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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 色 风景是什么,我想风景大概是一种蓝色吧, 在我的生命中,我最不能容忍我的眼前缺少一副风景,一副类似秋天而不是秋天的风景。 我喜欢一种单纯的蓝色色调,喜欢被这种色调包围和埋没,喜欢被它压碎,以至于压成一个小小的颗粒,只要这样,才能真正体会被融合的感觉。 我必须要说,它还不能算是爱的感觉。爱的感觉应该是红色的,或者是黄色的,或者是近于荒诞的姿色,而蓝色却是属于清淡,至多是一种友情,而友情不也是一种爱吗?是的,也是爱,但它发出的光亮却是不同的。 我总是憧憬着能乘着一条绿色的船,向一个很宽的海驶去,不要被任何力量制约地驶去,飞翔着,却没有翅膀;也不能说没有力量,这还是有一种回归的力量的,毕竟有一种力量在融化着我身体的一部分,变成船板,或者是船帆,向不知道的地方驶去,逃离这个总是无法逃离的人群。 必须承认,人的隐匿是一种无比巨大的诱惑。诱惑也是有颜色的,它往往就呈现出一种蓝色,让人明明白白地向一个方向驾驶,向着一个有着终结色调的方向。 我有的时候总是向孩子们奢谈艺术,孩子们问我,艺术是什么样的颜色?我说,很可能是蓝色的吧,因为蓝色很宽很大,宽大的蓝色是可以包围和涵括其他颜色的。想想这样的近乎透明的蓝色,心里就不可抑制地出现温暖。 蓝色与其它颜色不同的地方,是她在似乎柔软的色调下,内涵着一种刚硬,在虚无中呈现着一种实在。哦,最虚的地方往往是最实的,看似悖论,其实很真,这有点禅的味道吧。 有时候回头看看生命的脚印,每一个脚窝里都荡漾着一汪透明的蓝色。 粉 红 色 我的内心和外表是两回事情,不那么厚道,反而是很刁蛮的,所以我除了喜欢蓝这种单纯的颜色以外,其他的,一概是喜欢混合的颜色,如同烧菜爱用混合油一般。 坦率地说,虽然我是中国人,却不大喜欢红色,因为在我眼里红色总是和暴力呼应的,红色的后面总是隐藏着血淋淋的阴谋,如日本的国旗一般,那个血红的红点,总是让人闻到一种血腥的味道。虽然我不喜欢红色的,但是我却是一个对于红色敏感的人,当我看到大片的红色,就浑身燥热,有的时候还发出汗来。所以当我得了轻度感冒以后,女朋友就在我的眼前放上几盆红色的鲜花,不一会儿,就发出了汗,感冒就好多了。 红色总是一种极端的感觉,缺少宽厚和沉稳,内里有一种歇斯底里的味道。最让人接受不了的还是血液是红糊糊的。当我的老师曾经告诉我血液在血管里是蓝的,流出了血管才是红色的时候,我才有几分的欣慰。对于红色的敏感,我不是最厉害的,我的一个学兄在“文革”的时候当过造反派,无边无际的红袖章,红海洋大概把他呛着了,他对于红色敏感到竟然不能看到红色的窗帘,一看红窗帘就会昏厥过去。 我虽然不喜欢红色,却喜欢粉红色。粉红色是一种介于红色和黄色之间的颜色。因为粉红色不是单纯的红色,就让人有了几分喜爱;看到粉红色就会想到女子,尤其是品行高雅、同时有几分性感的女子。粉红色是红色中的刁蛮的颜色,偏偏应和着我的底色。我喜欢粉红色,就必须承认自己是一个好色的男子。对于具有粉红色气质的女子总是多了几分景仰和倾慕。 我喜欢粉红色,是因为粉红色是把放浪和收敛结合恰到好处的颜色,这点像日本的女子。去过日本的几个朋友回来以后,对于日本的工业化没有太深的印象,倒是对日本的女子赞不绝口,嫉妒着日本男人真是幸运,拥有着那么尔雅的女子。我问道:如果用颜色来形容的话,会是什么样的颜色?朋友说;大概是粉红色吧。我大惊,举目向东瀛望去,恍然看到隐隐的粉红。为了口下留德,我不敢对于我国的现代女子大发厥词,可是总是感到我们的革命的烈火太旺盛,已经把我们很粉红的女子煅烧为大红颜色了,洋溢着一种并不适宜的阳刚之气,女子的阳刚甚至把男人比的趴下了,让人看到到处种植着不和谐。 我喜欢粉红色,只是因为这样的女子太少。说到能写字的女子,殁去的上海的张爱铃应该是一个吧,她身上一直罩着令人晕悬的粉红色的妖气;我喜欢妖气,女人没有妖气,还是女人吗? 黑 色 黑色是什么颜色?在我的眼里,黑色几乎是近于乌有的颜色。黑色,一种性格化的凝重的颜色。 我之所以喜欢黑色,是因为黑色在我眼睛里早就是一种气体的流动,是一种可以变换的颜色。 