的说道。
当天晚上，他心中一直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他想为了不在同学面前丢脸，最好尽快找到一张像李嘉欣的相片。妹妹、表姐、表妹的相片没有一个像这位香港明星的。他带着一颗沉重的心，踱到转门那里去，鼓起勇气来到糖果柜台旁。那位乌黑发亮的长头发女孩正微笑着站在那里。
“你好。”她说。
在那短短的一瞬间，他甚至想问她：“你能给我一张照片吗？”不过，他嘴上只是说想买点巧克力。唉！如果我能把她请到较僻静的地方单独谈谈就好了，可是怎么开口呢？他呆呆地想着。
他转身走进了电影院。刚好，电影中的男主人公对一位女合唱队员说：“你演出后我们见面。”她答应了，而且不久他们之间便盛开了一朵爱情之花。他反复记熟了这句话。
电影一散场，他就直奔糖果柜台。皮肤黑黑的短头发女孩在那里，黎黎却不见了。“她回家去了。”短头发女孩说，“你喜欢她，是吗？”
尽管他可以在同学面前吹牛说他的女朋友是黎黎，可是在黎黎的同事面前说他喜欢她却又是另一码事，他怎么也鼓不起勇气，脸上直起红晕。
“哈，”短头发女孩笑了起来，“你脸红了。”
他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转身跑出了商场。
星期上他回到学校，情绪不振。那个同学因病住进了医院。“这可救了我的命！”他暗暗想着。可是短头发女孩的话和他脸红的事一直使他心情沉重，他觉得再也没有勇气看黎黎了。
同学回学校后向他要黎黎的相片，他告诉他他们的关系断了。“小丽和我也一样。”同学说。于是，他们俩谁也没有再提起过女朋友的事了。
几个月以后，他还见到过一次黎黎。他乘公共汽车，黎黎抚着车门上车，走到他旁边坐了下来。
“你好，”她说，“好久不见了。”
他开始和她说话，由于坐得很近，所以，他闻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水味，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愉快。我们肩并肩地坐到了他要到的那个站。在车门打开时，黎黎问道：“你还到那商场吗？”
“不，”他回答，“不再去了。”
“我也没在那里工作了。”她说。
他的心猛烈地跳着。要是问她现在在哪里工作，可能还会见到她。于是，他问：“现在你在哪里工作？”
她在他身旁，她的脸抬起看着他，正想说什么，可是车要开了，他才记起他要下车，就奔过去，夹在人群中下了车，所以听不到她的回答。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黎黎。
黎黎———我心中的维纳斯！他在心中感叹着，也后悔自己太年轻，没有经验，不敢大胆地进一步接近她，可是心里又一直在想她。他对自己说：“我应该吻她......” ※※※※※※ 人要在无痕的境界中方能显示其销魂的美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