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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外的乡愁之 古 歌 千年烟尘 不曾埋没远古的叹息 那些时空无法淘汰的感慨 将我们从梦中惊醒 迫使我们刻意寻找 立身的凭据
混沌外的乡愁 杞 人 都说你是无事自扰 你却在从事着 真正的哲学思考 举世公认 天是地的覆盖 天柱何处 竟没有人想知道 你只好用自己的思索 洞穿天幕的背后 想去察看一下 那条悬系地罩的巨索 是否确实牢靠 你要考虑绳索断了 该向何方避逃 如果塌天真的成为现实 还需要你去设想 盘古的那柄开天辟地斧 又将如何锻造 所有的人 都有在忙碌于眼前的操劳 唯独你注视着 遥远的风暴 灾难到来前的种种预想 或许可以免除你 同众人一般 手足无措的哭号 你是那样的不合时宜 显然还不曾 解决温饱 天塌下来自有众人承受 也偏偏只见你一人 终日为此心焦 没有人称赞你 瞩远瞻高 你终于成了一个 十足的傻冒 人们忘记你的举止 完全切合一条“真理” “上者必降 下者必升” 而常识与事实间的谬误 又有谁能知道 没有人想理解你 你终于成了千古的笑料 你却实在笑不起来 只有向你那些可怜同类 不断发出 危险的警告
天问 两千年了 屈原的那些天问 仍在天际飘荡 它乘着风 去追问飞云 莫非真的以为那答案 竟在天上 两千年了 那些天问 不知掠过了多少路 却是越走疑问越多 随着民族的繁衍 扩散开去 落户于每一处 有中国人的地方 两千年了 那些天问 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 从未见些许冲淡 依旧是那样浓郁 在不停地纺织起 中华民族的绮丽梦想 两千年了 屈原早已安身于汨罗江底 却把那样 一种惆怅 留在汨罗水面 它顺着江水流淌 最后流进每个中国人的脉管 冲击着中华民族的心脏 两千年了 那些天问 再也奈何不了屈原 解开那些疑惑的重任 自然落在 后来人的肩上 两千年了 那些天问 曾领着人们 走回童年的时光 那里也不存有答案 人们不由得寻思 开启疑团的钥匙 或许放置在 未来的方向 两千年了 那些天问 竟不知解开几许 人们并没有因此沮丧 反被激发了 更加强烈的向往 两千年了 那些天问 已化作人类开拓精神的营养 每个中国人 都感受到探索的冲动 神州大地弥散着 求解的热望 两千年了 那些天问 已化作中华民族植根的土壤 更多的疑问在那里滋生 探奥求真的精神 也不屈不挠在暗中生长 两千年了 那些天问 已化作一面旗帜 向着人类最后的家园飞扬 人们始终听从它的召唤 奔赴梦中的故乡 两千年了 那些天问 已化作一团圣火 将人类的未来道路照亮 只要人们继续向前 就会看到新世纪的曙光 两千年了 那些天问 一直沉甸甸地压迫着 中国人的胸膛 为了排解这些苦闷 人们不懈地追寻 问自身问地下问天上 问一切可能的方向 两千年了 对天问的寻找 并未使人咸到无望 它已凝聚起 推动整个民族行进的力量 这个力量正汇成浩荡的洪流 掀起巨浪 向九天激昂 两千年了 天问的解答 是否等得太长 屈原却应该有理由安心 整个民族正在加快 穿透历史迷雾的步伐 用清晰的追求足迹 谱写着 滚烫的诗行
