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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走近父母的日子 总觉得周身的时光是如此得豪奢,便纵是一掷千金的挥霍也无多少憾意,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种感觉却追着风逝,逐着水流,飘然而去,一点痕迹也未曾留下。 昨天,接到了父母电话,要我们一家人回老家陪他们过中秋。此时,我才觉得时光催人老的匆促脚步,快得有些让人难以接受。接了电话,我会心地点了点头:衰老,到门口了。 电话那端要求我们一定早一点回家,最好还要同他们一块吃早饭。我一点不含糊地答应了。因为,他们龙钟的身体毕竟已和岁月厮磨了80个春秋了,此时的这样一个简单要求,谁还会再忍心作回绝呢?尽管轻飘飘拒绝的理由就积千累万地拥挤在身边。 近年、近一个时期来,我渴望贴近父母心扉的念头,也变得愈益迫切和强烈,恰和父母出之肺腑的深情呼盼儿女的焦切之心遥相呼应。 翌日早晨,我们一家三口出发了。深秋里的晓风凉凉地拂着人面,让我感觉到了劲峭秋风砭肤的力度,它强烈地反衬着内里回家时迫切心情所激荡出的亢奋热度。 中秋节的早晨,如期和父母尽心畅意地分享了早餐。8点半的时候起,光阴的脚又轻悄悄地迈出了早饭时停驻的门槛。时光,在平和中,悄然无声地向前流淌。孩子开心的笑语,和明净润心的歌声,把老屋里的老父母往日中聚积下的落寞和孤独,一骨脑儿驱赶得一干二净。 父母今天的心情特别好。一会儿逗逗孩子,一会向我问问这,问问那,又热热地牵着爱人的手,聊她的工作和家务琐事。那言不及义般的话语,那么繁密,虽有琐碎之嫌,然而听来却又那么地贴切、中意和实惠。一声声,一句句,都咚咚地震颤着心房。他们的话,明显多了,他们盯着你的慈祥明净而又温暖的目光中透出的爱怜之情,也变得万分浓郁了。每每此时,酸酸的心里便反射出一个强烈的信息:一定要常常回家看看,与父母叙叙,与他们聊聊。他们人生暮年中的这一奢望,细思起来,其实一点也不高,一点也不为过,有时要求得近乎可怜。 中秋节,尽管从早晨起便在父母的身边就展开了,但无情时间的飞逝之快,还是不免让人有心惊惘怅之叹。光阴匆匆翻过上午的槛,又白驹过隙般的长驱前行。下午5点半的时刻,又在不知不觉中驶抵我的跟前,父母执意再让我们吃点饭返回。此时此刻,除了一应俱应―――这唯一、也是最完美的答复外,没有更好的藉口来搪塞父母了。 斜驻梢头的夕阳,透着不乏融融温情的光芒,我则“心怀”着青澄碧空中的那一轮明月,欣享起父亲执意亲手给我们一家打点的丰盛“赏月”佳餐。大概月也感知了我们此时心里的那份莫名酸涩吧,它或许也正在天幕的哪一角里迟滞了出行的脚步?因为,此时我明显感到了时光忽然迟缓下来的步履,正箍得人有些难受。 出家门,南折百米,东行二百米,再出一个近五十米的夹巷便道,我们合家老少便站在了山村的村口上。 我们三人上路了,村口父母的身影很快便隐没在了视野中,但却清晰地又从心头浮现了出来。他们站成的那道屏障,虽愈显憔悴和单薄,却无时无刻不紧贴在你左右,倾其所能地檐护着他们散寄四海的儿女们。 回得自己的陋室,夜幕早已密匝匝地缝合了。乏力地倒在沙发上时,脑海中油然浮现出吴融“想得故园今夜月,几人相忆在江楼”的诗句,“相忆、惦念、牵挂……”多么甜蜜而又揉进了些许酸涩心绪的字眼。所幸,今天的条件早已大大减轻了我们许多心事的重量,使得那些诸如高适摧人肺腑的“旅馆寒灯独不眠,客心何事转凄然。故乡今夜思千里,霜鬓明朝又一年”的凄楚早已变得朦胧缥缈,寡闻鲜见。 女儿拉开窗帘,惊呼着明月升天的盛景,我则依旧在默然中,念叨着柳宗元“若为化得身千亿,散上峰头望故乡”的诗句,一遍又一遍,泪水渐渐盈润了眼睛。站起身,拿起电话:再问候一声吧!一句话也不嫌多,真的,一句话也不嫌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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