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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的高考终于结束了。陶锦胡不由长长的舒了一口长气。 “套近乎”是我们班级里的第一个外号,如果细究起来这个外号还是老师给起的。老师在第一次点名点到陶锦胡的时候就是这样点名的:“套近乎!”全班哄堂大笑。老师也觉得是有口误,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再点:“套近乎!”同学又笑。在一片笑声中,陶锦胡昂首挺立朗声应答:“到!”从此,陶锦胡就是套近乎套近乎就是陶锦胡。 后来陶锦胡大学毕业回到家里在一家企业任职,那时已经风行打麻将了。麻将桌上,人们只管陶锦胡叫“掏”或者“小掏”、“老掏”之类的。因为有一次几个旧时的同学在一起玩牌,大家不约而同的称呼陶锦胡“近乎”,没想到风卷残云让陶锦胡弄了个“三归一”全胜而归。后来大家总结出个道理就是“近乎”和“紧和”同音,岂有不和之理? 陶锦胡结婚的时候我们见过一面,那次我们很多小学、初中高中的同学都到场了。大家湖吃海喝了一顿,最后醉倒了一大片。之后,仍然缺乏联络,只是知道彼此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 后来听说陶锦胡果然和大发了,那个满大街跑着的尾数是四个8的“马六”就是陶锦胡的坐骑。旧时的同学说起陶锦胡都说这家伙不简单,打小就能看出有担当,理由就是面对老师点名时一口一个“套近乎”能够在同学的一片笑声中昂首挺立朗声应答。“这家伙,歪打正着取了个好名字。” 一晃就是20多年。高考的前几天陶锦胡突然主动和我联系,我们在山庄外的一家小酒馆喝酒聊天。我知道了这次陶锦胡的女儿也要参加高考。我问孩子的学习情况,陶锦胡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过这种愁苦之情一瞬间就不见了。“能怎么样?孩子不准备在国内的学校上大学了,国内大学的教学质量不行!还是送孩子到国外去,愿意回来就回来不愿意回来就留在国外嫁人。如果那样将来我们也到国外度晚年。”我只有听的份,偶尔符合两句。我感觉我们已经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中间隔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再无法象儿时一样亲昵嬉闹了。 喝了一会酒,陶锦胡说身体不舒服。我才注意到陶锦胡的脸早已经如同蒙了一块红布。我说过去都说喝酒上脸的人好交,其实不然,喝酒上脸的人是因为身体内缺少一种酶,对酒精的分解能力较差,所以就加重了肝脏负担。陶锦胡的手已经捂在了肝脏部位,说我他妈的早晚得牺牲在这上面,并说等孩子考完试真的得做一回全面的体检了。“如果真有点什么问题不他妈的白折腾了?” 昨天晚上,陶锦胡的媳妇打我的电话,问我前几天我和陶锦胡是否见过面,大家都说了什么?我不知就里只好如实回答。接下来又有几个同学打来电话,才知道陶锦胡失踪了。 我仔细回忆那一晚陶锦胡我们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想起陶锦胡红彤彤的一张脸和他说过的要检查身体的话,我连忙拨通他媳妇的电话并且说出了我的判断:是不是陶锦胡检查出什么问题一时想不开……但是我不敢断言,因为我觉得陶锦胡永远都不会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这到不是不相信陶锦胡的勇气,我觉得象陶锦胡这样的人不论是理性还是毅力都远比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要坚强的多。 我们把有联络的同学都联络了一遍,陶锦胡的媳妇也到派出所报了案,但是没有一点陶锦胡的消息。手机永远是关机状态。陶锦胡这个人就好象是一瞬间人间蒸发了。 半年后,陶锦胡突然回来了。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法庭起诉,理由是医院误诊陶锦胡为肝癌晚期,法庭已经受理。 又传来消息:陶锦胡感染上了爱滋病,正接受治疗。 一时陶锦胡成了人们街头巷尾的新闻人物,茶余饭后的谈资。阴差阳错、世事弄人,一张轻薄的医院检验单无疑将改写陶锦胡整个人的一生。 人们在追问:陶锦胡在失踪的半年时间里究竟都干了什么? 也许,这才是人们最为关心最感兴趣的问题。 2006.6.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