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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翟头在缓缓前行的三轮车里,看着曾十分熟悉的楼群停在眼前,手哆嗦着想努力自己下车,无奈手臂根本不听使唤,越是急着想躲开人们的视线,越觉得有无数双眼在四面八方窥探着,尤如无数支利箭射向后背,老翟头混浊的眼睛四处偷瞄,用力把自己缩在衣服里。蹬三轮车的人问:"是这里吧?","嗯"老翟头嗓子最底部咕噜了一声,不知道骑三轮车的听见没,老翟头自己都没找到那缕声音。三轮车主人站在那里,看着老翟头,眼睛说:那你还不下车?老翟头无力的瞭了一下三轮车主人。那小伙子终于不想再等说:"你叫什么?我帮你喊你家里人吧!"老翟头歪着嘴:"翟"。蹬三轮的扬起脸,冲着整幢楼,亮开嗓子喊到:"那个是老翟家~~~~~",老翟头恨自己怎么不生成乌龟,缩回去谁都甭想看见。 老翟头是被小老婆打点好行礼送上三轮车的,并嘱咐蹬三轮的人把他送到这个院里这个楼前。想当年小媳妇风情万种,妩媚乖巧,老翟头当时觉被天上掉下的大馅饼砸中了头。都说秀色可餐,不吃白不吃,45岁的老翟头不惜抛家舍业,为她和老婆闹翻,不要了儿女十余年。万万没想到的是:今天小媳妇居然以这样的方式把他扔了回来。老翟头一直隐隐猜测小媳妇是冲他的钱来的,只是一直宁愿相信"她爱他"这句让他激情澎湃的话。可是,可是,今天老翟头也够澎湃的------,脸一阵红一阵绿。 "老翟家~~~~~",三轮车夫又喊。老翟头觉得自己的脸红的跟火烧云似的,但老翟头也很明白,他的脸已经再也红不成火烧云了,因为脑血管硬化破裂溢出的血液挤占了脸红的中枢,造成指挥脸红的那些兵勇不再听信大脑调遣,血往上涌对于老翟头来讲,像激情那个词一样成了一个终身的过去------。 当老翟头的脑袋低到不能再低的时候,他看见地上一双大脚,老爷子的心"咯噔"一下子,有些不敢相信。但声音却让他一颤:"还不觉得臊得慌?回家!"尔后,老翟头被不由分说的拖到一个不太阔同样有些颤抖的背上-------那是老妻的背。 老翟头两行浊泪粘度很大的,缓缓流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