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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三刚退伍就进厂保卫科当保干了。侯三本名侯建军,家中排行老三,家属区都叫他侯三。
侯三是因为爱打架闻名于家属区的。他妈说他是听刘兰芳的评书长大的,手能不欠吗?侯三打架多缘于他哥侯二。侯二比较老实憨头憨脑的和他弟弟侯三猴精猴灵的形成鲜明对照。老实人总是挨欺负,侯二常拿着菜刀梦游别人的家中。挨着个儿摸着人家的脑袋,嘴里叨咕着:这个西瓜没热,那个西瓜没热……亏了没热,热了就被他切下来了。家里人睡觉前总是把菜刀斧子藏起来。家属区小孩追着喊侯二西瓜专业户。侯三就常常跟人打架,就出名了。侯三人生几大转折都是缘于在打架上。被女朋友看中是因为打架。 刚参加工作那年,侯三精力过剩就到迪厅发泄。有一天蹦完了,看见一个女孩子被几个黄毛拽来拽去,她的伙伴白脸男孩吓得直哆嗦,女孩就喊救人,侯三跑过来:干他妈啥欺负小姑娘?没你事儿,人家男朋友都不管,你算干啥吃的。黄毛们推侯三一把。侯三火了,三拳两脚把黄毛们打得鸟一样散去。侯三就这样和女孩儿相识了。女孩儿就成了侯三的老婆。女孩儿叫微微,疯疯颠颠的还是个大专生。谈恋爱那阵天天粘在侯三身上,侯三走那儿她都跟着。就像一对连体婴儿。后来竟勇敢的和侯三睡在一个床上,羞得侯家老两口都不敢进屋。 侯三结婚那天场面过于风光。侯三雇了3辆大吊车,把装建材的金属大筐装饰成花篮,一对新人被吊车吊在半空中,侯三搂着新娘往下扔喜糖,竟把丈母娘吓得犯了心脏病。 保干活不轻松,尤其是效益不好的工厂,偷盗事件缕有发生。那阵子工厂材料库不是铅锭被盗就是紫铜材被偷,搞得科长直上火,带头在冰天雪地里蹲坑。蹲坑真是件坑人的事,整整蹲了一个星期,在一个凌晨,终于看见三个黑影从材料库旁边暖气管道钻进去,往外搬东西。侯三没等科长发令就冲上去,三个黑影拚命往大墙那跑,噌噌噌都上了墙,侯三等人三步二步蹿过去紧紧追赶,抓住一个黑影,按倒。那个黑影奋力爬,侯三抓住他的毛衣。黑影继续逃窜,没想到侯三拽住他毛衣上的线头。侯三就这样边追边拽着线头,一路追一路拽到一户人家。咋这么熟悉哪?侯三环顾四周,敲开门,却是老丈人家。那个黑影是小姨子的丈夫刘四。此时刘四的毛衣已没了条袖子,一堆烂线被侯三攥着。自然全家跟侯三求情,侯三摇着头:你都坑死我了,整整一个星期,这脚这手都他妈的冻烂了。侯三带刘四走出院门,回头冲着小姨子说:以后织毛衣别忘了织结实点…… 侯三的大义灭亲使工厂破获了一个盗窃团伙,侯三立了功。可他没得意几天。侯三就又出事了。早晨上班门卫叫进厂人员出示证件。有一个小子没带工作证,和警卫吵起来;你们都是狗眼睛,天天从这儿过不认识呀?警卫们本来就忌讳这个“狗”字,拽住那个人的胳膊,没觉得用力,没想到那人的胳膊断了。侯三受到处分,被“发配”到农场当保干。 很长时间没有看见侯三了,听说侯三在农场活得挺滋润,时不时教那些农工们一些拳脚功夫,成了师傅。把家也挪到农场,那天去农场采访,看见侯三骑着摩托车过来,黑了,胖了,乐呵呵的。说什么也要我们到他家看看。进了院他6岁的儿子跑过来,手拿着面包,后面跟着大黄狗,楞楞地看着我们。院子里除了鸡,鸭,还有两只山羊。侯三说他们家早晨天天喝羊奶,操心哪,三晌地呀。侯三当保干同时又租了农场的地,全种上了大豆。看样子今年能得个好收成。侯三眯缝着眼睛看着远方的田野说。 你媳妇呢?我问。你妈哪?快叫她回来!侯三拖着儿子耳朵说。我妈在后院种场给老母猪配种哪。儿子带着黄狗走了。 我怎么也想像不出那个蹦迪的女孩微微如今会变成什么样。这么辛苦值吗?我问。不干咋整?我哥侯二还在精神病院住着哪。侯三顺手捋了一下头发,我忽然发现,当年英武勇猛的侯三什么时候开始谢顶了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