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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西关之外再无故人,都说男儿热血当洒边城,十五从军、十七为帅执掌傅氏已逾七年,这狼烟塞上,饮马关河却苍凉依旧。 历时半月有余晋王的军队已出西关。 从建隆三年年末的边关告急至今西关之外已由之前的七城骤减为今日的一城,只是这临近岁底的狼烟不能席卷国丧三年后的太平。 金城是西关之外最后一道屏障,也是目前唯一一座还在皇朝手中的关外之城。金城没丢晋王对此颇为欣慰,原因无他,金城为陇西之外第一险,两山夹城易守难攻,进可直取关中、退可雄踞一方,堪称自古兵家必争之地。故此金城虽不如漠北长城的绵延,却仗借天险堪称西关之外第一要塞。 将大军驻扎在金城后城以及与西关相通的咽喉要路上,晋王这才与一众主要将领轻装简从入住金城太守府第。 晋王平日的习惯若非必要决不披甲,故此才进入太守府便在沸泉的服侍下换上便装,刚收拾妥当金城太守等众就过来请饭。晋王欣然允了携了随从来到正厅看金城的头脸将领都在门外恭候便拱手笑笑"让各位久候了" "晋王客气,里面请"太守忙大躬了身往里面让。 因今日没有元日在场,众人之中又以晋王为尊,故此晋王也不客气只点了头就进了厅内居中坐了,又向众人让道"如今在军中不必据俗礼,各位请坐" "是"众人领了命各自找了相应的位子坐下。 晋王看了看筵席点了点头,金城太守并非奢靡之人,虽说为晋王等上级官员接风但也不过是些朝廷的份例并无逾矩之处。身为皇朝四大家族之一傅氏靖国公独子、大行皇帝义子,晋王什么阵仗没见过,故此对于下臣的讨好早已见惯不怪,今日见金城太守询制依礼倒也格外赞叹"太守上下怎么称呼?" "下官冬壅"太守躬身作答。 "噢?"乍听此名晋王略一迟疑随口追问一句"扬州太守冬陶与阁下是..." "回晋王,正是家兄" 晋王听了不由愣住,半晌才尴尬的笑笑岔开话头,会问起扬州太守冬陶却是因为此太守的先夫人,大行皇帝文德二年追封的淑郡夫人江南欧家嫡出幺女、翰池公子的姨母欧罗。 冬太守见了明白晋王的所问也极识趣的岔开话题"不知晋王何时察看防务" "哈、倒忘了说"晋王顺势话锋一转"过午到城头上看看" "是,下官这就安排"冬太守得了命立刻召唤手下吩咐下去。 晋王这才笑笑向众人"开席吧" 午饭之后晋王一众在冬太守等官员的陪伴下登上城楼,却见城外五里开外旌旗招展、皓带飘扬,袅袅炊烟连天遮日。 "西戎这次好大阵仗"微一皱眉晋王扬了扬唇角,在战场上打拼多年,凭着以往的经验晋王一打眼便看得出对方的实力。 "回晋王,这次西戎联合各部兵力号称百万,一路披荆斩棘损失甚少"冬太守也不客气言词之间据实作答。 "西戎各部虽无百万、这六七十万总是有的"晋王挑挑眉梢倒也不甚在意,早在几年前,傅氏也曾以十万之兵破敌三十余万,何况此次晋王自带三十余万大军又有边关前后近二十万军队,若讲胜券却也在七八成上。 "不然,晋王请看"知道晋王的心思冬太守却一盆冷水浇下来,伸手一指距城二里处一团杂乱无章的帐篷"那是当务之急" 晋王寻声看去不解其中端倪,缓缓开口"那是什么?" "回晋王,那是前面几城逃来的难民及金城附近的边民"冬太守见问沉声回复。 "啊?为何不放他们进城?"颇感意外晋王回头看着冬太守"难道..." "回晋王,西戎人乔装成难民混在边民中..." 不等佟太守说完晋王便长叹一声"你是说天水就是这么丢的?" "是,天水城门大开时大批难民涌入,西戎的军队尾随其后掩杀,致使守城将士不敢放箭、造成其后不可挽回的局面;下官怕重蹈覆辙,故此不开城门,仅是将一些日常必需品从城上抛下以维持他们的日常生计;而西戎方面也只是静观其变"冬太守简单几句说出其中要害。 "好阴毒"晋王皱紧眉头,以难民为肉盾、进可攻退可守,的确让人一时不能奈何。沉吟了片刻晋王这才开口"回去" "是"得了吩咐冬太守一躬身引领着众人离开城头。 静夜之中一抹峥嵘毫不怜惜的抚上窗棂,晋王临时的寝居灯火通明。 为将这些时如此棘手的阵仗这倒是第一次了。 从掌灯坐到案旁翻看金城附近的地图要塞已有两个多时辰,却半点不得要领,究竟问题出在何处?难道真的无解?在沸泉第三次递上醒脑的参汤之后晋王随口对屋内随侍的众人说道"夜深了,你们都退吧" "是"众人的了吩咐都识趣的退了出去,唯独斑剑在走到门口时轻轻飘乎来一句"羌与氐原是两族..."说完不待晋王有什么表示就推门出去。 "喂--"乍闻此言晋王如梦初醒,才要开口谢过斑剑却谁知人已出去,晋王不由得叹了口气,暗自思忖斑剑的性情何时才能恢复从前。 正值此时开门声作响却是御风从外面进来"晋王,您还没歇呢?" "睡不下"晋王晃了晃手示意御风近前来"心烦,陪我聊几句" "好"御风对此不以为意,跟在晋王身边这么久,每值晋王忧心之时便少不得与他说话开解。 "这些年寒来暑往我也有些倦了"晋王心头泛起一丝莫可名状的苦涩,将半身往身后藤椅上一靠有一搭没一搭的揉着额角。 "晋王若解甲归田,这边关该由谁来安定?"御风对此却不以为然,毕竟晋王乂安公子的名声可是真刀真枪赚回来的。说话间这才不分上下的拉过把椅子在晋王对面坐了,手拄着桌案瞄了几眼地图。 "呵,不然,我原本也不是什么将帅之材"晋王随手拿起只笔在一旁的纸上回画着"若说雄才大略、驰骋于万马军中如履平地我不及孤介,若说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我不及俊乂,若说经天纬地心系天下苍生我更不及翰池公子;只不过是有赖于傅氏将兵百年的声名,用几万人的鲜血来换我这天朝儒将的风光。" 御风听了半晌无言末了才呢喃一句"晋王,您这话..." "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罢了"晋王笑了笑"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御风得了此话却也不客气,一连串说了出来"晋王,您又何必比他们;他们三个一个红尘堕落、一个被逐出家门,而另一个更是天年不甲,纵使这万千的风光不抵那般半分韶华" "呵呵,你这番话倒是说出了天下人的心思"晋王不置可否的摇摇头"从来各自的路、各自选不得" 他们这些世家公子带给天下的是什么?留在世人心中的又是什么?恐怕连他们本身都说不清楚。 接下来的对敌率先坐不住的居然是西戎方面,似乎是得到了晋王大军已到金城的消息,一直按兵不动西戎军队发起了总攻只可惜目标却不是金城,而是距城两里的难民帐篷。 晨光还没有惊醒梦乡中的大地,号角声却已经改变了许多人一生的命运。 来不及整装的晋王只一身便衣就飞身上马直往城头处来,而此时城下早已哭天抢地乱成一团。 "开城门啊!快开城门啊!"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在耳畔响起,伴着一个个稚嫩或者苍老或者纤细的声调,让上天也不由得为之动容。金城太守冬壅十指深深的扣入城垛的石缝之中,骨节泛白顺下淋漓的鲜血。 "太守开城啊!"一旁金城内部的将领连声呼喊着,摩拳擦掌咬碎钢牙。 "不行,在晋王没有到来之前我们不能贸然行动!"既然圣旨已出由晋王统帅三军,任何臣下不得越位乱政。 "可是..."