傣家姑娘玉香

玉香是我在版纳认识的一位傣家少女。那天，我们从野象谷回来，导游说带我们去参观傣家的竹楼。大巴刚在橄榄坝一个傣家村寨停下，一个二十多岁，穿着粉色碎花的衣裙的傣家女孩便在车下等候我们了。

姑娘叫玉香，长得非常漂亮。纤细的腰肢，袅娜的体态，凹凸有致的身体紧紧地包裹在衣裙里，散发着诱人的魅力。皮肤细腻、白皙，一只孔雀髻梳在脑后，而插在髻上的绢花，则像孔雀的羽翎一样随风抖动，真是好看极了！

一直以来，我对《红楼梦》中贾宝玉所说的“女儿是水做的”心存微词。水的流畅、清澈、娇柔、柔韧、纯净、温润、灵性，非一般物件所比，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配上是水做的呢？水做的女人必然是精品中的精品。

在版纳，我发觉，傣家的小“少多哩”，个个都是水做的女人。或许是澜沧江哺育的缘故，或许是热带雨雾浸润的缘故，傣家姑娘那曼妙的体态，摇曳的身姿，细腻的肌肤，柔曼的肢体，娇柔的语音，使人感到浑身通泰，清爽宜人。

玉香就是这样的女孩。天上飘着濛濛的细雨，玉香打着粉色的小伞在前边带路。她走起路来，袅袅婷婷，逶逶迤迤，像凤尾竹在风中摇摇曳曳一样。她在前面款款地行，我在后面痴痴地看，那摇曳生姿的步履，真的让我感到是小溪在淙淙地流淌。

风情万种的傣家村寨大都掩映在绿阴覆地的大榕树和葱茏的凤尾竹林中，傣家竹楼，总是深藏于绿火焰般的葱茏中，犹如一个个在绿影里，用纤纤细丝绊惹春风的“小家碧玉”。玉香的家在寨子西南角，隐藏在一片凤尾竹和榕树的掩映里，一条小溪在楼旁淙淙而过。楼前，一棵结满了硕大的柚子树像不住地向人们点头。攀满牵牛花和仙人掌的竹篱笆将竹楼不规则地围住，椰子树、槟榔树、木瓜树、芒果树、香蕉树满园子都是，栀子花、粉团花、依香花、糯占巴、金石斛花香满整座竹楼。

其实玉香家的竹楼已经不是原汁原味的竹楼了，它是瓦顶木竹楼，呈正方形的楼层，坐落在20多根粗大的木桩上，木桩约有两米高，木桩全用榫头衔接，坚固结实。这种楼又叫吊脚楼，一是为了防御蛇、虫等热带爬行类动物入侵，二是为了抵御亚热带频繁的季风和悠长的雨季。

吊脚楼的下面堆放着生产用的农具，还有饲养的一群小鸡。玉香告诉我们，在他们傣家村寨，家里凡是有未婚女儿的，都要养一群小鸡，这些小鸡有着特殊的功用。每当赶摆的日子，小“少多哩”（女孩）们便把用香茅烤好的小鸡带到集市上卖。看上意中人的“猫多哩”（傣语小伙子）们便上前搭腔买鸡，而“小少”如果中意这个“小猫”，就会主动地把鸡送给心上人，不收一分钱。如果是不喜欢的“小猫”，她们就会告诉他，这鸡不卖，意思是你另请高就吧！玉香家里有两个女孩，这群小鸡是为她们姐妹两人找意中人而养的呢。

按照当地的风俗，进傣家竹楼要遵循“一脱、二摸、三不看”的习俗。一脱是上楼要脱鞋子，这是对傣家人的礼貌；二摸是摸客厅中间的顶梁柱，一是表示对主人家的祝福，同时也是把主人家对你的祝福带走；傣家的卧室是不允许外人看的，这里也许充满了神秘，也许是怕外人把主人家的好运带走吧。

玉香对我们说，她把我们这些来自远方的客人当作最尊贵的客人了，所以允许我们上了楼梯到了客厅门口再脱鞋。

傣家姑娘玉香的家很宽敞，正方形的大厅被一道屏风隔开。里面是他们祖孙三代的卧室，外面就是一个大客厅。我们在客厅中间的小圆桌傍编织精巧的小藤篾凳上坐下，玉香的妹妹—一个温柔似水的傣家姑娘婀娜地走来，给我们送上刚沏的香酽的糯米香茶，弯腰轻轻将茶盘放在小竹篾圆桌上，对我们投一好客的嫣然一笑后退出。

