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萦绕仙境】
最近，我不知是怎么了，似乎特别怀旧，总是不时地想起我的故乡。“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这指的就是我的家乡，素有“海上仙山”之称的——嵊泗。
那里曾有我儿时的梦想，少女时的遐思，青春的倩影和足迹。现在依旧居住着我年迈的父母、我的恩师、我曾经的同事、我的同窗好友。故乡的沙滩、海浪、礁石和浓浓乡情，总让我梦想萦绕。
嵊泗位于舟山群岛北部，杭州湾以东，长江口东南，是长江口与杭州湾的汇合处。因是由钱塘江与长江入海口汇合处的404座岛屿群构成，故又称嵊泗列岛。她与上海隔海相望，西距上海芦潮港仅17海里，南邻“南海佛国”普陀山，东临浩瀚的太平洋，北靠中国最具活力的长江三角洲经济区。她属亚热带海洋性季风气候，年均气温约16摄氏度，夏无酷暑，冬无严寒。
嵊泗列岛为天台山脉东北延伸沉陷入海的外露部分，她不仅海域辽阔，岛屿星罗棋布，海光山色古朴壮美，海上景致绚丽多姿，奇岩异石比比皆是，境内岛屿林立，岩礁棋布，具有礁美、滩佳、水海，石奇、风和、崖壁陡峻等特色。摩崖石刻点缀青山碧海之间，嵊山“情人石”、“东崖”、洋山“灵礁”、黄龙“元宝石”等，这些玲珑剔透的奇礁怪石，千奇百态，妙趣横生，极耐观赏，经过人们智慧的点化，在大自然的宁静中又增添了人间欢乐的生趣。嵊泗列岛大大小小沙滩20余处，面积在500平方米以上的岛屿394个，其中住人岛18个，最大的岛屿是嵊泗本岛，县府所在地——“泗礁山”，其陆地面积21.2平方公里。我出生在嵊山岛，曾在泗礁山、构杞岛上学习和工作了多年。对青春年华的追忆啊，怎能让我忘怀？
今年五一长假，我携夫带子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故乡，三十年前带过的学生得知回岛探亲，便相约圈子里的同学，一同邀我喝茶叙旧，陪我观光家乡新貌。看条条宽撇的新马路，幢幢新建的高楼住宅区，填海围塘扩展的海滨广场和直通对岸金平岛的跨海大桥，沿路商家门前的霓虹灯，和漂亮洁白的路灯，把泗礁山的夜，点缀的如同上海十六浦外滩，与原本存储在我大脑里记忆的嵊泗概况已大不相同啊。
我们在广场外围的海堤上找了一处静地，面朝大海，席地而做。初夏的夜，天空闪烁着淡淡的星晨，海浪随着晚风漾起涟漪，轻轻地、有节奏地拍打着堤岸，像似在唱轻快的校园歌曲。
我们嬉笑侃谈着她们上学时的趣事，说到有趣的时，就会情不自禁地笑出咯咯声。那时我也只有十七八岁，教她们初一语文，兼做班主任，其实我也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加上我个子小，不少学生比我还高大呢，我也确实没有老师的样子，除了别的老师有课，似乎都与他们泡在一起。像小珍她们几个乖巧的小女生，父母也是教师，相对信任我，放学或周末也常跟着我，整日粘稠在一起，彼此不分师生，倒像是一对亲亲热热的小姐妹。他们也相对给我面子，我的课堂纪律、我布置的作业和班级活动等，从没有欺负过我这个小老师。现时他们也都四十多了，有在教委工作的，有做镇党委书记的，有做个体小老板，也有在中学当校长的，这一晃过了三十个春秋，我调离海岛也有二十多年了，最难能可贵的是他们一直没有疏远我，也没有因为随着年久而冷落，每当我回去探亲，他们总是自发相约一起来看我后，总要会拉我出去娱乐或喝茶。这份感情依旧相当浓厚，让我久久不能忘怀……
