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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春节,我回了一趟老家。
站在机场的出口处,老远就看见爸爸站在那儿伸长脖子焦急的望着人流。
“爸爸,我在这儿啦。”我拖着行礼向爸爸挥着手。
爸爸看见我乐得合不拢嘴。
“怎么不见妈妈来呀?”我挽着爸爸的手臂问。
“你妈妈在家里弄着好吃的哩,”爸爸说:“她接到你电话说今天下午到家,从早上就忙活着弄你最爱吃的东西了。”
“妈妈真好!”想着有好吃的就直吞口水。“爸爸也好!”
“看你馋的!”
于是,挥手叫了一辆的士,直奔回家的路。
“终于到家了!”我欢呼着。
突然传来一句简单的回答:
“汪汪!”
“什么?”我吓了一大跳,对家门口看去,什么也没有,我扭头奇怪的看着爸爸。
“汪汪!”那个声音又说。
“是什么?”我问爸爸。
“一只大狼狗!”爸爸笑笑说:“小心,它就在厅的门背后,见到生人它要咬的,它不认识你哩,所以就在那里‘汪汪’了!”
“洪洪,”这时妈妈听到我们说话的声音,叫着我的小名出现在厅门口“回来了呀!”
“妈妈!”我朝妈妈扑过去,不管它什么大狼狗小狼狗的了。
“汪汪!”
突然呼的一下,伴着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一个宠大的黑影横在我面前。事先毫无防备,这下真把我吓了一大跳,禁不住“哇”的叫了一声,向后退了一大步。仔细一看,好帅的一只宠然大物!
“好帅啊!”我惊呼着:“简直帅呆了!”
“汪汪!”它吼着,对我呲牙裂嘴的瞪着眼,极不友善哩。
“汪汪,”爸爸对它训着:“一边去,她是自家人,汪什么汪?!
“呜!”
又伴着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它极不情愿的走到门背后去了,还不忘对我瞪了瞪眼睛。于是,我注意到在它的脖子上有一根很粗的铁链子栓住,另一头栓在窗户的防盗网上。
“干嘛要锁住它呢?”我满腹疑问,“一点自由都没有,怪可怜的!”
“它凶得很啦!”妈妈说:“要咬人的,所以,我们就叫它汪汪。”
“汪汪?”我弧疑的望着门背后,摇摇头。
由于我的加入,那汪汪对我很是不友善,反而把我当怪物,整个晚上就在那儿“汪汪”的叫个不停。于是,我下定决心,要把它给制服,我是主人哩。
第二天,我早早的就下楼,梳洗完毕,准备与汪汪联络感情。
“嘿!汪汪!”我友善的对它笑笑:“早上好!”
“汪,汪,汪!”它呼的一下爬起来,冲我直吼着。
“呃?”有这样问候早安的么?本来我想走上前去跟它套热乎,看它这样,我不敢靠拢它,只有远远的站在厅中间望着它。
“怎么?”我试探着问:“不喜欢我呀?”
“汪,汪,汪!”它吼。
“汪,汪,汪!”我火了,也叫。
它比我火气还大,居然跳了起来,却被铁链子绊了一下,差点儿摔倒,它气恼的瞪着我呼呼喘着大气。我开心的大笑起来:
“哈哈!看你还怎么凶?”
“汪,汪,汪!”它这次火气更大,简直是恼羞成怒,居然回头去死命的咬铁链子。我被吓坏了,呆呆的望着它。
“你有这么恨我么?”我也不服气的瞪着它。
“汪,汪,汪!”它还是吼着。
“你除了‘汪汪’还会什么?”我气糊涂了,对着它指手划脚,“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站在那儿挖空心思的想着办法,它也坐在那儿敌视着我。有了!我想起了厨房,那里肯定可以找到东西来对付它,于是,我抬脚准备走,没想到汪汪已开始行动了。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它,只见它低着头就地绕了一圈,然后抬眼偷偷的看了我一下,我觉得挺好笑,不走了,先看它有什么花招。还没等我反映过来,只见它咬起脚边的一只塑料碟子(是它用来喝水的),然后向后退一步,再把头向旁一扭,紧跟着使劲一甩,那空碟子就向我直飞而来,我傻眼了,还没学会接这一招哩,着着实实的挨了一空中飞碟。
我的妈呀!算你狠的,我就地捡起碟子,也朝它狠狠的炸去,没想到它就地一闪,居然躲过了。跟着又咬起碟子向我飞来,我也学它就地一闪,这次不仅是躲过了,还接住了它的招,随手一飞,碟子又飞回去了,就这样,我们在厅里大战了不知有几十个回合。可时间长了,我累得不行,它却仍然是敏捷的闪避着我,而我已经是精疲力竭了,它还一边汪汪的冲我吼着进行示威,而且带着极浓厚的讽刺意味。
“滚,滚,滚!”我不服气的吼。
“汪,汪,汪!”它吼。
我停下来不进攻它,它也停下来。于是,我看清了它那副尊容,一身褐黄的闪亮的毛,又肥又壮,有轮阔的脸,两只铜铃般大的眼睛,还是双眼皮,正对我凝视着,里面闪着狡黠的光。黑嘴唇,龇着白森森的门牙,看起来一股凶狠恨不得吃了我的样子。这是一只少见的酷狗,连那浑厚的叫声都同样少见。我们彼此打量着,也彼此防备着。然后,我瞄准了它,抓起碟子向它飞过去,我不想认输。它直跳了起来,又忘了它是被锁住的,这次它可没有逃过,因为铁链子绊住了它的脚,没闪得开,它的头被碟子炸中了。
“汪,汪,汪!”它怒吼着。
我们这一场恶战,把全家人都惊动了,妈妈首先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问。
“什么事?洪洪?发生了什么事?”
