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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十一月的辽河大地，已经是北风瑟瑟，寒气袭人。风吹着芦苇，已经变成一片金黄，瑟瑟的芦花在风中轻舞飞扬，像漫天的雪在飞舞。血一样的残阳把天边镶上一层紫红色的裙边。天空的云也在不断地撕扯着，一会儿变成咆哮的马群，一会儿变成巍峨的山峦。张海天和项国学走在营房前的土路上，呼啸的老北风抽打着他们古铜色的脸，使他们显得更加苍劲。 "二弟，最近凌印清那个老贼有什么动静了吗？"张海天问。 "那个老鳖犊子最近龟缩在三道沟，到处搜罗各路绺子，正在招兵买马，听说，要建立‘东北民众自卫军'，准备进攻锦州呢！" "进攻锦州？准备打黄显声？这个老小子还真是死心塌地为日本人卖命呢！" "是啊，听说他早年就跟日本人有来往。"项国学道。 "二弟，老贼对咱有怀疑吗？"张海天问。 "没有，自从上次咱把花名册给他送上，这老东西对咱们一百个放心，还真的以为咱跟他当二鬼子了呢！" "我琢磨着该给凌老贼点颜色看了，就这一两天咱也该收网了。"张海天望漫天的彩霞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时机到了。这老贼现在对咱们不会有防范了，而且他身边只有两百多人，好收拾。关键是他身边的那些日本人咱要好好对付，全部抓获，一个都不能让他们跑了。"老北风张海天又道。 "是啊，大哥，都快两个月了，该收拾这个老东西了。而且我最近听说，他要派收编的各路绺子去做进攻锦州的先锋。要咱们自己打自己人，这老小子也够毒的。前天，黄显声司令派熊飞找到我，要咱们抓紧时间干掉这个老贼，大哥我们动手吧！"项国学道。 "嗯，我们回司令部跟中华、宝山他们商量商量怎么打这个老贼！" "好！"项国学和张海天往老营子走去。 凌印清，字连城，海城县高坨子人。日军在进犯辽宁、吉林的过程中，就积极建立伪政权和组织伪军警。凌印清是日本军方在沈阳豢养多年的一个国民党党棍。1924年，张作霖、段祺瑞、孙中山结成反对军阀曹琨、吴佩孚的三角联盟，汪精卫代表孙中山招聘来沈阳，介绍凌印清为上海《民国日报》东三省分销经理。"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人就把凌印清捧出来，为其侵略服务。10月初，日本关东军委任汉奸凌印清为东北自卫军总司令，并派老牌特务仓岗繁太郎等5人为顾问。日军企图用这支汉奸队伍为先锋，首先袭扰锦州，进而控制辽西，为日军长驱入关做准备。 凌印清是十月间回到海城，他对老北风张海天部和项国学部觊觎已久。回来后就匆匆地找到二人，千方百计地想收编他们入伙。 三一年十月二日，北风猎猎。大沙岭青塔寺外，老北风和青山两面大旗迎风怒摆。四十三岁的张海天和三十三岁项国学携手走进大殿。两人气宇轩昂，威风凛凛。这是老北风与青山联手的日子，从此以后，两家合二为一，同擎抗日的大旗。鲜红的公鸡血滴在酒里，众人同饮而尽。拜过山堂，香案前发下毒誓：从此二人结为兄弟，为抗日计，心则同心，力则协力，若有二志，天打雷劈，九族不得好死！ 项国学，原名项忠义，大洼县东风镇大马家房村人。出身贫苦，读过私塾。民国初期，在盘山县当过巡警，因受株连入狱。出狱后，铤而走险，投身绿林，报号"青山"，所以江湖又称之项青天。 "大哥，凌印清那老贼投降日本了，前天派人来到我青天大营中，要来招抚我跟一起为日本人卖命，被我一顿鞭子把那个特使抽跑了。" "二弟，我见到他的特使还有他的亲笔书信。那信中说，凌印卿此次亲率人马，开赴辽南各地招抚几支较大的义勇军队伍。有愿意投降的，要官给官，要枪给枪，要钱给钱，皇军大大的优待。 "张海天说。 "真是一条日本人的狗。大哥，咱核计核计干掉这个不要脸的狗汉奸吧！" "老弟，那凌印清的底细你摸好了么？" 项国学早已派人侦察得一清二楚，凌印凌现在正在台安地区，他带着伪军参谋长王槐山、军法处长刘信春，第十五旅旅长冯仙洲及二百多名伪军，还有仓冈繁太郎等十三名日军官兵，携机枪六挺、步枪三百支、手枪二十四支、子弹七八万发，金票一万元，再有两三天就会开过来了。 "什么？"项国学一愣。 "老弟，做不得黄盖，怎能烧得战船？"张海天咬着烟袋杆，慢条斯理地说。 "大哥的意思是--" "嗯--"张海天将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怎么能等，咱们得主动去迎，不然哪有投降的诚意？" 于是老北风派人去与凌印清接洽，假意"归顺"，还造了个花名册，说是等待改编。