还有海的情怀，海的轻盈，海的皎洁，海的柔美，特别是海的狂舞，使嵊泗列岛呈现出静中有动的美感。而且人文景观丰富，渔岛风情浓郁。鉴真东渡扶桑曾滞留过的大悲山遗址，明朝将领戚继光笔下的“山海奇观”摩岩石刻，矗立在嵊泗县花鸟岛的西北岬角上的远东第一大灯塔气势雄伟，建于1870年，塔高16.5米，塔灯的光射程24海里，为南北航线上的船只进入上海吴淞口的重要航标；岛上还有“云雾”、“猿猴”、“老虎”三个古洞，向有“东海花果山”之美称，登顶眺望东南主，嵊山岛和枸杞岛宛如一对鸳鸯，相依相偎于万顷碧波，情意绵绵……
这块气候宜人，海洋资源和旅游资源丰厚的宝地，历来被当成一块肥肉看好，一直是江浙沪争夺之地。嵊泗于1949年10月置县，初期归属苏南行署松江专区，所有生活上计划供给，均由上海直接供给。1953年划归浙江省，但日常生活的计划供给，求医、运输、邮路等关系，享受双重挂靠，主要还是挂靠在上海。嵊泗县同时享受两个不同省级邮区的直发邮班，这在中国邮政邮路史上也是独一无二的。
嵊泗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的一座“海上仙山”，自然景观绚丽多姿，依海瀚、石奇、礁美、滩佳、洞幽、岩峻、悬崖陡峭等为特色，气象万千，共有景点50余处，其中一级景点9处。嵊泗如一颗颗璀璨的明珠，闪耀在万顷碧波之中，集海山之精华，聚人文之荟萃，给人以处处有“海市”，座座是“仙山”的梦境，是我国目前惟一的国家级列岛风景名胜区。
【心约沙滩】
嵊泗最著名旅游景点是泗礁本岛上的基湖沙滩。
基湖沙滩全长2200多米，宽200多米，是舟山群岛最大的天然海滨浴场。她的美在于绿洲、沙滩、海湾溶为一体；她的妙在金沙细净、坡度平坦、海水澄碧、微波荡漾、绿树成荫；她的奇在她与南长涂沙滩中间隔有一块礁石山，那座礁石山，自然便成了姐妹沙滩的连亲脐带，姐妹沙滩以礁石山为界，各呈月牙形绵延数千米，形成各自的天地空间。
我每次回故里探亲，不管是什么季节，不管时间仓促与否，再怎么紧张的日程安排，也不会忘了先安排好“心约沙滩”的计划。这并不是因为沙滩的美景，而是因为我与沙滩有解不开的情结。多少年了，我对沙滩的情愫，没有因岁月的流逝而淡薄，而是随着记忆的递增，更是难舍难忘，怎么亲也亲热不够啊！
我爱独自漫步沙滩，喜好站在平整如板，松软如毯的沙滩上眺望大海。头顶蓝天，脚踩细沙，聆听着海浪的欢唱，我心随着大海独有的音乐起舞。
近看，浪花与细沙亲昵地嘻嘻哈哈，浪花顽皮地翻着跟斗，把细沙拎起——放下，放下——拎起，逗着细沙在玩耍。
远视，映入眼帘的，不！应该说是充满整个心胸的，是一种震撼：一望无际的东海，气势恢弘，汹涌的海水在海风的吹拂下，似一群紧追一群没设套的烈马，奔腾着、咆哮着，向海中的礁石、向岸边卷来。
一排排海水如碧波万顷，激起雪白的浪花，化作千千万万的小水珠，又重新汇入大海。真有“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感觉。这总能让我想起毛泽东的《浪淘沙•北戴河》：“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岛外打鱼船。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这对大海的描写是多么的气势如虹！使人难以避免浮想联翩。
恍惚中，在我的脑海里展闪出一幅幅心与沙滩吻合的优美画面——
一个姗姗学步什么都好奇的小妮子，光着小脚丫，在追逐浪花，像是非要把浪花抓住看个究竟是什么似的，执拗地追着追着，一路撒播“咯咯咯”地笑声，分不清是浪花在戏她逗她，还是她在戏逗浪花，就是这样无真无邪地追着笑着，笑着追着，可爱漂亮的小脸上，渐渐地变得执着，坚毅……