玉香席地而作，她开始给我们介绍他们家的一些情况。玉香的汉语说得很棒，她柔和而清脆的嗓音配上柔美的肢体语言，很富有吸引力和感染力！

玉香告诉我们，她的家有七口人，老波桃、老蜜桃（傣语老爷爷老奶奶,他们刚才就坐在楼下的竹椅里小憩，）、父亲母亲，玉香、妹妹和一个在寺庙里出家的弟弟。她说傣族的风俗是文字传男不传女，男孩到了七八岁的时候就要去庙里出家，主要是学习文化，当然，男孩出家并不耽误他们谈恋爱。

玉香今年24岁了，她已经有“猫多哩”（意中人）。她的猫多哩现在正在她家做苦力，小伙子要经过三年的苦力考验才能赢得玉香的芳心。而玉香一旦娶小伙子（傣家的风俗是男方嫁到女方家）了以后，那以后他的日子就是琴棋书画喝酒吃茶了！傣家的女人特别能干，田里所有的活都是她们干，而男人只要在家带带孩子就行了。我很难想象，玉香这样水一样的女人是如何能够承受上山割胶、下田种稻这样的重活，或许，这就是水的柔韧吧！

玉香为我们描述的傣家“串姑娘”的情景吸引了我们每一个人。

月上柳梢头，竹楼上便要演出一出令人销魂的“串姑娘”爱情剧，傣家称之为“猎少”，这是傣家少男少女恋爱的方式。

当晚霞渐渐被坝子中的绿色融尽，高大的香蕉树叶姗姗地把皓月托起，竹楼前的葱茏的凤尾竹林里，忽然传来小伙情意绵长的歌声，伴和着唧唧虫鸣，随晚风飘得很远很远。柔婉的歌声，流淌着很强的乡土气息，软软柔柔的，像一只拨弄心弦的手……

夜深了，温柔的月光在凤尾竹中洒下斑驳的光影，多姿多彩的热带花卉在月光的浸润下倩影绰约、香气弥漫。

　　姑娘们用流蜜的双眸，从竹篾笆墙缝里窥望着自己的情郎，看到情郎还痴痴地站在芭蕉树下等待时，姑娘笑了！多情的眸子闪现着七彩的阳光，手拿一条红棉毯，婀娜地走下竹楼，走向如痴如癫的小伙子。小伙子情急地接过红棉毯，一下子裹住羞涩的姑娘，双双或隐蔽于大榕树下，或坐芭蕉丛里，花香正馥郁，月光正融融，两颗相爱的心尽化作倾诉衷肠的千言万语……

玉香是寨子里最有文化的女孩，因为她的父亲一直想让她竞选妇女主任，所以，玉香从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一直到高中毕业，她才回到村寨来。当然，当傣家的妇女主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仅自己要有能力，而且需要村民的选举。所以玉香要为寨子里做下几件好事，才能提高自己的威望，寨里的人才能选她。

说着玉香从茶几下面拿出一个笸箩，里面装着金灿灿的首饰，项链、手链、耳环等很多。她说，这是寨子里的人在澜沧江里淘来打造成的首饰，货真价实，她希望我们每个人都买一点，不是为她自己，而为村寨，她将把所卖来到钱全部交到村里（因为金子是村民们一起采集来的），这是寨子里的人们对她能力的考验。

玉香的坦白与真诚打动了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许多人都买来一款自己喜爱的物件。几十元，一件漂亮的首饰，既满足了自己的欲望，又支持了玉香，何乐而不为呢？

细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西边火红的晚霞把天空照得通红。微风中，凤尾竹舞弄着柔曼的舞姿，远处的香蕉林中传来了悠扬的葫芦丝声。晚霞中，清亮亮的小溪淙淙而流，傣家姑娘玉香依风而立，和我们依依不舍地挥手，依依不舍地道别。

傣家山寨，像一副美丽的剪影，留在了我们记忆的深处；傣家女玉香像一只美丽的金孔雀让我们魂牵梦绕……

2006.10.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