将领们原本打算反驳却在见到接下来出现的人时住了声"末将等参见晋王" 不理会众人的态度晋王斩钉截铁的吩咐道"调一万名弓箭手上内外城头" "是"晋王的手下得了吩咐迅速做出反应。 "晋王!"冬太守听了不由得心内一冷,失声叫了出来。 "太守放心,我傅玄津还不至于用这些老弱妇孺来换傅氏的荣耀。"一席话说下去铿锵有力,让在场的众人侧目。晋王却不理会依旧做出安排"调三千长矛手执盾牌守在外城城门处,另调两万步兵守在内城城门,另勾连手三千、弩手三千守在距城门百步左右,叫林副帅率兵在后城门布阵" "是"传令官得了命令立刻打马而去。 "冬太守"晋王吩咐过自己带来的手下这才转过身向原金城众人开口"带城中剩下军队上外城墙,守住外城" "那,这些难民?"冬太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晋王这么安排与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难民有何干系? "关闭二门,开外城门放他们入瓮城"晋王唇角微扬漾出一抹笑意"下面会如何,冬太守不必过问,冬太守及各位只要给我守住外城墙即可" "啊--是"才恍然大悟的众人骤然明白个中的道理,齐声领命,而恰在此是西戎的冲锋号角也在瞬息间响彻天地。 "擂鼓!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我们天朝的士气"晋王"噌"的一声撤出长剑向空中一举"众将官,拿出我们男儿气概来!" "是--"骤然间晋王手下三军齐呼响彻寰宇。 "咚咚咚!呜--呜--呜--" 漫天风尘中那血脉的蒸腾,朗朗乾坤之下那狂放的豪情;人生不过几十年,能够这戎装马上,撰写江山,才是生为男儿誓与天争的信念! "叫懂氐话士兵上城头喊话"一应准备就绪,晋王又再度做出安排。 "喊话?喊什么?"太守不明所以看着晋王。 "氐人的心思接近汉人,就按汉人的道理动摇他们的意志"为兵之道其上攻心、其下攻城,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有何不可?更何况西戎并非一个国家,而是部落的联盟,彼此之间难免会有矛盾,只要抓住其中要害,虽不能统领全局但非常之时区区细小也可撼动千里之堤。 随着阵阵的杀声,伴着隆隆的战鼓,一场侵略与保卫的战争拉开帷幕。 让过仓皇逃入城中的难民,守城的士兵迅速关上城门落下千钧闸,而与此同时一万名弓箭手也认扣搭弦严阵以待。关于攻城手法上似乎没有什么族与族之间的区分,自从战国时代云梯的产生这种攻城的工具就广为应用。 西戎人虽比不上北狄匈奴人的彪悍,却远比中原男子孔武有力,只是由来掠夺的贪婪之心胜不过保家卫国的誓死信念;而与此同时晋王的攻心策略也起到了一定作用。 干涸的甲胄、嘶哑的喉咙,从日出到黄昏,西戎最终以丢下近万具尸体的代价退回了五里以外的营盘,而晋王这边却是自建隆三年末开仗以来第一次将伤亡控制在一千以内;首战告捷若依众人的意思立刻派兵出城乘胜追击,却被晋王拦下,因为还有一个摆在眼前的问题等待处理。 示意手下将瓮城中的难民集合到一处,晋王这才让金城太守出面安抚众人一番,随后在瓮城之中架起篝火照如白昼。 在晋王的授意下金城的太守与几名主要将领来到瓮城之中,由士兵辅助着将男女老幼全部分开,之后由几名年轻面目和顺的士兵抱着幼童一一认亲,将幼童指认过的难民集合到一处在士兵的带领下引至城中暂时为他们设置的场所休息,而将剩余一些没有亲族的人员集合起来交由金城守军安置。 立于城上默默的看一切恢复平静,晋王才长舒一口气,这关外第一仗总算尘埃落定,然而接下来所面临的又将是怎样的一场阵仗? 