一个身着白色衣裙的少女，一脸恬静地坐在沙滩上，或孜孜不倦地看书，或是面对大海入神地画着，有时沉思，有时抬头凝视着远方；时隐时现间，时而浅浅一笑，时而锁紧了双眉，不知她在遐想什么，是想起了渔夫与美人鱼的故事？想起了东海龙女牧羊的故事？或许吧！她总是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沙滩上，脑袋里装满了稀奇古怪的问题，遐想着长大了就这样坐着，写沙滩海浪，画礁石阳光。说不清是她在做作家的梦，还是作家画家让她萦绕梦想。她迎着朝霞，期待着希望……
一个脸上总是挂着甜笑，高兴和难过都爱对着大海拉响手风琴的姑娘，常常独自背着手风琴在沙滩上溜达，大多时很难从她风平浪静的脸上看到她内心有什么事搁着。偶尔看她对着大海泪流满面地伤心，但当她的手指最后收起了手风琴上的音符，她的脸又恢复了宁静，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当她离开沙滩时，脸上的笑又寸步不离地沾上了她。余晖伴着她青春活力的倩影，在沙滩上留下一串坚毅、不乱的脚印……
一个宁静雅致的女子，没有任何化妆的素面，一袭没有任何彩色作点缀的黑白衣裙下，依然透射出她温文尔雅的内秀，散发出迷人的气质；海风轻拂起她的秀发，她悠然自得，没有丝毫做作地在沙滩上随心漫步，与沙滩牵手赴约；那沉思默想凝望远处的神情，似在回忆，似在向往，似在等待远航的情感归港靠岸，似在守候前世的情爱相约。她那张总挂着恬静微笑的娃娃脸后面，有一口深不可测的潭。知道有这么一口深潭的人，只是极为个别知已，那也只是知道有那么一口深潭的存在，却不知道这望不到底的深潭里到底隐藏了什么。是快乐的源头？还是悲伤的收藏室？能打开深潭的钥匙，始终深藏在她那张安静时能静得可以吓死人，热闹时也能热闹得让人吓死的微笑后面，深藏在她喜欢的沙滩最深之处……
【海岛春蚕】
收到《成长》杂志社给我寄来的样刊，这一期用了我的一篇拙作作为“专题讨论”，我欣喜之余，准备寄给兰娟姐。
我曾和兰娟姐同事四年，自从我离开海岛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惟有了解的，也只是从电话中得知，她一直没有离开海岛，现在是学校党支部书记，并一直执教在一线。她说岛上就是缺少家教方面的资料，这事一直搁在我心里，只因去年我忙于跑医院，没顾得上这事，粗粗一算，竟有一年多没有和兰娟姐联络了。春节前，给她寄了贺卡也没有音讯。想想也是，我手包被抢劫后换了手机，联系不上了吧。兰娟姐，我想你了，你还好吗？这都五十出头的人了，工作起来还是那样风风火火，不知疲倦吗？我一边想，一边在网上查阅她所在学校的联络电话。
打开嵊泗教育网，迎面盖来《不熄的烛光――优秀共产党员杨兰娟》、《记浙江省首届“春蚕奖”获得者杨兰娟》、《嵊泗县教育局举行“杜绝有偿家教争做杨兰娟式的好党员”签名活动》等信息，把我惊愕了。我怎么也不能接受这样的噩耗，年仅51岁的兰娟姐竟然已经离开了她心爱的教坛，离开她的学生和亲人已有一年多了。而我，竟然连她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竟没能送她最后一程，没能参加悼念她的活动，我心好痛！
我从兰娟姐的事迹告报中得知她生命的最后旅程是这样走过的：2004年10月29日，她与全校500多名师生一起环岛秋游。这是她最后一次和大家结伴欢聚，最后一次登高俯瞰家乡。在山道上，她喘着粗气，忍着腹痛，双手紧紧地牵着学生的手，艰难地跟随队伍……
秋游归来，进屋就瘫软在床上……
第三天，在她丈夫的坚持下，兰娟姐终于同意到县医院检查，结果令人震惊：胃癌晚期。随即，她被紧急送到上海诊治。专家会诊后扼腕长叹：“太晚了！无法挽救！”尽管如此，领导和家人还是想尽一切办法，在上海为她抢救治疗。其间，她强忍病痛，打电话给校长，向他交代了学校党支部近期的3项工作：一名预备党员转正要评议，两名青年教师入党申请要讨论，下半年已收取的全校党费要上缴镇党委。
