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穷人

文：白马非马

以前，有一位我的富朋友看到我总看《读者》，告诉我，别看了，那是穷人杂志。我很有些不以为然又不无骄傲地告诉他，这杂志是我最喜欢的，从第一期看到现在，就没间断过。朋友冷笑道，这也许就是你总要受穷的原因。我反唇相讥，难道看《财富》我就可以成为富翁不成？朋友说，那也未必，但掌握一些商业信息、财经动态总是有好处的，说着，帮我免费定制了网易财经高端阅读。那以后，我的信箱里每天都可以收到网易发来的财经信息，可是，我至多只是浏览一下标题就匆匆删掉了，没办法，这些东西就是无法唤起我的兴趣。也许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吧，我和我朋友之间的贫富差距更大了，大到几乎再也找不到共同语言。

不久前，又遇到我那位朋友，他对我说，你不是喜欢文学吗，还天天上网，那好，我推荐你一篇网络小说，好好看看，可能会对你有启发。我根据他的指点，下载了一篇小说，现在每天路途上使用我的MP4在看。小说的名字叫《迷失》，还别说，写的满吸引人的。小说的主人公外号叫“烙饼”，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南开大学财经类专业毕业的高材生，小说主要描写了他通过“套白狼”的手段，在短时间内攫取和聚敛了大笔财富，情节精彩动人。说它吸引人，因为作者显然对财经、税收、经济法律等都有一定的研究，也深深知道如何巧妙地钻现有法律的空子，可以说，在某种意义上，这小说可以看作一部投机发财的教科书；其次，小说还描写了男主人公的浪漫生活，也就是说，这位“烙饼”不仅会“套白狼”，还是一位典型的女性杀手，与他有染的女人从十几岁到四十几岁，跨度很大，而且无不为他折服，心甘情愿为他效力，而男主人公居然可以游刃有余周旋其间，简直就是一位当代的于连。

我是有自知之明的，当然知道，朋友推荐我看，并不指望我能学那男主人公的后一种才华，因为那应该属于天赋，他的目的至多是让我学习一下那“烙饼”的冒险精神，敢于空手入白刃，赤手空拳为自己打出一片天地。朋友告诉我，先好好看，看好了写出心得体会，然后他再对我进行最后的开导。说是因为最近与其他朋友聚会聊起我来，大家都发达了，原地踏步或者不进反退的只有我一个了，让他们感觉不舒服。还苦口婆心的对我说，四十多了，再不努力真的没有机会了。我告诉他，我虽然贫困，但不是他们这些人造就成的，我不必自卑，你们不必自责，下次也不必把我当成下酒菜。朋友拍拍我，叹息着离去了。

不过，出于好奇，我还是开始阅读那小说，反正我每天上下班路途要大致三个小时，与朋友们短信打发，还是看小说消磨，都不失为好的办法。但是，看了有接近一半了，我却发现，这可以说是一部不错的小说，但对于我来说，只有消磨时光的作用，无法作为教材。不过，我还是看出了，资本积累的过程往往是血腥的，这大约古今中外概莫能外。发财，在现阶段对于某些人来说，真的太容易了，有背景的人不用说了，处于某个位置，随便一个工程就可以造就几个百万富翁。对于那些没有位置的人来说，只要头脑灵活，心黑皮厚，手段毒辣，发财却也并非难事。应该说，这也是一种素质，而我呢，恰恰就不具备这种素质，怨天尤人是没有用处的。

回想今年四月份，我也曾经牵线帮忙一位外地朋友姑且称为甲的发了一笔在他来说不算大财而在我看来已经构成横财。那位朋友需要某种材料，不是故意地找到我，因为他知道我不过一个教书匠，没有他需要的途径。但是，他诉说了自己的急需后，我居然记起本地一位朋友乙是专门经销那种材料的，于是帮忙打了电话。乙竟很给面子，事情便很简单地做成了。成功后，甲又找到我，一起喝酒中，竟然掏出厚厚一沓人民币硬要塞给我，说是我帮忙的好处费，因为他可以从这笔生意中获得毛利近30万，但是，毕竟需要各种打点，只好给我2万。我非常惊讶，他解释后我才知道，原来，乙是专销那种材料的，利润可以翻番，而且供不应求，但是政府有限价，乙不敢哄抬，于是需求方都要千方百计和乙拉上关系，购买后拿到别的地方，倒手便有不止一番的利润。我因为只是打了一个电话，后面的工作（甲还是乙自己打点好的）完全帮忙不上，当然不会无功受禄。乙却告诉我，实际上，我是无意中客串了一把经纪人。推让过后，乙收回了信封，但那天的酒还是破例由他买单了，乙说什么也不让我再尽地主之谊。好在毕竟也帮忙给甲乙二人建立起了联系，我也就不再不安。

看来，发财确实未必困难，不义之财应该更为容易，但是，却需要过硬的心理素质，而我这样的人，受穷也就理所当然，好在我的信念是付出劳动，回家踏踏实实吃我的苦瓜拌蒜，日子倒也过得心安理得。不过，我也不愿意打肿脸充胖子（其实不打也是胖子），在当今金钱万能的社会，我得承认，我是穷人，而且是无法改变的穷人，会一直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