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日本军医在中国》 第一章 1、 1936年樱花怒放的季节，在东京帝国医学院的校园里，平山一郎拥着一个女孩在湖边石旁坐着。 湖水清潋，泛着细细的波纹；微风过时，便有柳条扫过水面。平山一郎是心情和这湖水一样，有片刻的宁静甜美又有一丝淡淡的惆怅。 旁边的泉美小姐个体不高长的很端庄的，她羞涩而满足地依偎在平山一郎的身上,看得出她心中幸福的感受。 平山一郎：“下个月我就要入伍开赴支那了。” 泉美小姐：“你为什么非得去呢？你知道我爸爸是这个学院的主事，和他说说你可以不走的么。” 平山一郎摇摇头：“政府正在将中国的战争扩大化，前方勇士的牺牲很大，他们很需要我们这样的医务人员的。” “可是前方战场太危险了，我不想让你走。”泉美小姐眼睛有点发红。 “你放心好了，医生不需要打仗的。听说前线战事顺利，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很快征服整个亚洲的，到时候我会荣归故里娶你做夫人的。”平山一郎语气很激动，他激烈地挥舞胳膊说话。 可是泉美小姐还是哭了：“打仗那象你说的那么轻松？这一走谁知道能不能再见面？” “净说不吉利的话！有天皇保佑，你的夫君会太平无事的。”平山一郎倒开起了玩笑：“我知道你怕我将来变心，不会的！我会带上你的照片，天天揣在我的胸口，你就会一直和我在一起。” 泉美小姐抹了眼泪，然后用小手锤打平山一郎：“花言巧语！平山君您千万保重自己啊，我会天天为你祈求平安的。” 俩人依偎的身体，在夕阳下拖出长长的影子，西边血色的落日，映照着旗杆上舞动的太阳旗，——在这个疯狂的国度里，到处充满狂躁的气息。 2、 轮渡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航行，周围茫茫的一片，海浪扑打着运兵船，使它一会浮起一会下沉。 全副武装的平山一郎站在船轩旁，呆呆地望着夜空中朦胧的圆月，不知不觉吟出了声：“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一个声音接了上来：“。。。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平山一郎转过身子，看到一个魁梧的身影走近，于是犹豫着问：“请问阁下是？” “武宫大正，第九混成旅军曹。” 听到熟悉的地方口音，平山一郎不由问：“听您的口音好象是北海县的了？” “正是，看你的打扮，好象是随军医生了。” 平山一郎兴奋地上前，握住对方的手：“咱们是同乡人，而且是一个番号的。” “哈哈！这么巧？刚才听到你的悱语，知道你是思念家乡了。” “是啊，离开了亲人离开了爱人，谁的心里都不好受的，如果牺牲在战场上，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家乡和亲人了”平山一郎有点忧郁。 “不必那么悲观，皇军武运长久，支那不堪一击！我看用不了一年，中国就会灭亡，哈哈，到时候我肯定要穿着将军呢回国了！”武宫大正一阵狂笑。 平山一郎也受到感染：“武宫君一定能行的，到时候别忘了小弟呀！” 甲板上月光下，有俩人鬼魅般的影子，在地狱般夜色里，挂着太阳旗的轮渡乘风破浪向前，前方是满洲国的旅顺港口。 3、 一望无际的黑土地，辽河俩边的满眼的绿色，一列兵车在铁路上轰隆轰隆前进，直指南方。 平山一郎和卫生队的同伴从车厢里望外瞧：“那就是山海关了！看，多么雄伟呀。” 平山一郎上学时研究过中国历史，他对大家说：“多年前满洲人的骑兵部队就是从这里入关，打败了李自成的；今天我们的部队也浩浩荡荡南下，是多么壮观的景色呀！历史总是相似的。。。” “说的不错！历史是能重复的！我的将士们现在就在创造历史。”一个洪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平山一郎抬头一看，一看不得了：笔挺暂新的将军服，臻亮的腰刀，还有肩章上闪闪发光的五角星，平山一郎连忙站起一个立正：“向将军致敬！”整个车厢的卫生兵们也一起立正，听将军训话。 “本人是第九混成旅军曹少将旅长阿部秀行，诸位知道，我们旅团是一支有着光荣历史的军队。当年就是我们在旅顺港击溃了俄国的远东部队，受到了天皇的嘉奖，由此我们可谓皇军中的精锐王牌。