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语送别

   今天，老公的堂妹回贵州了。

   她一个月前来试用的，做外科护士。因为感觉到太累，压力太大，自己放弃了来珠海的机会。我无言，但非常理解。

   她的父母是广东人，很想回广东来，而堂妹离婚后的心情极差，想让她换个环境。也是一举两得。本是好意，可她的想法不同，却又不愿违背父母的意愿。就这样，她从贵州到了广东，可仅仅一个月又从广东回到了贵州。

    护理部主任说：“她太不珍惜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让她留下来试用的，而且别人要半年试用期，我只让她试用两周。你看！”她指着书架上厚厚两叠资料说：“这些全是来找工作的简历，很多是各级领导的关系。”

    我不好意思地说：“是啊，我也没想到，她会自己主动辞职，也许她对自己的要求太高吧，想做到最好，结果压力太大，心也很累。你这样关照我们，真不知说什么好……”。退出办公室，心中想的是堂妹的可怜。

    堂妹说：“上小学三年级的女儿找不到妈妈，连学也不肯上了。母亲对女儿总有一份责任啊！每次接到女儿的电话，我……我不能不回去。”

    她的女儿判给了前夫，但每周会到她身边度假。她在生活中唯一盼望的也就是每周母女相见的这一天吧，可到了珠海，这一天的期盼都没有了。我听她哽咽的声音，心堵得慌，心酸得难受。

    她一直住在我家，虽然她的大伯、大妈、叔叔、婶婶也就是我的公公、婆婆和老公的叔叔、婶婶都在这里，但住在我家，离医院最近，也最方便。自她辞职不上班后，叔叔一家热心地让她去家里住，她住了一晚还是回来了，她喜欢看书，也上上电脑，我的书房有书有电脑，她可以静静看。我喜欢她的这种静，带着淡淡的忧伤，不知是她的温柔还是受伤的神情，让我想到了我家的那只小花猫，自从我们把它放出去后，小猫虽然由最初的恐惧到现在的适应，三年来，它总是在家门前等着我们，跟在我们的身后，在脚下打着滚儿，并不停地往身上依贴。有时很是委屈地小声叫着，乖乖地蹲在眼前，看着你的眼睛，不吃不喝，不知道在想什么。每到这个时候，我都忍不住想把它抱回家。老公就提醒说，不行的，它有老公和孩子了，养不住的。

   唉，我又想远了。今天是老公去送堂妹，她上车后给我来了电话：“二嫂，我走了，在座钟下有我给你的东西，你看看吧。给你留了我的电邮地址，把药方写到我邮箱里吧。谢谢你，二嫂！”声音又哽咽了，我难受地说：要开心啊，一路顺利！

   她这两天心脏不舒服，昨天带她去湾仔医院看一个老中医，是从新疆来的省领导的保健医，心脏专家。可惜，不是他值班。我只好又回到我们医院给她做了心电图，怕她路上出问题，带了一些心脏急救和营养的药物。答应她向老中医要一个治心脏的方子来。

   前些天，我介绍纳兰的两本书给她看，主要想让她学会调整自己，让自己阳光起来。她果然非常喜欢，边看边拿笔在本上写写划划。看她这样地喜欢，就给了她两本。

    因为试用期没有工资，我给了她500元钱，让她买些自己喜欢吃的和穿的。昨天买了南方特产让她带回去。我不知道这一走，什么时候再能见到面，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把握好自己的命运，帮不到她什么，想到的尽量做到吧。

   我放下她的电话，想她会给我留下什么呢？

   堂妹说的那座钟是同学从国外带回的，古铜色，像一座雕塑，一个纯情的少女优美地坐在两根缠花方柱下，上面圆形的镶着花边的铜框里走着时间的时针、分针和秒针。我当作了一件艺术品，很喜欢。平时放在客厅一角雕画的花木架上，相得益彰。堂妹来后，她也喜欢就拿到了自己的卧室。

        我拿起很沉的座钟，发现压了一些钱和一封信：

       亲爱的哥嫂，我走了！谢谢你们的照顾，谢谢二嫂为我做的一切，我感受到的亲情会让我享受一生，也许，我今生只能走自己踩出来的路。——一朵雨云

      堂妹的名字叫云

后面又补充说，表弟在上学，这些钱给他用吧。

我数了数比我给她的多出了500元。我知道，她给的是我帮她“走关系”的钱，唉！我说过，我不会用钱去走关系的，她不信。说我请客吃饭不也是走关系吗？真不知说什么好，我解释过的，是和朋友一起过“三.八”妇女节，那些天，不是我请她们，就是她们请我，仅仅是好朋友聚会。她却误会了。

       说真的，一想到走关系，我自己就先心虚气短起来，很不舒服。可是，社会就是这样吧。连像堂妹这样的老实人也确信办事一定要“走关系”的。也许她是对的。但我真的没有为她去走什么关系,以她的工作能力完全无需走什么关系,只要她肯留下,那份工作就是她的. 看着信和钱,我真不知说什么好.

        堂妹还留下了两首诗：

品不完

亲情浓似酒

看不够

春色美如画

魂牵梦绕情难舍

十指连心母女情

娇声呼唤泪如涌

归心似箭望穿心

我是一片云

心中

饱含泪水

我是一棵草

曾经

雨打风吹

我是一条河

匆匆流

不知终何处

我是一座峰

独自

巍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