凌印清万分高兴，把白花花是银元和200多杆枪送到了海天大营里。可是正在他洋洋得意的时候，万万没有想到，"老北风"早已安排好围歼他的计划。 辽河岸边的三道沟，本来是一个不大的小村落。清光绪年间，一群闯关东的山东人在这里落下了脚。他们在这里烧荒开地，依河打鱼，逐渐地使这个荒凉的地界有了人气，逐渐地繁衍成一个村落。 本来这个藏在芦苇荡深处的小村庄很寂静、很平和，百姓们虽不说安居乐业，但除了为了肚子而忙碌外也没有什么可忧心的。可是自从来了日本人，这里是鸡飞狗跳，百姓的寝食难安。 11月17日，东北民众自卫军指挥部。 "凌君，张海天、项国学部收编后有没有异常情况？"日本关东军仓冈繁太郎大佐问。 "大佐放心，他们把花名册全部报了上来，领到我们发给他们的物资后，都表现得极其高兴，表示随时听从我们的调遣。"凌印清捋着他那稀稀楞楞的几颗胡子说道。 "最近关东军司令部可能要有大的行动，流窜在锦州黄显声纠集了原东北军的残余和一些刁民与我们大日本皇军对抗，本庄繁司令官命令我们尽快肃清辽西一带的匪患。我们该让张海天他们出来效忠大日本皇军了。" "是，我这几天就召集他们，让他们把队伍拉出去。" "要密切关注他们的动向，以防他们有不轨之举。" "大佐放心，他们都是土匪出身。这些土匪的底细我了解，有奶便是娘，他们收了我们的钱就会为我们办事。"凌印清自信地说道。 "嗯，好，明天我们就着手制定围剿黄显声的方案。" 11月17日夜。白天还淅沥着小雨的天空，此时一片瓦蓝，北风嗖嗖地吹过，将天上的云扯得东一块，西一块的。在通往三道河的路上，两队人马从不同的方向行进在夹在密密扎扎的芦苇荡中的小路上。刚下过雨的土路，有些泥泞，走起路来呱唧呱唧的。 "什么鬼天气，十一月还下雨。大哥也真是的，干嘛不找个好天气去收拾凌印清那老贼。他妈个巴子，一会儿逮住凌印清这个老贼老子非给他一个泥面大饼子吃。"盖中华走到路旁，弯下腰，薅下一把芦苇，揩掉脚下的泥巴嘟囔道。 "兄弟，别嘀咕啦。就是找的这天气去收拾凌印清老贼呢！一会儿你就知道老天爷的好了。"走在后边的蔡宝山道。 盖中华小蔡宝山三岁，今年三十刚出头，或许是生长于富绅之家的缘故，他生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从相貌上很难看得出他是一个彪悍骁勇之人。然而他敏捷的身手和精湛的武艺在江湖上无人不赞，让大当家张海天都羡慕不已。 "四哥，你说老天帮咱？我咋不看出来了呢？" "等着吧，天亮时你就明白了！"小个子蔡宝山神神秘秘地对盖中华说。 白咧咧的月光照在无边无际的苇塘上面，一团浓密的雾气开始在苇海上空浮起。那雾像翻开乱滚的大锅里蒸腾的水汽一样，白花花地四下散开来，人走在密不透风的雾气里，就向走在乱哄哄的蒸笼里。 "明白了吗，老弟？"蔡宝山拽了一下盖中华的衣襟道。 "嗯，大哥真是诸葛孔明再世。想当年孔明借东风火烧曹军连营，看今日老北风借晨雾智除大汉奸。哈哈哈-----"盖中华朗朗的笑声穿过雾气，震醒了芦苇丛下睡觉的鸥鸟，扑棱棱，惊飞天穹。 三道沟，凌印清的住所。 上了岁数的凌印清觉少，鸡叫三更就已醒了。想去撒泡尿，打开门边被门外的大雾撞了一个跟头，懵懵懂懂中找个旮旯解决了问题，回到屋里就再也睡不着了。 看着身边睡得正香的枝子，两条白白的胳膊搭在被子外面，胸前两团圆鼓鼓的硕乳肆无忌惮地敞露开来，凌印清的身体开始激动。 "他妈的，这日本骚娘们，就是厉害，这样几日下去，老子就会被她掏空。"凌印清想起昨天晚上枝子的疯狂，嘴里呵呵地乐着，又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他知道，枝子是日本特高课的人，是仓冈繁一郎手下的红人。仓冈之所以让枝子来伺候他，一是想笼络他，二也是为了监视他。可是凌印清已经是60多岁的人了，哪里有那么大的劲头天天被枝子折腾？凌印清还想多活几年，所以，他也在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欲。 点燃一锅大烟，凌印清半靠在枕头上，美美地吸着。腾云驾雾一样的感觉，凌印清觉得身子立刻轻飘飘地飞了起来，他眯缝着眼睛，仿佛看到许许多多飞银票子在眼前飞...... "司令，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再迷一会儿嘛！"枝子睁开迷迷瞪瞪的眼睛，两只白白的胳膊套住了凌印清的脖子。 "你再睡一会儿吧枝子，我抽一口烟。" "不嘛，我要你陪我一起睡。"说着，白花花的胸脯挤了过来。 凌印清把持不住了，扔下大烟袋，扑了过去...... "不许动！"