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莱河如母.她是故乡的河,是胶东地区最大的一条南至黄海胶洲湾、北至渤海莱洲湾,在地图上能够找得到的大河。它把整个山东一分为二,其东即是胶东半岛,其西是山东内陆.
在我幼小的记忆里,它有慈母般博大的胸襟,宽厚温情,给我们以丰厚的回报和无限的欢乐。
那年的夏末,我得了一种咳嗽不止的病,医疗无效。乡人讲,吃河蟹好,能去病根。当晚父亲就张罗着找来了蟹网,几个乡亲夜晚出动了。第二天早晨,当我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母亲端上了一盘热腾腾的大河蟹,她一边帮我剥去蟹的硬壳,一边说:“昨晚大丰收,河水上涨,下来的蟹特多,你爸他们弄到20多个,你吃吧,一顿两只,三天够了。”那三天,我吃着胶莱河的鲜蟹,嫩嫩的蟹肉,白白的颜色,香香的滋味,美极了。说也怪,三天之后,我真的好了,从那时至今再也没有犯过咳嗽的毛病。
参加工作后,虽经常吃到山珍海味,包括各类蟹子,但味道始终不及幼年故乡的河蟹。故乡的蟹啊,岂止是蟹的本身,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早已烙上了情感的印记,母爱、父爱、乡亲的关爱交织在一起,成了我一生一世永远解之不开、割舍不了的情结。
夏日的胶莱河,简直就是欢乐的海洋。沿河村庄的人们,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喜欢到河边纳凉、游泳、抓鱼、捞虾,摸嘎拉。在我们那儿游泳是颇讲究的,村边的河沿分成几个区,女人区、男人区,女孩大都随其母亲一块入河,男孩子则不然,他们不愿意受到父亲更多的管辖,以桎梏自由的天性,所以男孩区便鹤立鸡群了,而且成了河边最有朝气、最有活力、最引人注目的风景。
我的同伙中,有几个游泳特棒的,从河的东边一猛扎下去,刹那间就到了西边,其间有五六十米的游程,真让人瞠目结舌。水中比赛是最刺激的活动,大致有:比憋气,看谁在水里时间长,有个叫老海的同伙浸入水里长达5分钟之久,真帅!比游程,看谁游得远;比游速,看谁游得块;比跳水,从高高的岸边石崖上,腾空而起,双臂展开,像跳水运动员那样.溅起水花小并动作柔美的,便能博得阵阵的掌声和欢呼。当然更缺少不了打水仗。水中追逐不仅能比出游泳的速度,而且也能比出人的机敏.但是,追逐时是万万不能笑的,因为一笑,溅起的水花极易进入口腔,把人呛着。
故乡周围的塘坝里,每年都有因洗澡呛死的人,但是胶莱河里从没听说有此类情况的发生。老人用迷信的说法讲:胶莱河宽厚心慈,与人为善,是不“吃人”的。
在河里抓鱼捞虾是大人孩子的常事,夏秋季节河水大,鱼虾嘎拉多得是,记得一种黄色的有拇指肚大小的嘎拉,特多,我们把笊篱伸入水中,捞起一笊篱沙石,在水中淘洗,使小粒的沙石顺着笊篱的空隙过滤出去,结果剩了半笊篱金灿灿的嘎拉。此时,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会大获丰收,不怕你盛嘎拉的器皿大,就怕你捞得太多,背不动。
再说捞鱼,趣事更多。大的鱼,用一般的鱼网是抓不到的,我们那里经常看到大人用炸药炸(现在对炸药管理严了,此法不用了).有一次,我就目睹了邻居大叔松炸鱼的全过程。他找来了几个啤酒瓶,里面塞上炸药,然后在口端放上雷管和引芯,塞紧。到了河边,他把点燃引芯的爆破瓶,一个个投掷到河里的深水处。随之脚下产生了几次剧烈的震动,轰轰的爆破声震耳欲聋,深水处涌起了几柱高高的水花。之后,河面恢复了平静。过了不久,奇迹出现了,在爆破的地方,露出了几道白白闪亮的鱼脊,像是鲸鱼的脊背。松大叔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脱去了外衣,猛地跳入河中。时候已是仲秋,河水冰凉刺骨。松大叔在水中打着颤,最终他拖上了一条长约两米、重三十多斤的大鱼。
夏季发大水的时候,从上游的河道里经常冲下各种各样的鱼。记得那年,河里的银鱼到处是,我们都赶着马拉车到河边去装,其场面之盛不亚于赶大集
故乡的河难忘,因为她是慈母,在她的怀抱里,我们吮吸着母亲的乳汁,享受着生命的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