阵仗不知道还会有多久,只是晋王由衷地希望这一切早日结束。 ------题外话------ 陶壅 语出《楚辞*九怀》 冬姓起源 源于夏代,为太史终古的后化。汤王伐夏桀,原夏朝太史终古为贤德,世人器重,汤王遂召其入商朝,终古归商后,其子孙去丝为冬姓,且又加人旁为佟姓。参见《路史》。 陇西金城天水 以上均为西汉郡名 西戎 先秦时期居于中国西部的少数民族统称为「西戎」。他们在不同时期,有不同称呼。夏朝时称昆仑、析支、渠搜,商朝时称昆夷、氐羌,周朝时称众戎、氐羌,主要分布在现时甘肃、青海及附近西南面地区。春秋战国以后,西戎民族分别向西面和南面迁徙,进入现时新疆、西藏和西南一带,演变成为今日中国西北和西南部少数民族。 氐 一说氐﹑羌同源而异派﹔另一说氐﹑羌虽自古关系密切﹐然而从来都是两个不同的民族。目前以持第一种意见者居多。这种意见认为﹐殷代和西周﹐氐族还未从羌族中分化出来。甲骨文中虽有"氐"一词﹐但作絜带﹑征发之意﹐而并不作族称。春秋﹑战国时﹐开始以氐作为族称﹐但仍多以"氐羌"并提。可见氐族虽已出现﹐但与羌族的关系仍极密切。《史记西南夷列传》说:"自﹑駹以东北﹑君长以什数﹐白马最大﹐皆氐类也。"这是关于汉代氐族第一次的简要说明。魏晋时氐族得到进一步发展﹐显然已较羌族更为先进。氐族最终形成单一民族﹐是由于有些羌人部落从高原迁徙河谷﹐由游牧转向农耕﹐并在与四周汉族日益频繁的接触中﹐受汉族先进经济与文化的影响﹐以致其语言﹑经济﹑文化都发生了一些变化所致。 西汉初叶﹐氐人各部已"自有君长"﹐其社会阶级分化汉以前已存在。汉武帝元鼎六年(前111)灭氐王﹐置武都郡﹐为氐地开设郡县之始。武都属县多称"道"﹐而陇西郡也有氐道﹐广汉郡有刚氐道﹑甸氐道﹐蜀郡有湔氐道等。秦汉制度"有蛮夷曰道"﹐可见今甘﹑川﹑陕三省交边地区的渭水及汉水上游﹑白龙江流域﹑涪江与岷江上游都是氐人最初的聚居区﹐同时与他族杂处 羌 狭义为中国古代西部民族名称,广义为中国古代西部游牧民族泛称。相传商初羌人已向商朝称臣纳贡。殷甲骨卜辞中有"羌方",是商西强国,常遭到商人的征讨。卜辞中有役使"羌"或"多羌"以及大量以"羌"为祭祀人牲的记载。有的学者认为这些卜辞所说的"羌"是泛指商人俘获的西部各族人。商末,羌人曾参加周武王伐纣的战争。 羌人是古代戎人中的一部分。《国语
陇西 陇西县位于甘肃省东南部,定西地区中商,渭河上游,东接通渭县,南连武山、漳县,西邻渭源县,北靠定西县,东西宽52公里,南北长46公里,总面积2408平方公里。辖10个镇,15个乡,280个村,24个居委会,1670个村民小组,总人口48.76万人,其中非农业人口5.99万人,农业人口42.76万人,人口密度203人/平方公里,居住着汉、回等12个民族。全县已实现了整体基本解决温饱的目标,农村贫困面下降到2.8%,3个村达到小康标准。 秦置陇西郡,汉设襄武县,在两千多年的历史长河中,陇西一直为历代郡、州、府治所在,还一度成为甘肃省最早的省会,是陇右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的中心。 天水(Tianshui)介绍 天水市位于甘肃东南部,自古是丝绸之路必经之地。全市横跨长江、黄河两大流域,新欧亚大陆桥横贯全境。现辖武山、甘谷、秦安、清水、张家川回族自治县五县和秦城、北道两区,总人口328万人。境内四季分明,气候宜人,物产丰富,素有西北"小江南"之美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