大家要以作为第九混成旅的一员自豪！” 雷鸣般的掌声在车厢里响起。 阿部将军接着说：“大家知道，满洲国已经在我们的控制里，下一步我们的目标是支那华北，华北有五千万人口有一百万土地，是我们岛国的十倍不止，一旦那华北纳入我们的势力，南京政府的倒台指日可待，我们的目标——大东亚共容圈的任务就快完成了！” 又是雷鸣般的掌声。 将军讲完后用锐利的眼光巡视着我们，突然他转向平山一郎：“姓名？” 平山一郎敬礼道：“第九混成旅卫生兵平山一郎，帝国医学院毕业。” 将军点点头：“不错，刚才听你对中国文化很了解，我们需要支那通这样的人才，我记住你的名字了！”将军拍拍平山一郎的肩膀。 平山一郎趴又一个立正：“天皇万岁！谢将军！” 将军走后，大家一起唱起了日本的民谣《樱花歌》：樱花开啊樱花开，樱花开后尽凋零。。。 大和民族一直挤在个狭小的孤岛上生活，一种戚天忧人惶恐不宁的心绪总笼罩在人们的头顶，时世无常生命短暂——就如同这刚盛开就凋落的樱花。 在半是欢快半是忧伤的歌声里平山一郎很想落泪。 第二章 1、 第九混成旅开赴华北后驻扎北平西郊，和永定河对面的宛西城隔河相对，对边驻扎着国民革命军第十九路军，宛西城城头飘扬着青天白日旗。 1937年快秋天的季节，北平形势异常紧张。虽然日方和南京政府一直在交涉，但是零星的冲突一直不断发生，北平西郊更是军事的热点，擦枪走火的事就没停过。 在旅团野战医院，已经收留了十多个轻重伤员，平山一郎医生忙碌个不停。 一个腿部被枪弹打伤的士兵在床上呻吟，平山一郎了解到他是在卢沟桥上中了流弹。 卢沟桥一百另八孔，弯若彩虹，桥的俩旁有各式石狮子三百六，凌晨和天边的弯月辉映，卢沟晓月是北平十景呀！如今这古老的建筑竟然面临炮火的洗礼了，平山一郎摇摇头无奈地叹气。 日文的报纸最近都在大肆报道中国军队屡次挑衅，日方已经多次向南京政府提出强烈的抗议了，但是紧张的局势并未缓和，听说有日军士兵被俘虏抓回宛西了。然后第九混成旅派出搜索连去要人，不料和对方又产生较大规模的交火，这边日军的反映更加强烈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呀！后方的平山一郎也忧心忡忡。 2、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爆发。 凌晨，日军华北驻屯军第九混成旅开始猛烈炮轰宛西城，中国军队损失惨重。 平山一郎所在的卫生队也前进到离卢沟桥不远，建立了战地救护地。 平山一郎兴奋地看着日军勇猛地攻击，一队队的日军抗着太阳旗挥舞刀枪，冲向卢沟桥。忽然就见宛西城冲出了一队中国军队，个个光着棒子头咋红带，他们不带枪却人人挥舞一把大刀，玩命地和冲过卢沟桥的日军绞杀在一起。 眨眼间许多日军的头颅掉地，平山一郎惊的闭了双眼。 日军退下了一批，忽然这边的重机枪达达达响了，那边光着棒子的中国大刀队一个不剩全倒在血泊中。 瞬时的宁静，时间仿佛被凝固了。 平山一郎率领卫生队冲上桥头收尸并救护伤员，平山一郎在尸体中间就看到一个中国士兵忽然睁开了眼，然后竟然踉跄弯起身子举起了砍刀。 看着砍刀，平山一郎吓的不知所措，因为他看到这个负伤的中国士兵眼中愤怒的火焰，平山一郎绝望地想我完了。 一声枪响，哪个中国士兵摇摇晃晃倒了下去，大刀当地掉地上。平山一郎扭头看到是同乡的武宫军曹，平山一郎刚想道谢，武宫军曹果断地说快撤，大家急忙携带伤员退了回来。 3、 平山一郎久久忘不了哪个决死中国士兵的眼神，平生第一次感到了恐怖。曾经大家都说支那人种低劣没有骨气，只要皇军所指他们便一击既溃。这一次却感到不是那么回事，战争是残酷是决不是别人所说的那么轻松，平山一郎甚至怀疑了军方三个月灭亡中国的是不是行的通。 军事形势好象是又转了，当第九混成旅遇到强烈的抵抗，华北驻屯军也慎重起来向前线大规模增兵准备大打一场，中国军队却撤军了。 第九混成旅以胜利者的姿态进入宛西城，却发现只是一个空城，中国军队不知不觉间已经转移了。 不过毕竟是占领，九混成旅依然受到上级的嘉奖，然后领到了继续南下的任务。 平山一郎的心情又轻松起来，因为接下来没有打的战斗，中国军队很快撤出了华北，而且双方又在谈判了。 平山一郎在给泉美小姐的信中说：“华北战事非常顺利，支那军队不堪一击，看来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凯旋回国看到你了，然后我去去见你的父亲，和他商量娶你的事情。” 