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之过

----清秋月影

朋友的儿子自杀了。消息传来,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十八岁，身高一米八四、一表人才的大小伙子，会在瞬间从人间消失！

我们都叫他小俊，他父亲亲口说小俊是他的骄傲。小俊，标准的国字脸透着男孩子的朝气，大大的眼睛透着智慧的光芒。凡是见过他的人，都会发出由衷的赞叹！然而，让父母骄傲的并不是小俊的长相，这孩子从小学到初中都品学兼优，从上初中开始，学习成绩从没有低于年级前五名，曾经获得过十佳少年，三好学生标兵，优秀学生干部等称号，还获得过青少年书法竞赛一等奖，在一些报刊杂志上发表过若干篇文章。所以父母对小俊宠爱有加，小俊从心里也叫着一股劲：将来一定要超过爸爸！就是这样一个孩子，三年前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那年，他父母逢人便说小俊是最让人省心的孩子！

上了高中，小俊的学习更加努力，学习成绩在全年级自然名列前茅。在学校是学生学习的典范，在家里经常得到父母的夸奖！小俊的目标锁定在“第一”。他告诉爸爸：如果我拿不到全年级第一，我一定也要拿全班第一！父母对小俊的学习是一百个放心，并用赞许的口吻说做学生就应该有这种志气。小俊在老师的赞许下，在父母的不断鼓励下，他的学习成绩也一直居高。

人常说，千里马也有失蹄的时候，此话不假。就在高中二年级的期中考试时，小俊这匹千里马“失蹄”了。他的成绩居然滑到了年级第五，班里的名次也居第三。小俊懊恼不已。回到家里，他忧郁地看了一眼母亲，回到自己的房间。母亲怎么敲门他都不开。等晚上十点钟爸爸开会回家，才叫开了关在房间的小俊。父亲问他怎么了，他不说话。只见大颗的泪珠从眼中滚落。经过反复追问，他才说自己的考试成绩下降了，父亲也没问什么，只是说：自己找找原因吧，我累了！小俊的父亲是县委书记，没完没了的事情，没完没了的会议让他没有心思关注孩子的思想。再说他非常自信：他的小俊是个优秀的孩子。他曾经说过，自己能干到这种地步也有小俊的功劳，因为小俊从小就让他省心。

这次考试以后，小俊的眼中写满了忧郁。他回到家里除了吃饭也不说话。并自己做主退出了校蓝球队。他下决心一定要考年级第一。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后，小俊竟然落到了年级第二十五名，他为自己愤怒了。回到家里，当父母问及他的考试成绩时，小俊什么话也不说，怔怔地看着父亲。突然自己狠抽自己的脸：边哭边喊自己是个无用的人，是个废物！母亲流泪了，可她并没说什么，因为在这个家里向来是丈夫说了算。父亲大吼一声：你这样做有什么用！好好自省吧！

从此以后的小俊像是换了一个人，回到家里不再与父母交流。母亲与他说话，他也只是看一眼算是回答。小俊从此也不再说话，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有一天深夜，父亲看到小俊一人坐在前厅的沙发上，也不开灯。就问：怎么不睡觉？小俊不说话，站起身回到自己的小屋……可想而知，小俊的学习成绩会怎么样，以后的考试，小俊是年级一百多名、二百百多名。已经是高中三年级的小俊不愿再去学校上学，在家里从早睡到晚，且一言不发！父亲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把精神科的大夫请到家里，以自己朋友的身份让他与小俊交流。医生的结论是：小俊得了抑郁症！

从此父亲有了心病！今年五月，我们与他在一起吃饭。他很痛苦地告诉我小俊的状况！他说：每次让小俊吃药就像打杖，每次哄他吃饭就像是哄两岁的孩子。什么方法都用上了，就是不见效。他甚至想到了给十八岁儿子娶媳妇，可是他又觉得他还是个孩子！小俊的父亲非常很后悔，并自责都是自己对小俊过于忽略才这样！他还说：如果能让他的小俊正常，让他弃官当乞丐他都愿意！

经过艰苦的治疗，小俊的病情总算好转。有一天，小俊突然提出要去上学。父母很高兴，急忙为他办了复学手续。尽管小俊没有了以前的开朗，但是父母还是为他的“正常”感到欣慰。

高考这天，小俊的父母一起送小俊考试。小俊的父亲拍拍儿子的肩：儿子，去吧，只当是玩儿！小俊一句话不说走进了考场。每场考试回来，小俊的父母都小心翼翼，做什么都轻手轻脚，不敢多说一句话，小俊也变成了哑巴！

那天，是报志愿的日子。8点半了，妈妈去叫小俊起床，可怎么也推不开小俊的房门。妈妈心生奇怪：小俊平时睡觉从不锁门啊！她狠劲地敲，小俊还是不开门。她大声地喊着小俊爸爸的名字！一个不好的念头从小俊父母的心中萌生！他们急忙找出钥匙打开了小俊的房门。夫妻几乎同时发出了嘶心裂肺的喊声：小俊……

小俊，横卧在床上，一只手伸向床外。床下一滩乌黑的血已经凝固！小俊的书桌上放着一张从作业本是撕下的纸，上面仅有三个字：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