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粉的记忆

        早晨，山边依然雾气弥漫，雨棚上滴答答的雨声，偶尔也能听出一些节奏来。拉开窗帘，窗外，像雾似的雨，像雨似的雾，丝丝缕缕缠绵不断。这样的天气，坐在家里，最容易让人生出许多浮想许多回忆，而我的头脑中也不知为何闪出那年母亲为三舅磨辣椒粉的情景来。

        大概是七十年代初的事了。那一年，三舅继大舅以后又参军去了福建。三舅来信说，他在部队生活不习惯，每天吃不饱饭，如果能寄些辣椒粉过去，就好了。母亲知道三舅的脾气，看到信，眼泪扑漱漱的流出来。

        那时候，山里并没有什么干辣椒买，家里留存的干辣椒也不多，母亲就到附近村里的亲戚家借了一些。之后，用柴火铁锅慢慢烘干、烘燥、烘香，又用石磨磨成粉，再用塑料袋装好，用布袋缝好，走上十几里山路，在乡邮电所给三舅寄去。

        磨辣椒粉的那一幕，是我终身难以忘怀的。石磨辘辘地转动，辣椒的粉尘也会慢慢扬起，不一会儿，屋子里就充满剌鼻的辣味。只见右手推磨左手往磨眼里填放燥辣椒的母亲，裹着头巾扎着口罩，忍着眼泪与喷啶，象是一个在炼狱里煎熬的身影。几斤干辣椒磨下来，母亲脸上的粉未被泪水冲出了两条线痕，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这是母亲被辣椒薰出的眼泪还是思念弟弟的泪水，但只知道母亲当时是很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