在发病之前那几个月来兰娟姐已感到明显消瘦，饭量骤减，但她仍像往常那样坚持上班，工作日程排得满满的，就是没有安排看病。其实，胃癌要是发现得早，存活率是相当高的，至少可以延缓生命2-5年。她平时很少看病，她的医保卡上积有4000多元没用，总想着教案、上课、工作，想着给学习有困难的学生无偿补课，就是没有想到去看病，延误了医治……
1月18日黄昏，弥留之际的兰娟姐，没忘记让丈夫复述一遍她的遗嘱，然后，她抬起手，搭在丈夫的掌心，断断续续地说：“我……走了！”从病情暴发，只80天时间，兰娟姐就这样走了……
在有些学校、教师抱怨教师工资福利低，并以此为借口，巧立名目，开办各种高价补习班的现状下，兰娟姐从教32年以来，除了儿子在县城上学遭遇车祸，她在医院陪了3天，还有56天法定产假外，再也没有请过一天假，总是起早贪黑地给学生无偿补课。32年啊，为人女儿，为人妻，为人母的她，不但从没有耽误过上课，还自费资助贫困学生。在她生命旅程将终时，给丈夫留下这样三条遗嘱：“一是我今年一月份的党费还没交，你代我交给校长郑富良；二是我走后，那本《中国共产党章程》别忘了让我带去；三是送给结对小女孩的东西，我早包好了，放在柜子第三格抽屉里，开学前送去。”这包礼物中，有五卷本的《革命领袖故事》，一本精美的日记本，还有一个红包。这是她知道自己将与世长别，忍着剧痛，默默地准备……
兰娟姐走了，嵊山岛笼罩在悲痛之中。渔家百姓自发送来170多个花圈，使得岛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花圈断档，还有160多个单位和个人因买不到花圈，只得改送其他祭品。出殡那天，300多人的送葬队伍横贯小岛，蜿蜒盘绕在山间……
读着兰娟姐的事迹，与兰娟姐相处的日子就像在昨天。
兰娟姐出身贫寒，少年丧父，是当地政府为了照顾她家的实际困难，重点照顾和培养她，送她到师范学校学习，仅仅上了8个月的“速成”进修班。虽然是正式在册的公办教师，但文化基础素质和专业修养可想而知，并不比我这个代课教师强，但兰娟姐对工作认真踏实，虚心讨教；对朋友热情真诚，肝胆相照；对生活求真实在，朴素大方，尊老爱幼等美德，一直以来是我学习的楷模。
那年，兰娟姐带小学部三年级语文，我带初一年级语文，教学上没有什么来往。只因是同一团支部，同一少先大队，又同担任学生文艺节目的排练。而我带的学生，又曾是她带出来的，一说到哪个学生，她都能一一讲出其个性习惯，专长爱好等，对我的帮助很大，我和兰娟姐的交流自然多了不少。另有一个原因，当时她是想帮一位男教师促成与我能结百年之好，周末都会邀我去她家坐坐。
有一次，我都吃过晚饭了，看她还在办公室备课，随手翻看了她的教课本，整篇课文怎么都是密密麻麻的拼音标注啊？前后一看，每课都一样，我不解地问她。原来，她是为了攻克语言难关，读准每一个字音，就这样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字典里找出拼音并标注在课文上，反复练，熟练了，发音准确了，才给学生上课。这是多大的工作量啊，怪不得总见她在备课，总是最早到校，最后离校。