信里还附带一张平山一郎全副武装的照片，十分神气。 第三章 1、 从前国民党的军队抵抗一直不是十分激烈，多是部队自发的一些行动，河北的中央军象征性地打了几仗就退到了太行山西边。但是国共合作紧密后，中国对日抵抗就变得强硬起来。 上面来了秘密命令，要求三七年底队伍越过黄河，打通津蒲线，为了解除南下侧翼威胁，进攻山西的战役随即展开，为了配合板恒师团大同方面的进攻，旅团受命进攻娘子关天险。 娘子关守军是晋绥军，他们装备很差不过抵抗很顽强，他们子弹不多但是手榴弹不少，很多人就绑扎手榴弹跳到皇军中同归于尽。 到后来皇军使用了毒气和化学武器，这个是负伤的武宫说的。 武宫就是在进攻娘子关负伤的，不过伤不是很重，由于作战勇敢，平山一郎的这位同乡已经晋升为少尉中队长，看的出这个家伙是个狂热的好战分子，负伤对别人是痛苦，对他却是一个难得的休息，同时也是他炫耀的一段经历。 “恭喜你呀，你也是少尉医护长了，平山君。”武宫热情地招呼。 “武宫君，我们部队的损失大吗？”平山一郎问。 “不小，不过后来我们的化学部队上去后，他们就垮了。”武宫回答。 “啊？竟然用化学武器？这不违反日内瓦公约了吗？”我忍不住说，声音也大了八度。 武宫也发现说漏嘴了：“嘘，这个长官不让流传的。咱们说点别的。。。我们还遇到了一股奇怪的部队，叫八路军。” “八路军有什么奇怪的？难道是天兵天将吗？”平山一郎有点不屑。 武宫沉吟了一刻：“是有点怪异，他们的战法神出鬼没，忽悠而来眨眼却不见了。从一种直觉，国民党和晋绥军都不可怕，到是这土八路以后将是我们的劲敌。” 2、武宫的话很快应验了。 正面战场的战事很快结束，国民党的军队退回中条山，晋绥军躲到黄河边，但是日军的后方却一天天不安宁了。到处是八路军，到处是游击战，从来战无不胜的皇军第一次被搞的焦头烂额。 还有就是当地的老百姓，也变得不好管制，他们大都暗中帮助八路军暗中和皇军作对。 这种局面和我们宣扬的日华共荣喜气洋洋的预想差之千里，华北皇军最高长官板恒大将非常丧气，同时又异常恼火：到底谁是老百姓谁是土八路？弄不清楚就一块杀好了！ 平山一郎毕竟是个医生，他的任务是救死扶伤，人道思想和军人职责的内心冲突常使他痛苦不已。从心底讲屠杀平民是残暴的行为是应该被指责的，可是上级也讲了，共产党的匪区人人都是八路个个和皇军作对，如果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向你开枪扔手榴弹或者扒火车埋地雷。。。 “唉~没办法。”平山一郎摇摇头，总解不开心头的疙瘩。 他不敢和别人说，只好把心里话写给远方心爱的姑娘。 平山一郎的信：“亲爱的泉美小姐，我心中有很多话想给你说，虽然皇军进展顺利，可是我的心情并不高兴，这里有很多不必要的死亡，作为一个医生目睹这一些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盼望战争早日结束，早日回到故乡，和平的生活当你远离它才知道是多么的宝贵呀！” 3、 1940年夏天，皇军受到了八路军前所未有的进攻，后来史料称这次战役为共产党方面的百团大战，他们从晋东南、晋东北、晋西北出动三十万人，大规模地破坏日军华北各大交通线，造成了华北的混乱与瘫痪。 军方统计的数据是皇军和皇协军死伤约四万人，巨大的损失使皇军大本营都震惊不已。 在河北易县驻扎的第九混成旅旅团长阿部少将胃口疼的厉害，平山一郎受命去为将军服务。 “将军，第九混成旅少尉医护长平山一郎前来报道！”平山一郎立正报到。 将军转过身来，和平山一郎握手，平山一郎看到将军的脸色惨白的吓人。 “晤，平山一郎？好象见过的。”阿部少将的眼光射过来。 “是的，将军。本人是帝国医学专业，请让我查看将军的病情。”平山一郎身板笔直。 “好吧，其实我也知道是多年的老胃病了。昨天才从保定参加完军事会议，八成是有点累了。”阿部少将疲倦地躺在椅子上，让平山一郎检查。 “听说我们要有大的行动了？”平山一郎小心翼翼地询问。 “是的，我们马上要对五台山的八路军根据地进行大规模的扫荡，土八路的末日快到了！”阿部少将恶狠狠地说：“真没想到八路竟然羽毛丰了、也敢和皇军硬碰硬地会战？这次让他们尝尝我阿部的厉害，我一定剿灭聂荣臻部向天皇请功！” 然后一拳砸在桌上，一个杯子掉到地下碎了。 