混沌外的乡愁 李 陵 你用自己的名字轻轻一撩 便袒露出 人类的心胸狭小 也怨你爹 死期何不稍稍提早 勉勉强强留下根一条 竟确确凿凿遗下了 千古骂名的材料 也许 你根本就不该出世 已出世便不该成人出道 已成人就不该为将 已为将也不该带兵征讨 已带兵就不该战败 已战败便不该活着 成为一尊耻辱的座标 唉,注定生来该死 偏你要活着惹人烦恼 死了多好 对你自己也是一了百了 生不逢时自然也死不逢时 你错误地活着 不仅枉受了 多少年乡愁的旦暮煎熬 还落得千年以还 为人不肖 若要战 便应胜 人们偏生对你遗忘 胜负兵家常事的信条 也怨你自己心雄万夫 世人对你的期望 岂不与天齐高 若说你有过功劳 那不过是万岁爷的福星高照 一朝你战败覆灭 就别想再痴心妄想 会有人强出头 替你承担分毫 失败了也不打紧 关键在于 不该留下活的注脚 世上有过的战败何止千万 经你一比 都变得微不足道 不要看你仅仅葬送了五千人 岁月的长河 也不能将失败的痕迹 冲刷掉 你实在冤得可以 屈杀你全家 也不见有人出来 理论计较 奇哉怪也 人们不想忘记 你活着造成的耻辱 却硬要你忘掉 你那些孤弱无助已命赴黄泉的 满门老少 胜者王侯败者寇 你纵有活命的理由千万条 历史依旧对你不依不饶 你也用不着再行申诉 满腹的冤屈 只要还是相同的人类 在编写历史 铁定了你难以言表的苦衷 还是无门投告 不论人们好说歹说 你也只是背叛了一个王朝 这个王朝早已灰飞烟灭 你的骂名依然故我 并未随之烟散云消 胡汉原本一家 毫无意义的砍砍杀杀 已经十分无聊 你再加上骂名 益发使得这一无聊 变得更加荒唐可笑 不知要到何时 人类才能在新的高度立脚 只有世界变得相对宽容 你那亏损了的大节 才会显得不再重要 你算是一个小人物 本不足以在历史上留名立号 更犯不着为了你 世世代代 无休止地声讨 直到有一天 人类真的能将你忘掉 人们将会惊讶地发现 挪走了你 才有自身宽广了的襟抱 项王之死 活着,还是死去 你选择了死毫不犹豫 死对你是那样容易 远没有上升为 哈姆雷特式的难题 仿佛是一刹那的决定 又象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你过于急迫地从历史舞台上抽身 浑身还有使不完的气力 身后还有一块 大可施展身手的天地 你气吞山河杀人如麻 却不愿在油灯远未干枯时 再逞杀机 你不想费劲 去盘算身后的品评 就让人们指责你杀业太重 就让死带走你 放下屠刀心宅仁厚的秘密 你不想参悟生死 不等于忽略生存的意义 说起来你不喜诗书 你却本能地知道 连年不绝的杀戮 不过是为了 某一个人的登基 你杀人也杀得厌了 竟用杀死自己 去平息充塞天地的杀气 你干净利落不带水拖泥 纵使面对生死禅机 纵使面对千秋之笔 人生自古谁无死 也就只有你 将这最后的归宿 上演成 绝唱千古的大戏
混沌外的乡愁 酒 神 ————致李白 是英雄 必然落魄 在满是俗人的俗世里 你的那份豪迈 岂能被人轻轻放过 既生于凡尘 也难免随流逐波 想和他人一样 钻营个一官半职 到头来好封妻荫子 创下些功名德业 留与后人评说 钻营很苦 掩饰很累 纵然将与生俱来的本色藏尽 也还会碰上 无法逾越的自我 按说你负才凌云万丈 欲与众人混同 也着实算不了什么 怎奈你与众人隔若霄壤 看不惯的世上事 一入你眼 就逾发显得更多 避世心有不甘 入世又必须忍受浑浊 你便成日价用无尽的醇酒膏梁 将那敏锐过分的感觉 稍稍麻痹 才能少受痛楚地面对 一个个日出日落 酒里乾坤大 求的是闹中取静 静与不静都由不得你 你早已成为 谣言诽谤这些无形之箭的 有形箭垛 真正被射倒 确也不失为一种解脱 实在要命的是 被射的千疮百孔 又半死不活 你还要用自己的雄心 去完成别人无法完成的折磨 你从来不肯认输 这就是你的过错 那些俗人俗事 管他作甚 没由来地惹出一身伤痛 掀起平地风波 最后还会让这些险涛恶浪 