她写生字板书，也是十分的讲究。担心自己书写基础不扎实而影响学生，她便创制两块黑板教学法，总是先把生字提前写在划好米字格的小黑板上，每一个字甚至于要练上十几遍，一直练到每一笔画都能准备地落在米字格的标准部位。上课前先提前挂出小黑板，让学生预先了解生字的结构，上课时，按样板要求，让学生跟着她在大黑板上板书时练习写。她语气淡然朴实地对我说：“一堂课只有四十分钟，我们能在课外准备充分，课堂时间就可以让学生多学点，学得扎实点，课后他们就可以多学点课外知识，轻轻松松地玩。”这不是在准备一堂公开课，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为了让学生在课外有更多玩的时间，她将牺牲自己多少休息的时间啊！我为她那样尽职尽责的精神，一切为学生着想的行为所感动。
兰娟姐批改作业有她自己特有的方法--不用红笔叉叉，这给我印象最深，在我对儿子的教育中得以很大的启示和受益。
起初，我看她班里学生作业本上没有一个红叉叉，感到奇怪，全班60来个学生，天天全对？这不太可能啊！有一次，我去找她，见她还在教室陪着5、6个学生做作业。我问她怎么还没回家，她说这几个学生的练习错得太多，得一个一个教他们弄懂了答对了才行，当天的作业必须当天订正。第二天上新课时，他们就能正常跟进了。我看那些正在订正作业的学生作业本上也没有一个红叉叉，只是用铅笔在边上画了圈。我不理解，甚至误以为她也虚荣。这时，有个学生订正后找兰娟姐批改，还是错了。兰娟姐把她拉到跟前，不厌其烦地给她讲错在哪里，为什么会错，直到那位学生学懂弄通答对，再让她批改时，她给学生补上了一个肯定的红勾，并给予肯定的鼓励：“你看，现在你弄懂了，作业本上就都是红勾了，你和别的小朋友一样聪明能干。明天上课时再认真听讲，就能做得快做得准确了，还可以得红五星。好好学，认真听，你是好样的！”那学生一脸稚气地笑了，笑得很轻松很开心。
兰娟姐对我说：“别小看一个红叉，红叉多了，小朋友心里压力也大，上课更不能专心了。订正后补给一个红勾，肯定了他的进步，正面鼓励是学习的动力，能浓厚他的学习兴趣。小朋友的心灵很稚嫩，做老师的要细心爱护，才能让他们快乐成长。”我终于明白了兰娟姐的用心，用现在教育的时尚术语说，那便是赏识教育。
从此，我不再轻易在答错题上打红叉，学生见作业本上再也没有那个刺眼的红叉，订正更及时了，学习兴趣也更浓了。这一赏识教育，延用到我对儿子的教育上，甚至延用到我对员工的管理中，受益匪浅。
凝视着兰娟姐的照片，我禁不住泪水溢出眼眶。一别二十年，我每每在心中默默地念着我们的相约——在我五十岁生日的时候回岛相聚，我一直在为这个约定而努力着，坚持着。兰娟姐啊，我总在遐想你与我重逢时的种种情景，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们竟然会在此时此地这样的情景下相见，我怎么也不敢相信你竟然会这样悄悄地离开我走了。
多少年了，不管我在哪里，不管我做什么工作，兰娟姐认真踏实的工作作风，积极奋进的精神，一直影响着我，激励着我……
烛光中的兰娟姐，没有女人的妩媚，没有女人的吟娇，没有女人艳丽的修饰，没有漂亮的容貌，没有苗条婀娜的身材，可你一生简洁朴实，真诚坦荡，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唯有你才是最美丽的女人。你是当之无愧的“春蚕”，吐尽了自己，华丽了他人；你是渔岛上的红烛，燃尽了自己，照亮了渔家儿女的心啊。
兰娟姐，我们的约定，最终只成了我不能再圆的梦，成为我一生魂牵情愫的憾事。我好心疼……
【梦系心语】
舟山群岛，有数不清的岛屿，数不清的港口，数不清的船只，嵊山岛便是其中之一。那是全国最著名的渔场，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在那里做过农民，抡过铁锤、撑过钢钎、点过炸药，“农业学大寨”铁姑娘队里最小的一个；补过渔网、晒过海带、剖过目鱼，插队知青干过的我都干过；我教过书，做过团干，真正经历了工、农、商、学、兵（海岛民兵）生涯，把我最美好的青春年华毫无保留地献给了她。
