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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行之二 —六趾 回到故乡,刚走到村口,就见到了小时候的同学六趾。 六趾的学名叫宋全。因为两只脚各多出一个小脚趾头,所以大家都叫他六趾。他是我小学的同学,由于说话不利索,总是“那哈、那哈”的,所以外号又叫“那哈”。 “六趾,你好!”我热情地打着招呼。 “你不是那哈吗?回来了!”六趾怀里抱着个两岁多点的小娃娃,瞪着他那牛眼睛道。 “是啊,我是那哈,还记得我吗?”我乐了。 “怎么不记得哩,小时候,你总那哈。咱班就你那哈” 我大笑起来,六趾还没忘记小时候的事呀! 那时,我和六趾同桌,我总欺负他。一张长条桌,中间用粉笔划道线,谁也不许越雷池半步。六趾比我大几岁,长得也高,有时上课,他一不小心胳膊就越过来了。这边的我,便狠狠地在他的胳膊上一掐,疼得六趾“嗷”的一声就站了起来,同学们就“哈哈”大笑起来。 “你嘎哈呀!嘎哈总欺负我呀?”六趾拖着哭腔,鼻涕眼泪一起出来。 “你过线啦!”我总是理直气壮。 六趾的学习成绩很差,老师把他与我安排在一起,就是让我帮帮他。老师说,你俩的学习成绩都第一,(我前一,他后一),六趾你就不能向晴多学点,哪怕考个第二呢!(倒第二) 可我那时很“坏”,不仅没给六趾讲过题,就是作业也不给他抄!气得六趾整天跟在我身后磨叽: “那哈,你就让我那哈呗!” “就不让你那哈!”我歪着脖子气着六趾。 有时六趾也会拿点东西贿赂我,一个苹果啦,一把花生啦,我心情好的时候,就让他抄一道题。 我还常常恶作剧。有一次,上课的铃声响了,六趾慢慢腾腾地走进教室。我悄悄地将一个墨水瓶子放在六趾的座位上,六趾根本没注意,一屁股坐了下来,接着弹簧似的蹦了起来,一瓶墨水洒得到处都是,六趾崭新的裤子染成了兰色。 “嘎哈,嘎哈呀?”六趾“呜呜”地哭着回家了。 其实,六趾也有“坏”的时候,有一次上课,老师提问我问题,我站起来正答得津津乐道呢,六趾偷偷地将我的凳子撤到后边,我一屁股坐空,坐到了地上,气得我“哇哇”乱叫,而六趾还咧着嘴傻笑呢!我跳起来,一脚踹在他的六趾上,疼得他抱着自己的脚在地上“哎吆,哎吆”地惨叫。 小学没念完,六趾就辍学了。在家里放牛放猪,看到我们下学也常常一乐。似乎放牛的生活更适宜与他。 以后我上中学了,见到六趾的时候也少了,听说他18岁就结了婚,我中学还没毕业,六趾就当上爸爸了!再以后,我上大学,参加工作,离开了故土,就更见不到六趾了。 眼前的六趾已经找不到从前的影子了。岁月已经在他的面颊划上深深的皱纹,沧桑的脸挂满了尘世的风霜,这哪里是四十多岁的人?分明已经五十有余呀! “六趾,你还有这么小的孩子呀?”我望着他怀里流着鼻涕的小孩子问。 “那哈,这是俺孙子”!六趾有点羞涩地说。 “什么?你孙子都怎么大了?”我吃惊的大跌眼镜。 “俺一个庄稼人,也不象你们念大书的,那哈,早结婚就早那哈呗!” “你子孙三代,几口人哪?”我问。 六趾笑了,骄傲地告诉我,“那哈,俺家四世同堂,那哈有十口人呢!” “俺两个儿子,两个孙子,还有俺爹俺娘。那哈,热闹着呢!” “日子过得舒心吗?”我问。 六趾的目光暗淡下来。 “操心哩!那哈忙完自己的房子,忙儿子的房子,两个儿子呀,又娶媳妇,又盖房子,你看俺都那哈哩!” 是呀,六趾的老态告诉我,这些年他过的很累。 “那哈,能呆几天呀,上我家那哈一会呗?”六趾道。 “哦,不行呀,工作绑人不自在呀,5日就得回去啦” “今天天已晚了,我就不去你家那哈啦,改日吧”!我笑着说。 辞别六趾我往家走去。 在家的几天会亲访友,也早把六趾给忘了。谁知4日的晚上六趾到我家来了,他扛了满满一大袋子东西,有苹果、梨、花生、还有蘑菇、蓁子。 “呵呵…那哈,俺农村也没哈好东西,这些那哈都是俺家地里产的,俺自己上山采的,那哈,绿色的呢,你们城里没有,带回去吃吧!”六趾吭吭吃吃地说。 “记得常回来看看!给俺们多讲讲城里的事!” 我感动了,这就是六趾,这就是我的乡亲们,朴实,憨厚,亲情!不记仇,不矫情。无论我走到哪里,我都无法忘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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