将自己吞没 被打垮了 却不等于被打败 英雄本色 也容不得你稍稍示弱 每一次灰头土脸 都不妨碍你重振旗鼓 存在就是一面旗 正是这面旗 没少给你招灾惹祸 练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你又不愿被络上笼头 这就构成了你一生的焦灼 你以为怀揣着一块美玉 便不难找到买主 怎奈满地都是睁眼瞎 也不论你的货色灵不灵 就注定了你整个生命 要在自己的叫卖声中蹉跎 你受够了 就去杜康里筑起安乐窝 当酒精麻醉了伤痛 你也记起自己的本色 你带着酒气的长啸 上遏行云 彩霞也难免沾上你的诗墨 光有酒还嫌不够 玉壶中也安不下你的天国 本性还原后强化了的洒脱 让你将诗魂托付给了月魂 你就带着你神话般的超逸 信步走向 梦中神往的寥廓 你早已走得远了 那些俗人俗物俗气俗箭 又怎奈你何 你留下的那些酒盅酒盏酒壶 还有那些未曾喝尽的美酒 都已化作太白遗风的面面酒旗 还在都市山野的风中翻飞 招唤着你 不肯归来的魂魄
混沌外的乡愁 凡 夫 ------致李白之五 你不曾给过老百姓什么好处 何以他们要费尽心思 对你百般维护 多少次 你流露过对月的向往 人们竟想在你身后 用水为你铺就 揽月的路 说什么你也算作是 文人士大夫 对民间疾苦的关注 你还远远及不得老杜 世人并不因此移情他恋 甚至不肯稍稍降低 对你的评估 你固然醉草过吓蛮书 也只能算是 替皇家装点了门户 老百姓却没由来地津津乐道 千年一贯 眉飞色舞 仿佛你是专为他们 卸却了 生活的重负 天子为你捧过觞 公卿曾随你趋步 并没能改掉你的布衣脸谱 你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才艺动京华声名满天下 也没能使仕途对你 稍加眷顾 你想当官 也想发财 与寻常百姓的脾胃毫无出入 你想登仙又想入道 也完全投合平凡百姓的 寻常思路 与世人无二 你也负气使性 打架斗殴性命相搏全力以赴 你也无力自拔 狂歌痛饮借酒浇愁回避痛苦 你也自视精明 好高骛远飞扬跋扈于事无补 你也棋差一着 碰壁累累坎坷多蹇辗转失途 孔子说 唯上知与下愚不移 上知耶 下愚耶 着实不易划分 你的归属 你从未放弃自己的抱负 也不打算更改 已行走多年的道路 所有的不幸 你也全都认了 你终究丢弃不掉的 正是那份 寻常人的质朴 你用真对真你用真对假 除真而外 你竟再没有别的招术 要不就长歌当哭佯狂当怒 让神人共鉴你胸中那份 天地也容不下的愁苦 又有谁帮得了你 你与寻常百姓一般的孤立无助 就连气数 也与大伙没什么两样 一样地逃脱不了 命运摆布 最终人们忘却了怜悯 用爱的眼神将你看顾 人们不可能有另一种选择 是你将他们 引向杰出 寻常人的寻常命运 一通过你 便耀眼夺目 寻常人的寻常品格 一经你手 竟放大的不可收拾 化作闪电 穿云破雾 被奉为仙被供为神被敬为星宿 世人在你面前 却感受不到 一丝一毫的卑下屈辱 你本就是人民的一员 何妨就让你高高在上 人们需要透过你 看清自己的真实面目
李后主 东流的一江春水中 漂浮着你的亡国梦 即便在梦里 由那东风拉出的雨丝 也鞭的你浑身痛 故园犹在 已不能对你相迎送 连春花映着月色的娇媚 也被你认作是 对你无奈的戏弄 清醒时痛心疾首 原以为能在梦里 觅得一丝笑容 谁知人生就是一场梦 醒时做 睡时也做 毕竟梦与梦相通 梦和着月坠入水中 漂洗去往日的轻柔 显得更加凝重 你感到一阵禁不住的颤栗 那是从梦中吹来的寒风
