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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槐花，是一种平民之花、朴实之花、幽香之花。远离农村的都市人，一般难以看到她，因为她实在太“大众”了，登不上大雅之堂。她没有牡丹的雍容，没有荷花的清高，没有菊花的耐寒，没有兰花的娇媚。他生长在野岭荒坡、沟谷悬崖，不择地势，不讲条件。 我远离农村进入都市已经２０多年了，很少再看到槐花。我现在的家庭和办公室，大都有娇艳的鲜花作装点，这样极易造作出都市人趋之若骛的情调和品位，似乎更合潮流，更赶时髦。所以，随着生活的都市化，槐花渐已退出了我的视野，槐香渐已远离了我的嗅觉，槐情渐已迷茫于我的记忆。 今天在网海里沉浮，无意中闯进了百度“家庭吧”，发现了一个网友的名字叫“三月槐花香”。于是心头便弥漫起了一股浅浅的槐香，一种童年的温馨，眼前幻化出一片灿烂的槐林。看一下这位网友的帖子，她文风自然朴实，充满了槐花般的幽绪以及朴实、真诚的情感。于是我便联想起了“槐”事，回到了槐香飘逸的童年。。。。。。 二 儿时的生活是艰辛的。那时属大集体，生产队里按工分分粮。记得有一年收成不好，我们全家７口人，共分得了150斤小麦，人均仅20多斤。这么少的细粮，过年过节包饺子和包子都不够用，平素能喝上顿麦面做成的咸汤就很“奢侈”了。 主食以地瓜和地瓜面饼子为主。地瓜有专门的野外地窖盛装，以防腐烂。五日左右取一次。取时一般父亲或母亲领我们姊妹四个中的一个去。到了窖口，孩子坐在空篓里，大人用担杖慢慢将之放入窖底。然后孩子从侧洞里将地瓜装入篓中，大人则将装满地瓜的篓筐从窖下拉至地表。等地瓜数量取足，孩子就又坐于空篓，家长连筐篓带孩子一并拉上来。之后，大人颤颤悠悠地挑着地瓜，孩子趿趿拉拉地跟在后面，回家了。 平素每隔几天，家里就蒸一锅地瓜面饼子，煮一锅地瓜。然后，这几天的生活便是：吃饼子，吃地瓜，喝粘粥，就咸菜。一轮一轮的重复，日复一日的单调，构成了那个时代的“饮食特色”。 沉浸在白面米饭、肉鱼酒香中的现代人，恐怕很难有那种体验。这种生活，谁受得了呢？苦则思变，贫则思富，这是内在人性的普遍需求。那时，人们同样不遗余力地抓住季节转化的契机，尽力从大自然中攫取食物“精华”，来弥补生活上的不足。 三 大自然的赐予是丰厚的。初春，随着天气转暖，各种植物都疯长起来。杨树、柳树、榆树纷纷地窜出了新芽，那嫩黄的颜色着实可爱。漫山遍野，也长出了荠菜、麦蒿、蛐蛐芽、苦菜、饽饽蒿等各种各样的野味。这时的人们，口体不再单调，都全力采撷树上的花叶和地上的野菜，弥补红薯饭食的不足。田野里，人流像赶集似地潮涌，构成了一副特有的田园风景图。 但，在我的记忆里，最难忘的还是农历的三月。我们村依山傍河，山脚下、山沟里、荒坡上、沿路旁、河岸上到处都是槐树，一片片，一流流，布满村里村外，槐树就如同满坡的红薯遍地皆是。 嫩绿的槐叶，刚一灿露，大家心中的希望之火，便被点燃。紧跟三月的步履，关注槐树的生长，惟恐错过良机，追悔莫及。为什么呢？因为它载着乡人的希冀，谁不想从它身上得到一种食欲和精神的满足呢？ 有人也许会说，你太夸张了吧，不就是槐花吗？没那么大惊小怪吧！ 没有经历长征的人，不可能深深体验步履的艰辛；没有攀过珠峰的人，不可能深深体验高山的巍峨；没有经历过６０年代三年自然灾害的人，似乎也不知道吃花生皮、树皮的滋味。用现代人的评判标准来看三月槐花，结论自然是故弄玄虚，夸张其词。但是从苦难日子中走过来的人们，看到槐花，那一定是异样惊喜，一往情深。 四 三月的槐花来了，她像一位村姑，姗姗地踱来，带着泥土的清新，带着春天的气息，一路欢歌，一路馨香！不需要过多的呵护，不需要众人的青睐。只要有阳光，她就会点燃激情，灿放出满树的雪白，绽露出青春的的靓采！ 看！