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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风雨游 前日的天气预报果真于今天傍晚兑现了。薄暮罩临未久,寒冷的风便袭来,伴着稀疏落落的雨滴,寒凉的深秋夜,平添了一层颇耐咀嚼的深味。 晚上8点不到,街上旋来拧去的疾风,兜着那些郁苍苍的法国梧桐折腾不已。梧桐叶子,大半失去了代表生机的绿意。由于不堪秋风那不近人情的骚扰,哗哗啦啦地从树上纷纭而下,沉甸甸地摔在地上。斑驳一地的树叶,被风旋起,旋下,卷成团,高高扬起,再作散屑般地坠落。风,恶作剧般地起劲逗弄着可怜巴巴的衰枯的叶子,直至它们默不作声、孤寂踡守于“光”顾不到的阴暗角落里为止。 头顶上,是哗啦啦飒飒作响的梧桐叶不停歇的噪动声。时有硬硬的凉沁沁的雨点,自漆黑的深空中射向地面。昏黄路灯光下,坦荡无垠的马路上,是稀疏雨滴写上未久,还未全部晕化开的雨痕。深秋,如果片在了薄暮的那一截上,巧又断在了几分雨意中,再逢风幕的照拂,往往就别具了另一番情趣。由此,秋风,秋雨,秋夜,也便成了文人墨客心领神会后神来之笔生花的最好氛围和土壤。 法国梧桐的落叶,此时,无论是颜色还是形状,都算不上是极富诗意的一类。然而妙在它们眼下发挥的这个即兴场景,却无疑是一条让人心生无尽联想的引线,会把你导入令人无限神往的文化长空的美丽境地中去。“红叶下山寒寂寂,湿云如梦雨水如尘”,崔橹《华清宫》中的诗句,无论是对红叶黯然归根的自然描摹上,还是就往昔倾城倾国红颜,如烟似雾销匿于历史烟尘的比兴上,均在这两句诗中做了一个绝好寄托。繁华烟逝,岁月不居,人情易老,生命的铁的定律,就这样生硬的不可动摇和难解人情。唐人温庭筠曾有《更漏子》一词,“……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置身眼下瑟瑟的秋风和秋雨的薄暮中,虽难味到词作内里“情人”的那番深沉感喟和怅叹,但对生命的兴衰荣枯,滋生一份非比常日里的深刻体验和思索,却是油然间轻松易就的事。 路上的行人日渐稀疏;汽车在昏沉沉的灯光引领下,也像凄寂的旅人,蝺蝺行驶着;风,一阵紧似一阵;零散的雨滴密集了起来。一会儿的功夫,地面已被细密雨脚密密麻麻地踩实了。雨点连击下的落叶,由先时无奈的叹息绵亘成了不停息的阵阵呻吟,障眼的风帘般从眼前纷披而下。 时有坠落的叶片,訇然一声砸在雨伞上,让心惊不已的心久久难以平静。 匆促地拔锚返航,从早已找不着缝隙的潮乎乎路面上愈积愈厚的树叶身上绝情踏过,洞穿几株幽暗路灯光芒辖治的凄清领地,再穿越近 离家越来越近,想着风雨云幕后吞声忍泣本该月华如泻的明月,我也节外生枝不由得对自己担起一份额外的心来。顾虑起那曾让温庭筠长夜辗转的三更梧桐雨,会不会也在今夜在它那“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的深情表白之中,拥我深入遥夜那深难见底的暗漆漆的迢迢长巷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