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鄂豫之四

              苍凉龙门

    作为一个城市符号，古都洛阳在我的想象里，是一座高贵神秘、风华绝代的文化名都，有着一张不再年轻但风韵犹存的脸。毕竟，洛阳已经3000多岁了啊，在中国的城市中，已是“高龄”，是资深长者，更是“寿星”。 中国第一个朝代——夏朝的国都以前就建在这里，历史上先后有13个朝代在这里建都，是一个充满幽幽历史遗梦的城市，曾是中国历史上最辉煌的城市，汉唐时作为中国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仗的是显赫的汉唐文明给我们带来的万邦臣服的荣耀，从秦始皇帝气吞山河的霸气到盛唐统驭宇内的绚烂夺目，洛阳承载着如此厚重的历史烟尘。

    走近洛阳，是一片灰蒙蒙的阴雨天空，不见蓝天和白云，走马观光地走过那片现代与历史交割的灰色断裂带，我试图拣两块秦砖，拾几片汉瓦，去追寻古洛阳那昔日的辉煌，汉唐盛世的诗风遗韵，还有太多被现代文化遗落的诗酒风流。但在一群群挥之不去的叫卖粗劣仿制文物商贩的纠缠中，发现和我想像中的文化名都相去甚远，瞬间，竟然有些许的怅然。古城墙真的是古了，太古了，灰暗的色调，记载着千年历史的风霜，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寂寞地绻缩在时空的角落里，“铁马冰河入梦来”，只在回想往昔岁月的辉煌中以度余生。

    在洛阳，只去了一个景点，龙门石窟。据当地特意关照安排的一位学历史的科班导游小姐介绍，龙门石窟与甘肃敦煌莫高窟、山西大同云冈石窟并称为中国三大石窟宝库。沿着山壁上凿出的栈道，我走过一座座石窟，这里面，记录着佛教进入中国后的演变，从坦胸露乳的西域服饰到中规中矩的汉式服装，从高鼻深目的天竺面目到慈眉善目的中原造像，佛在这里也完成了他们本土化的过程。龙门石窟的主体艺术风格是唐朝的那种,也就是将人物雕刻的及具富态, 洞中佛像普遍面形丰肥、两耳长垂、形态安详。我想到了有一个词是对唐代风格最好的形容，就是珠圆玉润…..这大约和大唐开国之初经历“贞观之治”的空前繁荣，再进入武则天专权时代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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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完这张，俺的相机没电了，都消耗在少林寺了，下面两张片片是别人的）

    在龙门，有两座雕像印象深刻，当然都和美丽、美眉有关。最美的线条是S形，最美的形体是园形（O）。自然与社会环境都讲协调、和谐，这样的社会才是正常的，当然时下很火的芙蓉姐姐也深谙此道。在龙门石窟众多的佛像中间，万佛洞外南壁有一观世音像龛，站立的观世音像，脸庞丰满园润，体态丰腴健美，左臂自然下垂，手掂净瓶，右臂向上弯曲偎胸，持佛尘搭于右肩之后，那种略微扭动的身躯，鼓起的腹部和歪邪的头颅，枸成优美而富有节奏的S形曲线，显得含蓄端庄，既有变化又不外露，俨然一副温顺，文静的少妇形象。据导游说著名京剧艺术家梅兰芳就是参照它的形象，成功地塑造了洛神这个有血有肉活灵活现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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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门石窟中的精华就是卢舍那大佛，爬上长长的石阶，不经意间抬头一瞥中的那份震撼，让你不得不驻足仰视。大佛背山而坐，从容而安闲。她丰颐秀目，嘴角略翘，竟含着笑意，那丰腴秀美的脸庞，夺人心魄的眼睛，雍容大度的气派，让每个第一次站到她面前的人，都会觉得时间在这一刻凝滞了。她那神秘的，若有所思的微笑，如同一个能包容所有外来文化的民族的坦然的微笑，将佛国世界那种充满了祥和色彩的理想意境，表达得淋漓尽致、流韵绵长。这就是盛唐气象！据导游介绍，佛像面貌是仿照武则天的容貌雕刻的，周围的罗汉则是武则天身边的亲信大臣形象。我想这是有可能的，一个不可一世的女皇，把自己的形象融入到人人崇拜的佛像之中去，而做到万古流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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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祖先真是太伟大了，给我们留下了如此精美的文化遗产，同时又让我唏嘘不已。龙门石窟中大、小佛像均不同程度地受到大幅人为毁坏和自然风蚀，石像及石刻保存完好者，寥寥无几，屈指可数。石像或断头，或缺胳膊缺腿，许多甚至成座给人凿去。而精美石刻，已不复可求。追问这是谁破坏的，是什么时候给破坏的。导游解释是历代兵荒马乱，盗匪盗窃及天然损毁所致，但相当多的游人坚持认为是文化大革命时那疯狂的一代所毁。漫步龙门石窟，看看摸摸满山遍壁的空洞石窟及残缺佛像，此时此刻，人们脸部的神情不禁茫茫然，忿忿然，若有所失，对千年名胜古迹遭受毁坏程度如此之严重，都婉叹不绝。一个民族，若不创新奋进，珍惜自己，而是固步自封，鄙视文化，亵渎文明，即使有着更多的文化遗产，又将如何？已经严重损毁的龙门石窟是一个例证。但愿可以永远记住那个众所周知的年代的悲剧，愿悲剧不再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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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的洛阳，已不是昨日梦里的洛阳城。秦时的明月，汉唐的清风，古都的文化风韵，也许只是历史回眸时的嫣然一笑，或许，曾经对洛阳有过的怅然，都源自于我们对这座古老城市理想化的期待吧。

                   2005\10\10   空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