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掠影识“老齐”

文：白马非马

    正式写虚拟中的同性朋友，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我写了醉里欢笑，当然，我虽然也知道欢笑的真实姓名和工作单位，实际上并无缘识荆。只是，我真的认为，欢笑在西陆主持站务工作的时候，是西陆社区的黄金岁月，事实上，连欢笑当年的某些竞争对手也在很大程度上承认了这个事实。也正是出于这种对欢笑的敬服，我写了那篇文字。

    那么，怎么就突然想起写“老齐”了呢？这是有契机的，因为我见到了“老齐”。虽然说，整个“见光”时间非常短暂，印象确是相当深刻的，我觉得，非常有必要记上这么一笔。（而且，很多已经知道我们见面或看到这里才知道我们见面的朋友，大约都会有兴趣看看我们的见面过程。）

    10月9日下午，我终于下了第六节课，说真的，连续六节课，下课后，本来犯了几天肠炎身体就比较虚弱，我不年轻的腿有如灌了铅一样，只有拖着下楼。突然，手机响了，取出一看，居然是齐风池先生的电话。马上接听，信号非常不好，我赶快朝楼下空敞处奔，信号依然不是很理想，但我还是听清楚一点，齐先生说是要来看我。我当然很兴奋，但同时也觉得很不安，问齐先生在哪里，从哪里来，信号依然不大好，居然把唐山误认为是廊坊了，我想，从廊坊回唐山，刚好路过天津，却也不算麻烦，就满口答应与齐先生会面。

    然而后来的通话却让我更加不安起来，信号终于清晰起来后，我听清楚了，原来齐先生是和几个朋友从唐山出发，专程来探访我的，而且已经在路上了。这让我真的有些“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了，因为从年龄上看，齐先生长我几岁，论理该我前往探望才合乎常理；从成就方面来说，齐先生已经发表200多万字作品，在河北诗坛有着一席之地，而我呢，不过一个最普通的教书匠而已，提出谒见还要担心齐先生是否接待呢。而如今，齐先生竟然枉驾屈就，岂是我能够承担得起的呢？

    从唐山出发，赶到天津早已经是华灯初上，因为路径不熟，我们通了足有十几次电话，当我租车赶到位于津南的一个高速收费站，终于与齐先生面对面的时候，还是到了接近九点。没有约定信号，没有任何戏剧性，还没下车，我已经从迎接过来的四个人中一眼认出了齐先生，当我拉开车门走下车来，齐先生已经一步上来，两双手紧紧地握到了一起。我和其他三位朋友寒暄的过程中，齐先生竟然帮我打发了车费，我一听就急了，一是我怎么好让客人破钞，另一是，会面地点距离我家已经非常遥远，是在天津郊县，晚上无法叫到出租车，而第二天还有六节课等着我，早晨六点我还必须起床，所以，路途上我已经和司机谈定了价钱，包了它个往返。终于解释清楚后，齐先生才勉强收回了车费。然后，齐先生干脆上了我的车，由出租车司机领路，我们去找个能够畅快交谈的地方。

    让我赶到相当奇怪的是，平时，我与陌生人打交道总要有一个适应过程，而与齐先生见面后，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过程，完全是旧友重逢般的兴奋。其实，我看得出，齐先生不仅没有想象中的专业文人的架子，而且干脆跟我一样的兴奋，甚至更有甚之。就这样，在虚拟世界中，认识了很久的一直被我尊称为齐先生的这位诗人、作家，还不到两分钟，已经非常自然地变成了“老齐”。

    车辆前行，我们找了一家非常随便的餐馆，进到里面，找了一张同样很随便的餐桌我们俩挨着坐了下来。在灯光下，我打量了一下，齐先生衣着也非常随便但也很得体，发型是在平常人看来有些怪异而在文艺工作者中比较常见的那种，很有一点张纪中的风格，但齐先生没有他那样的大胡子。面容光鲜，如果借用当年形容伟人的词句，应该说是“满面红光”。

    齐先生操着相当浓的唐山口音，在我听来，与已故小品艺术家赵丽蓉的口音很有一点相似，但笑声极为爽朗。说起怎么就想起来看我，齐先生解释道：另三人中的一位新买了汽车，他们中午在齐先生家里聚会喝酒，说起还没有开过远道，齐先生突然就说，要不咱们开天津，去会我一位未谋面的朋友如何？也许是同气相投，那三位居然全无异议，便立时给我电话，放下电话也就开了出来，甚至没来得及研究行程和路线。谁知到了天津，却傻了眼，怎么也无法摸到电话里与我约定的地点了，跑了许多瞎路，终于还是绕回了高速收费站。连我雇的司机听了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路上谈起我去会的是网友，他还曾经为我担心过的，显然，看到我们全如同老朋友，连朋友间的寒暄、客气都省了，惊讶之余，一颗心也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后来，回家的路上，他还说，刚看到他们四位的时候还想，恐怕有麻烦了，四条汉子看起来都结结实实，天也黑了，又是荒郊野外，真有不测跑都跑不掉，他很佩服我的胆量。实际上我知道，真有贼人也会非常有眼光，决不会看上贫寒穷酸的我，何况，我与齐先生虽未谋面，却神交已久，与网络中那些乌合之众、胡乱交往岂可同日而语？这是题外话，就此打住。

    席间，齐先生因为知道我拉肚子，并不勉强我多喝酒，除了两位司机不能喝以外，另外两位也并没有喝许多，只是齐先生，也不需要我劝酒，喝起来和他的性格、笑声一样豪爽，偶尔还很潇洒地甩动他那长可及肩的头发，如果用一个不甚恭敬的词句，我该说，他的样子很可爱。

    整个会面时间不过两个小时，路途以及耽误的时间却长达五个多小时，但是，显然齐先生不后悔，我更觉得值得。这两个小时，我们谈到了共同的虚拟世界的朋友，齐先生都给出了很高的也很公正的评价。我也谈到了自己在虚拟世界办论坛的基本理念，那就是毫不功利的快乐，齐先生也表示赞同。我说起新狂人感想，认为他与齐先生才是真正的写作，而我们多数朋友是在寻求一种精神寄托、谋求一种心理上的愉悦，齐先生则谈起那次路过邯郸与狂人失之交臂。然后，齐先生又谈起现今被称为“梨花派”的那位河北女诗人，与很多人观点相左，齐先生对她的看法要宽容许多。

    在朋友们一再的善意提醒下（我要早起上课，他们要重新开几个小时赶回唐山），我们俩只好依依话别。齐先生约我抓时机去唐山走走，表示将在家里接待我，给我尝尝他亲手制作的各种酱菜，我表示，今年教学评估，实在很难走开，齐先生很幽默地说：没有困难，你不会创造困难吗？说得大家再次发出开心的大笑。

    我回到家里已经是午夜时分，显然，齐先生他们还在路途奔波。一种不安再次重现我的脑海，而印刻在里面的，更清晰的是齐先生本人的形象、作风和品格。齐风池，一个诗人，一个仍然容易冲动的诗人，一个热情不减当年的诗人，一个依然不失赤子之心的诗人。这次会面，印证了别的朋友早就对我讲过的对他的看法：老齐，性情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