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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返城而自虐 一九七二年夏天,彩珠经过一年多不懈的努力,终于达到了目的,成为第二批“病退”回城的知青,理由-——患有“癫痫”症。她走的那天,目睹着她的经历,想到自己的命运,我悄悄地痛哭了一场。 同队的“插友”彩珠,和我来自同一城市,下乡后,成为风雨同舟的战友。彩珠出生于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早年丧母,老父亲用微薄的工资,独自拉扯着三个孩子,珠是长女,下乡后,我认识了她。珠虽是江南女子,却有高大健壮的身材,除了皮肤保持着水乡女子细嫩白净的特色外,实在看不出能给人过目不忘的痕迹,扁平的五官,参次不齐的一口疰牙,不能给人以美的享受。性格沉默寡言的她,如同一棵小草般,被人遗忘在角落。当初下乡的初衷,是为了减轻父亲负担,同时,为自己找一条出路。 北大荒寒冷的气候,粗糙的的食物,艰苦的生活,高强度的劳作,是知青们不曾想到的难题。这和当初,学校的工人宣传队向我们描绘的美好画卷,大相径庭,知青们悔之莫及,但又无可奈何。参军和“病退”回城,成了最好的出路。没有任何背景的彩珠,每天在田间默默耕耘着。第一批“病退”回城的幸运儿的名单批下来了,其中有患“小儿麻痹后遗症”,行动不便的小曲,有着严重“甲状腺机能亢进“的王小红等几位知青。而我向“知青办”打上去的报告,却音讯杳茫,不予理会。看着这几个“病残”知青们带着笑容离开了这块土地,一种失落、羡慕、无奈的心情笼罩大家的心。彩珠悄悄对我说:“他们真运气啊!我也一定要回去!” 自从那天后,彩珠不间断的打报告,要求病退。她一反常态,吃饭时,总会呕吐,常常哭泣。哭泣时间长了,还会抽搐不停,吓的同住一个宿舍的我手足无措,向生产队长“老张头”报告。“老张头”最烦我们这些不能干重活,只会嚷嚷提意见的女知青了。让她去医院检查后,却没有任何器质性的疾病,大家自然也就不当回事了。不久,“知青检查团”的官员们来边境视察,彩珠在检查团的脚下再一次“发病”,躺在地上抽风不止,可是经过调查,还是无奈的回到大田。她的话更少了,呕吐的次数也更频繁,眼看着她一天天的瘦下去,脸色发黄,任姐妹们怎么劝说,也无济于事,她在郁郁寡欢中度日。再一次去医院开病情证明,可是得到的是一张“神经官能症”的诊断书,没有上纲上线的大病,“病退”只能是梦想。我也在心中暗想;哪有这么容易的事?上回,那个男知青王林,闹到“知青办”,在办公室的抽屉里拉屎,在热水瓶中撒尿,也无果而返,你这样装病能成?时间又过了几个月,我离开生产队去参加“赤脚医生”培训,听说,彩珠又出事了,在乌苏里江边洗衣服时,两次落入水中,被人救起,也许医生动了怜悯之心,终于得到了一张“癫痫”病情的结论,成了病退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实,我知道那是“癔病”所致,(谓之“歇斯底里”多因精神因素发病,症状有夸张性,病人感情用事,易受暗示,易采用精神疗法及暗示疗法)没有大碍。她的目标终于实现了,成了第二批回城的幸运者。回城后,这顶“癫痫”的帽子并不管用,影响了她的就业,在男女平等的年代里,凭着她男人一样的身材,成了一名铸造厂的“翻砂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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