国人的思维在很长的时间内,是趋向于简单化的,说到黑色,就容易在并不宽广的心胸里仅仅冒出单一的象征——黑暗。其实啊,黑暗和黑色一点也不一样,两者相差十万八千里。黑色就是黑色,是一种可以疗治伤口的颜色,一些散漫在田野的浓烟。 黑色是一种神秘的颜色,在夜幕降临时候,你到田野里,想看到什么,就能看到什么;想听到什么,就能听到什么。我们的祖先在白昼里劳作,也在夜晚徜徉,徜徉久了,就把头发染成了黑色;眼睛在黑夜里看的久了,就把眼睛看成了黑色。哦,多么神秘的黑色,多么宽阔的黑色。西方的白色和蓝色们,刚开始看到黑色头发和黑色眼睛的东方民族时候,一定是充满了敬仰的。 但是这种敬仰随着时间的流淌,已经渐渐地淡化了,因为我们好多的人,宁可虚伪地把头发染成黄色、红色和其它如同妖怪一般的颜色,也不愿意保持自己的本色,这样的还能使人敬仰吗?我喜欢黑色,还因为黑色是一种混合的颜色。世界上是没有单纯的黑的,黑色总是和光线和质地相互影响,形成一种或浓或淡的黑色。你如夜晚到田间的小路行走,你会发现小路上抹的并不是浓黑,总是分段地发出亮色。 在黑色的氤氲里,你可以想象到很多轻松的事情,这对于人是很珍贵的。人总是沉重起来容易,轻松起来很难的,就如同人类僵化起来是很容易的,活泛起来却是十分艰难。 黄 色 必须要说说黄色。 这并不是我喜欢黄色,而是因为它是一种无法逃避的颜色。因为黄色扎实、成熟和热度。 黄色总是像秋天的风。风,因为在秋天刮着而变幻成为黄色,古书称秋风为“金风”。金子是黄色的,所以秋天也是黄色的,黄色是一种有热度的颜色,因为有热度,总是和其他的景物融合为其他的颜色。冷一点的,有褐黄,热的一点的,有朱黄,高贵一点的有金黄,浪漫一点的有橘黄。 黄色和人的生活结合的紧,还有一个理由,即它是可以进入人的身体的颜色。不要说黄色的水果,且说黄色的玉米和小麦,还有大豆,不都是变着法子进了人的身体内吗?黄色的植物进入了人的身体,就有黄色素,使我们国人的皮肤颜色也酝酿成黄色——一种和植物近亲的颜色。黄色还和热量有关系,在我们所感知到的宇宙,不知道有什么能比太阳更热,阳光是金黄色的,正是因为人们大量地吸收和享受着金黄色,才使人在一定的程度,成了一种可以发挥出热量的高级动物。 在我与南方陌生的时候,曾经错误地认为竹子是不会发黄的。竹叶青青啊,这已经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了,可是我去年到福建去看竹子,正值收获季节的竹子,竟然也黄灿灿的一片!黄的叶子包围着青葱的竹干,真的让人感动万分,哦,在竹林里,真的像燃烧的火,洋溢着浓烈的情。竹子是一种沉稳的植物,在她热情起来时候,也能把一片一片的竹叶都染黄了。 有朋友说,黄色是高贵的颜色;且不说这样的定义是否正确,在“文革”的时候,头脑里一片空白的我们,曾经对于黄色是那样的憎恨,曾经把好过的不好的事物,归类到黄色之列。站队吧,有黄线;歌曲吧,有黄色;一些讲究而精致的生活方式被当作了黄色生活方式。谈黄色变,使本来热情奔放的黄色成了使人谈黄色变的心悸。 眼光穿越过我们的国度,放到欧洲一个叫荷兰的地方,有一个叫凡高的画家,他对于黄色有着特殊的感应;没有黄色,他就会冻结了自己的血液。所以,他画了好多浓浓的大黄的油画。当然最著名的是《向日葵》,每当我欣赏这副画的时候,就会被画面上向日葵的金灿灿的花瓣,烫的发抖;平原上有了向日葵,最阴冷的棱沟里也会有热量的传递。使是我难受的是,全身心地迎接太阳并且散发出光辉的凡高却自杀了,这就引发了一个现象,凡是热度很高的人,总是无法承受自己发出的热量,就只能用捏磐的方式自我消失。 我大概是中性的人,所以不会轻易地消失。就有机会去体验自然的颜色,并且把这种颜色升华为一种景色。有医学家说,人在刚出生,或者是去世时候,总是在眼前变化着一种安详的颜色——这样的说法总是难于证实。 但是,人的眼前总是会有景色的,不同的景色融合着不同的人生轨迹。当一个人眼出现蓝色风景的时候,那这个人该有多么地幸运,穿越了红色的狂妄,黑色的浪漫和粉红色的恣肆,终于游入了蓝色的沉静。 谢谢你,蓝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