一声断喝，凌印清感到脊背一股冷飕飕的风袭来，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谁？干什么的？"凌印清的一只手向枕头下摸去。 "哎哟-"一只粗壮的大手猛地抓过凌印清的胳膊，咔嚓一声，凌印清的手就脱臼了，他发出了杀猪一样的叫喊声。 "你大爷，老北风！" "老、老北风？"凌印清转身一看，一个四十多岁粗壮的汉子站在他的背后，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脸上好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那寒气逼人的眼神，让凌印清不寒而栗。凌印清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但他知道，这次遇到老北风，是真完了！ "你、你怎么可以违背江湖道义......"凌印清哆哆嗦嗦地说。 "你做了大汉奸是违背了什么道义？"老北风用枪指着他的脑袋问。 "大哥，刘信书、冯仙洲、王槐三全部抓到"，杜大炮押着一群人走进了屋里。 "大炮、秉林，把凌印清这个老贼给我看好了，宝山，你带着他们把老贼押到沙岭子，不得有半点闪失。我去青山那里看看，毕竟那里都是日本人。"张海天吩咐道。 "大哥你放心吧，保证万无一失！" 门外，依然是漫天的大雾，两米之内不见人影。刚才他们就是趁着这浓密的雾从围墙跳了进来，用绳子勒死岗哨，摸进凌印清的堂屋，没放一枪一炮，俘虏了200多伪军，心里真叫痛快。 老北风还没走出大门，盖中华就急急火火地走了进来。 "大哥，妥了，项二哥那边干净利索，一个不拉，全部收网。"盖中华的头发、眉毛、胡子挂着一层厚厚的白霜，一笑起来，刷拉刷拉地直往下掉。 "仓冈繁一郎、松本德松、道原之助都抓住了？"老北风兴奋地问。 "是啊，大哥，真过瘾！一枪没放，全从被窝里拽了出来。"盖中华绘声绘色地给老北风讲起了他们行动的经过。 项国学和盖中华率领的这一队人马摸进日本官兵驻地的时候，也正是大雾弥漫。他们摸进营房正好与站岗的日本兵相遇，但因雾大，那个日本兵没有发现与他咫尺之远的项国学他们。因为怕有声响惊动了仓冈繁他们，盖中华嗖地一声甩出一支飞镖，那个日本兵连吭都没吭一声就倒地了。 项国学用匕首轻轻地撬开窗户，跳进仓冈繁一郎的寝室内，一下子掀开被子："不许动！"冷冰冰的枪顶在了仓冈繁肥胖的身体上。 仓冈繁此时正搂着一个日本女人睡得正香，突然的一声断喝，打破了他的美梦。睁眼一看，一个满面杀气的中国人站在他的面前。他稍稍一愣，趁项国学回头看门口时,一把抽出挂在床头的战刀举刀，猛地向项国学砍来。 项国学本想开枪打死他,但又恐怕惊跑另几个卧室的其他的日军头目。他灵机一动就把身子一闪，一把拽过那个日本女人。只听"咔嚓"一声，军刀正落在那女子脖项上,"啊"的一声惨叫，那日本女子顿时被劈成两截。 这时,项国学猛地抓住仓冈繁太郎的手腕,一把尖刀亮在仓冈繁太郎的面部,刀光闪闪,刀尖透出一股寒气,仓冈繁太郎手握战刀仍死死不放,项国学把刀尖又往他面门靠进,碰着他的面皮,在他前额上划了一道,血顺着刀刃往外直流.仓冈繁太郎面如死灰,心里一慌,手中战刀"呛啷"一声掉落地上。 与此同时，盖中华他们也纷纷潜入另外几个日本军官的房中，宫本德松、道源之助等日伪军大小头目十六人,都束手就擒。 这时，一轮火红的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金灿灿的阳光散满了大地，浓密的大雾开始蒸腾，化成白云朵朵，同晨飞的大雁一起升到天上去了。 老北风张海天骑着高头大马和项国学等义勇军将士精神振奋的驮着枪支弹药，押着大汉奸凌印卿、王槐山、刘春信、冯仙州,日本关东军参谋仓冈繁太郎大佐、宫本德松、道源之助等日伪军大小头目十六人,走在去沙岭的路上，他们喜气洋洋的笑声惊得挂在芦苇荡上空的太阳一跳一跳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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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真棒,小说中涉及那么多人物,俺读了也记不过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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