嵊山是山，山高岭陡；嵊山是岛，四周环海。嵊山岛有两个可泊船的海湾，一个叫箱子岙，一个叫泗洲塘。箱子岙朝西北，泗洲塘朝东南。所以船只到嵊山避风，凡东南风就泊箱子岙，凡西北风就泊泗洲塘。每逢渔船回港避风，补给养，作休整，真可谓是万船云集，桅墙如林，组成一幅“渔、船、网、人、灯”的海上奇景，实为嵊泗旅游的一大景观。入夜，港湾渔船，万盏渔灯，灿烂辉煌，胜似天上银河，景色佳绝，伫立港口，便能饱览渔场壮美景色。
在嵊山岛的最南头，叫满咀头，那是我第一次踏上讲台，任教的地方，在教室便能聆听到海浪与岩石共同奏出气势磅礴的交响曲——浪海在强劲的海风协力下，一次次扑向阻挡在它面前的礁石，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向人们展现自己无穷的气魄、无尽的魅力、无比的威力。
海岛人热情好客，性格就像这不断受到海水洗礼的礁石，明净闪亮，赤诚坦然，是因为大海赋予了他们宽广豁达的胸怀。海岛以旖旎的自然风光笑迎天下客，可比自然风光更加迷人的是这里的民风，如果你偶尔在岛上小住几天，耳边整天回响的就是机帆船的马达声，通宵达旦昼夜不息，哪一处都体现着忙碌。这“扑扑扑”的马达声和着大海的波涛，尤如一首雄壮浑厚的铜管乐，你一准会被如诗如画的风情陶醉，让这丰收的乐曲感染，激荡……
如果我一直呆在小岛上，不外出读书学习，不知外面世界有多大多精彩，或许这辈子也就在岛上过着渔家的日子。然而，当我在外求学结束，重返陆地面积不足４平方公里的嵊山岛时，我这看似柔弱娇小，骨子里却憋着倔强，血管里流淌着不安分血液的女子，牵着儿时的梦想，夹着少女的遐想，加上青春期的冲动，不安分的天性越发开始膨胀，天天撞击我的心菲，感情上的不幸遭遇，坚定了我离岛的决心。
终于有一天，这份久藏的思想，如同脱了缰绳的烈马奔腾，再也按捺不住蠢蠢欲动想冲出小岛的心。以我母亲的话说：“鸟大了，这笼子太小，关不住你了。”乍听起来，好像是在抱怨我不安分，其实，妈妈说得很有哲理，事实也确实如此。
那年，共青团嵊泗县第十次团代会刚刚落下帷幕，已连续三届以优秀团干部出席会议的我，毫不犹豫地放下了我那些年来努力得来的成绩，义无反顾地踏上了远离故土的轮船。亲人的挽留，同事的劝说，好友的阻挡，所有说服教育都不能左右我的思想，我如同一叶小舟，独自漂泊异乡，去寻觅我的那份向往，那片绿洲，那个梦想……
风风雨雨二十年过去了，我不后悔闯荡“江湖”的艰辛，不后悔为寻觅梦中那片绿荫，为经营四季人生而付出的一切。此时，为人妻为人母的我，有了自己可停泊的港湾，有了延续自己生命的血脉，有自己固定可观的收入，有自己独人专用的小车。在工作之余，圆了我年少时藏在心底的作家梦和记者梦。现在的网络文学，给了我写作的翅膀和平台，我努力勤奋，我坚持不懈，我坦然自若。
古人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我虽为女儿身，可我常对自己的心说：大风起处云飞扬，离家乡又恋家乡，我为家乡才远游，嵊山女儿应自强！每当我孤身于远离家乡和亲人，在人生之路上遇到艰难坎坷时，我总是在心中唱着我的这首小诗，趟过沼泽，经历过风雨……我是由嵊山飞起的一颗蒲公英的种子，一张小伞带我飞过海湾，越过波涛，落在博厚的土地上，发芽、破土、生根、长叶。我开出一朵小花时，我知我的花是为我的家乡而开，无论我飞出多远，我的根是在嵊山，是嵊山的山水曾养育了我，我才能开出一朵小花来。就是在天涯海角能让人们看到这朵小花时便看到嵊山的美，这颗蒲公英种子的越海之心便是得到了宽慰，人生之旅，离乡之据，尽在我对家乡的怀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