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江――不见脂粉的美丽

    如果你想抚摸历史、感受我们民族的文化味道，建议你去北京，去西安，去苏杭；如果你想翻晒潮湿的快要发霉的情绪，想漂洗心上的尘埃，那就去阳光中的海南；或者你在红尘中倦了，累了，想找个地方丢了自己，那就去丽江吧――那个悄悄地藏在云之南的古城。

    我的去丽江，并没有寻一安顿自己的桃源的诗意，而是假了工作之便，但那个丽江之夜醺醉了我自己却是真实的。

    那是一个如梦样的夜，整个晚上我就像在一个迷离的梦境中游走。入夜的古城，安静而喧闹。喧闹着的是张着干渴的眼神、从红尘中赶来寻找逸世安闲的人流，讶异惊呼，继而张皇，似乎被眼前的景致摄住了心神，然后突然醒来似的大呼同伴来互相拍照。邻水而居的古楼商铺，自上而下悬挑出串串红灯笼，连成一排，安静地散发着温和的光，使古城的夜既有灯火的暖意，也具备着幽暗的神秘，辉煌自辉煌，却不同于现代大都市霓虹的暧昧、华盏的浮躁，就那么幽幽地，静静地，甚至是憨憨地烘托出一片小家碧玉般的羞涩宁静。同样安静着的还有各色店铺的主人。游人如织，从门前穿流而过，“立仁轩”、“白海螺”、“一米阳光”，名字不俗，店面装饰设计和招牌也精巧雅致，主人或站或坐，有男有女，脸上有的是安闲从容，神情也没有一般店家对游客的直白期待，眼神好像在说：东西摆在那儿呐，爱不爱由你。倒让人生了些踏实和不忍，仿佛不买就愧对了那些可爱的纪念品，更对不住那并无丝毫铜臭气息的店主的高贵。这份安静倒比灯火更让人心生暖意，不由你不加倍爱了这个小城。

    走得饿了，大家便进了一名曰“天涯海阁”的精巧小楼，登二楼选一张临窗的桌子，点了各种口味的粑粑，菌类土鸡火锅，还有几味当地特色菜肴，满斟了丽江古酿，就着一窗贴人贴心的夜景，把酒畅饮，让心中的醉意写在每个人慢慢酡红起来的脸颊上。我也平生第一次斟上了白酒，湿着眼睛对同伴宣布：“今晚我要醉在丽江！”于是，丽江之夜明明灭灭的灯火，就一直闪烁在我夜半的梦乡之中。

    第二天，安排随导游游览古城街景。我托词离队，独自穿街走巷，享受一份独处的安静和自由游览的乐趣。

    如果说夜晚的丽江，红灯高悬，小巷深幽，是一个温柔含蓄的少妇，那么晨阳中的小城，则是一个素面朝天而又富于生机的女孩儿。街道湿润干净，水流静静地清清地傍屋绕舍而去，顺流摇曳的水草和红色鱼儿清晰可见。脚下一律是光滑的五花石板，像是由许多碎石粘在一起。据说这是丽江特有的乐角岩，采自周围的山上，因为五颜六色，所以当地人称五花石，人行马踏，经过几百年，磨得光滑透亮，雨水一流，诗意就在脚下了。

    太阳升起来，街上人流渐密。我一向不喜欢喧闹，便舍了大街，拐进清幽的小巷。小巷很深，两边是二层的民居，都是二层的小楼，钩角飞檐，雕窗镂门，古古的味道。院门和墙头摆放着各色鲜花，檐下吊着几盏红灯笼，典雅中透着些浪漫。这些民居大多开了店铺，或者悬几排玲珑可爱的纪念品，或者挂了纳西民俗服饰，还有的开成客栈，名字很是古朴雅致。我选了“读书堂客栈”，由主人引领过厅堂进庭院，满眼的花木，迎面是一影壁，中间是隶书的“读书堂”三字，年青的店主也不俗，明显的书卷味道。坐下攀谈，这家原本开着私塾，便有了这样一个毫无商业气息的客栈招牌，不为赢利，只是糊口。所以价格极便宜，一个干净整洁电视卫生间等一应设施俱全的房间，每天才40元。早就听说，丽江小巷中的店铺特点各异，有叛逆性的，有书卷气的，也有纯生意性的，各取所需，相映成趣，看来此说不虚。我接了店主递来的古朴雅致的名片，藏了，准备或者再来古城，就选了这读书堂。

    曲曲弯弯的小巷，彼此连接，仿佛怎么也走不到尽头。顶着暖和的太阳，心里希望这小巷永远不要有尽头，静静地对着一个院落发一会呆，坐了干净的台阶上，和晒太阳的老人随意聊一聊，拣几样喜爱的纪念品，遇了“三眼井”，便蹲在第一眼井边，捧了甘甜澄静的井水喝几口，然后独自傻傻地微笑，那感觉就像一个游走在自由王国的孩童，身体和心一样轻轻地飘着，目光简单纯净，眼底心间蓄着的只是一份回归的安然，归于自然，归于自我，归于本真。

    我知道，即使离了丽江，即使时间远逝，古城的那份不染脂粉的美丽，也会永远清凉浮躁的日子。

                          12月14日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