红楼三玉 1宝玉 当不好男人 却又成不了女人 究竟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便构成了你一生的困扰 生就的晶莹剔透 被当作补天的材料 整个家族都看好你 寄希望你 能挽狂澜天既倒 你躲进脂粉堆里 以避开仕途的烦恼 习俗与家族的多重压榨 把你逼进生活的死角 毕生都有在钻一个怪圈 却不能落得两头讨好 偌大的一个世界 竟找不到一块净土 供你驻足立脚 无奈何遁入空门 便谢却了尘世的纷扰 只留下一点遗恨 也许唯有到了来世 方能将祖先的恩德报效 2*黛玉 处处争强好胜 皆源于你内在的空虚 不时地端出些小脾气 用以掩盖对生活的恐惧 才华不让须眉 却常怀着 红颜命薄的焦虑 你没有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 甚至在梦里 也不能为自己 寻得一丝静谧 生活是风刀霜剑相逼 生命是单调的寒暑交替 唯有一颗心的私下归属 才能使你获得一点 虚幻的慰藉 来到尘世 便是一场悲剧 为了扮好自己的角色 却需使用权出全部气力 当一阵风 将你的幻想吹落 生命本身便就失去了 存在的意义 生活原是一厢情愿的梦 既然梦已破碎 那又何妨归去 本就什么也没带来 就无需带上什么走 且留下一声 对人世的叹息 去和应外间的风雨 3*妙玉 受不了尘世的俗气 便向空门中寻求解脱 殊不知尘缘未了 一颗心便在 出世入世间长年奔波 离俗太早 并未能将尘世的一切勘破 真正归于我佛 却又忍不住回头 将尘世的光景私下倾慕 一切烦恼的由来 皆因一步走错 眼看着良辰美景 万种风情 却又困于 不能重新来过 沙门的庄严清静 并不能摒弃尘世的诱惑 你一开始便置身于 两难境地 只好用青春 去品尝人生的苦果 无结果的修行 只是替自己套上绞索 生活本是一场误会 你也只能将错就错 待到大限来临之际 你才能将所有的苦恼 悉数卸脱 你从来没有找到清静 你只找到了一段焦灼 是世道的罪过 还是你抉择的差错 你留下了一个悬念 供后人揣摩评说
混沌外的乡愁 考古 修复过去 只是想将缺损已久的空缺填补 真正充塞了历史的空间 又会不自觉地种植下 自己酿成的错误 总以为自己精明 足以拼凑起完整的蓝图 又有谁能料到 一不留神便错用了智慧 将过去弄成 变了形的现代重复 错只得由它错 毕竟是聊胜于无 总算是找到了根基一块 权且将其认作 养育过人类的故土 古应当考 我们岂能没有自己的出处 古不可考 我们尚未达到足够的高度 从现在的立足点回首望去 满目都是 自己的投影模糊 不经历过去 我们便无法走正 现在的道路 也许我们一度走的匆忙 无意间失落了 昨天的脚步 今天我们终于有了觉悟 渐渐懂得了 我们矢心向往的未来 恰好也是 早年憧憬过的旅途 我们戮力寻找明天 也就是在继续 昨天的关注 无论多么久远 过去都不曾化为云雾 我们也许从来不曾将它失去 它已在我们的生命中 深深楔入
西哲说 没有英雄的民族 长时间享有 不起眼的幸福 每个英雄的伟业 都是用无数百姓的鲜血浇铸
历史中的英雄 不论你杀了多少人 后人都会将你宽恕 难道不正是因为你 那些可怜的家伙 当然也包括了我的祖先 才找到了另外的出路 只要有了新的需要 就会看到你挺身而出 历史的主要篇幅 都用来追随 你的脚步 你固然是光彩照人 招致岁月永恒的眷顾 人们抬头景仰你这尊 撑开天地的巨柱 无意中就会忽略你脚下那块 被鲜血浸泡透了的焦土 你本身就充满传奇故事 经得起被人 无休止地传诵复述 渐渐聪明起来的人类 最终将从你身上读出 一个倍受磨难的民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