田间地头、荒坡野地、沟崖涧边、大路两旁，只要有槐树，到处都是采花的人流。大人孩子、全家老少几乎全都上得阵来。 矮树下聚集的是些老人妇女，他们各自为战，每人手里拿一个“抓钩”，先将带有槐花的槐枝，从远处钩拢过来，再慢慢地摘下，装进兜里。 孩子们则不以为然。他们不把“吃”放在心上，而把“乐”居之于首，充分发挥自身灵活敏捷的特点，将采摘槐花的目标锁定在高树上。 机敏之童，“噌噌噌”地爬到树顶，用“抓钩”将挂满槐花的枝条，巴噶巴噶折断。地下的同伙则仰面目注树上的动作，满颜欢笑，叽叽喳喳，爽笑声弥漫于荒山野岭、大路两旁。看到高处雪白的枝条忽忽悠悠地降落，他们便欣喜若狂，仿佛“神六”归来，满怀紧张和成功的喜悦，奔之而去，将枝条一一拾起，放之篓中。 但男童是懒于采摘的，落地的枝条，一般都有女孩和大人经过二次加工，才能变成最终的“槐花”。大人和女孩不善于爬树，愿意采摘；男孩们则不愿意采摘，愿意攀折。这也可谓各尽其能，各得其乐吧。 五 槐花的营养价值很高，含有多种维生素和营养成分，现代科学证明，经常吃槐花可以延年益寿，强身健体，但在当时，人们并不看中这些，而是喜爱它那甜甜的味道、幽香的气息和充饥当饭的作用。 槐花的吃法很多，常见的有生食和熟食两种。生食最为简单，从树上采摘下来，洗净后即可食用。生食以花开八成为好，成不够，花不香不甜，甚至发涩，体验不出槐香的正本味道。成过大，芳馨不再，香魂已散，食之无味，营养殆尽。生食的妙处是简单方便，无庸烦琐的工序，而且保持了槐花的原汁原味，营养丰富；缺点，因槐花持续时间短，几天即逝，难保长久的口福。 槐花熟食的方法也很多，味道虽没有生食那样正本，但由于混合了其他的东西，是其有了各式各样的风味特色。常见的有蒸槐花、煎槐花和包槐花。 蒸槐花就是把洗净的槐花，搅上豆面或玉米面，放在蒸笼上直接蒸熟即可。这种东西特好，香香、滑滑、软软的感觉，槐香与豆面、玉米面的香气混为一体，沁肺入脾，让人食欲难止。记得那些年里，只要母亲蒸槐花，我总是吃上两大碗，其感觉爽极了，比红薯面饼子好十万八千倍！ 煎槐花属于奢侈品，因为煎需要用油。在那个年代，我们全家７口人，一年仅分７斤左右的棉籽油，怎么能箭哪？煎与勤俭节食的初衷是背离的，所以煎的方法母亲是坚决不用的。那油油的槐花饼，在童年的记忆里从没有品尝过，只看到一些相对富庶人家的孩子吃过。 参加工作以后，日子富裕了，这种童年的遗憾我便很想在女儿身上“弥补”一下。那是一个星期天，我和妻到野外踏青，回来后采摘了些槐花。于是，我与妻商量，煎些槐花饼，给女儿吃，让她明白过去生活艰辛，以此教育她珍惜今日来之不易的幸福。可谁知，女儿对煎制的油饼死活不吃，嫌用油太多，太香人。哎。。。。。。 至于包，就是用槐花作馅，包着吃。这样可以免去买菜费用的支出。槐花很喜欢油水，油多、肉多才好，否则味道就一般般。过去迫于生计，虽然没有很多油、肉加入，但由于槐香的诱惑，感觉也很美味。现在油、肉多了，槐花可就真的成为一种渴望难及的美食了。 六 槐花，是快乐之花，载负了我幼时太多的梦幻和故事。 槐花，是幽香之花，淡淡的芳馨时时弥漫于我的心口 槐花，是朴实之花，艰难岁月凸现她纯朴真善的品行 槐花，是大众之花，她永远根植于乡野和农人的心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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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好漂亮
记得俺还把它写入过一首词呢：槐香若酒，雀喁如恋。。。，呃，记不起来了。 ※※※※※※ http://211003.bbs.xilu.com/ 欢迎光临随缘楼论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