“就是那汪汪嘛!”我跺着脚指着汪汪说。
爸爸和妹妹也跑了进来,爸爸看着那只被摔得不成形的碟子,哈哈大笑说:
“这是怎么弄的?洪洪,你越大越没大人样子,一只狗犯得着你这么大的火吗?都工作了,怎么还这么调皮?”
一只狗!还一只狗哩!它比人还厉害,还更气人!我噘着嘴,一声不响。于是,爸爸看看那神气活现的汪汪,点点头说:
“你们真的有意思,一大早就把厅当作你们的战场了!汪汪也是的,居然就把你当敌人了,有意思!”
“啊哈!”妹妹在一旁欢呼着,“以后可有得戏看啦!人狗大战!”我恨得牙痒痒的,暗中诅咒发誓的说:
“好吧!慢慢来,让我好好收拾你,倒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就这样,我开始了对汪汪的征服。可时间长了,我不想再与它敌对下去,我向它发出了友好的讯息,它一开始对我还是不理不采,一点想妥协的意思都没有,让我很是气馁。后来,我想出了办法,每餐我都抢着去喂它,嘿,奇怪的是,它不吃哩,可是肚子饿呀,一天还可以坚持,它经不住我总在它面前啃骨头,于是,它终于妥协了。最好笑的是,后来的时间里,我们总是为了争啃骨头而大吵大闹,汪汪每每看到我拿了一块骨头在它面前晃来晃去,就会不服气的“汪汪”叫个不停,我也就乐得狠狠的炫耀一翻,逗得它直流口水,却又拿我毫无办法。怎么说它会为了骨头之争而与我大吵大闹呢?因为汪汪不会啃别人啃剩的骨头,它要与人一样享受那完美无缺的香味,这全是给我爸惯坏的。不过,我们到真成了一对欢喜冤家。爸爸总笑我们:
“你们啦,真是狗见羊!”
“我不是羊,是猫!”我抗议着。
“汪,汪,汪!”汪汪也抗议着。
有一天,我发现了一个新大陆。发觉爸爸每天早上和晚上都要带着汪汪出去一下,我好奇的问:
“爸爸,别人是溜鸟,你却是每天溜狗呀!”
“什么?”爸爸哈哈大笑:“溜狗?亏你想得出来,我是带汪汪出去方便。”
“噢......”我恍然大悟:“方便!它还真有规律哩。”
“随便也散散心啊,吸吸新鲜空气嘛!”爸爸说:“要不它可以直接去洗手间啊。”
“爸,给我带它去溜溜吧?”我兴致勃勃的说。
“不行,”爸爸马上反对,“它的力气很大,我都几乎拉不动它,你带它?还不如说它带你!”
“呃?”
汪汪一到了外面,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爸爸说的没错,我不可能拉得住它。我喜欢看它一副逸然自得散步的休闲神态,学得跟人一模一样,简直把我看呆了,它实在是太帅!太酷!与我“儿子”双双(我的猫)不相上下。
我一个月的假期一晃就到,得回中山上班了。出门那会儿,我真差点哭了,舍不得家人,也舍不得汪汪,妈妈含着泪说:
“走吧,要不得误机了,反正你每年都有回来的,有什么好难过的。”
“爸妈,”我忍着泪说:“还有妹妹,你们过些时候来中山玩吧,到时给一个电话,我来接你们。”
“好的!”爸爸帮我拖着行礼说。
“汪,汪,汪!”汪汪见我要走了,在那儿不安的跳跃着。
我走过去抚摸着它的头,它呜呜的低叫着,激动的站了起来,把前爪搭在我肩膀上,用嘴轻轻的舔着我的脸颊,一阵痒痒的弄得我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泪水也找了个机会哗啦哗啦的往下流淌。 ※※※※※※ 人要在无痕的境界中方能显示其销魂的美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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