第四章 1、 作为先头部队，平山一郎的小卫生队随川歧大队行动，这里有平山一郎的同乡武宫。 武宫大正穿一身笔挺军服，挎着洋刀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显得意气飞扬。 平山一郎也随卫生队的驮马，夹杂在辎重队里，一阵尘土飞扬中正好看到武宫大正经过。 “武宫君，等等”平山一郎揪住武宫的马尾。 “俣，停”武宫见到平山一郎也很高兴：“平山君见到你太好了，军人就不能总躲在后方，要建功立业就得上前线，是不是？” 平山一郎注意到武宫的装束：“又升上尉了？祝贺你呀！” 武宫拍拍胸口：“上尉算什么？你等着，不出三年我肯定会是少将旅长了，我要踏着支那人的血迹直上青天！” 武宫的话很快应验了，没几天一向狂妄的武宫上尉果然上天了，上西天了，不是上青天，这就是接下来的陈庄战斗。 2、 川歧大队一行六百多人，浩浩荡荡地杀向八路军的腹地，一路上不时遇到小股民兵的骚扰，虽然免不了挨几支冷枪或者踩几颗地雷，不过大的战斗几乎没有，他们很快接近了陈庄。 八路军刚进行了号称其最大进攻的百团战役，自身也损失不小，这是阿部少将的分析；他认为八路军主力元气大伤，需要长时间休整，所以一直躲避皇军主力的进攻；他命令川歧大队寻找八路军主力并紧紧咬住。 川歧大队得意洋洋进入了陈庄，却发现是座空村子，一个人影子没有，别说鸡鸭粮食，连个耗子也逮不着。 晚上军官们开会，都觉得忧心忡忡预感到有危险来临，一致商议第二天掉头回返。 可是已经晚了，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就打破了村庄的宁静，枪炮声响成一片，从火力的猛烈中可以知道不是一般的民兵，确实是碰到了八路军的主力。 3、 住扎在村中央小庙里的大队指挥所乱了套，电话声响个不停，通信传令兵进进出出。 临时救护营地就设在小庙的后院里，一批批伤员抬了下来，平山一郎和所有的医护兵都忙成一团。 一颗迫击炮弹落到小庙的东墙上，巨响里小庙摇晃了半天，川歧队长和一帮参谋慌乱地冲出了房子。川歧队长拿着电话喊：“旅团旅团！我们遇到猛烈的攻击，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忽然他又狠狠地摔了话筒：“没声音，通信兵！快去修复线路！” 这时，武宫中队长跌跌撞撞跑了近来：“报告队长，经查明攻击我们的队伍是八路军115师的三个团，其中有其王牌雁北独立团，这次我们是遇到劲敌了！” 川歧队长眼睛瞪的和牛眼一般大：“恩？要西！我们找的就是这个独立团，李云团长狡猾大大的！这是一个歼灭八路主力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我们拖住他们固守待援，一旦阿部将军的主力赶到，哼哼！” 4、 残酷的战斗延续了整整一天，天黑了八路军暂时停止了进攻。 不过日军的损失也很大，抬下来的伤员已经放满了院子，院子里血污遍地，很多的尸体都胡乱堆到院门外。 夜深了，硝烟漫布在村落的上方；静下心来后平山一郎才感到极大的惶恐，从伤亡的统计上平山一郎清楚地知道大队已经折损过半了，能坚持到援军的到来吗？平山有点怀疑。 刚进入梦乡，迷迷糊糊中似乎梦到了泉美小姐，这时又一阵激烈的炮击惊醒了平山一郎。 “八路军又开始进攻了！所有人准备战斗！”川歧队长挥舞着军刀，率领几个参谋跑向村外。 一个时辰后，川歧队长被抬回了庙里，他阵亡了。 川歧少佐阵亡后，武宫中队长主动站出来指挥全局战斗。 5、 几个活着的军官开会，一致认为坚持到援军到来已经不可能，目前唯一的出路就是突围，武宫上尉吩咐平山一郎组织能走的轻伤员突围。 “你们伤员在队伍中间，相对安全一些。”武宫血迹斑斑的脸色很难看：“这块玉石是我未婚妻给我的，平山君你为我保存，如果我这次玉碎了，你将来替交给她。” 平山一郎也知道大家都凶多吉少不过还是安慰：“武宫君你会没事的，你说过还要当将军的。” 武宫摇摇头：“情况比你想的严重的多，也可能我们一个都突不出去，这次八路军来了五个团兵力是我们的十倍，不过你是医务兵生还的可能会大一些。” 平山一郎无话可说，只好去组织伤兵去。 下午的突围是日军被屠杀的过程，刚费了九牛之力杀出村，一队八路军的骑兵就杀了过来，马刀挥舞处一个个日军倒下，没死的都丧魂落魄望树林里跑。 武宫中队长和一些日军士兵在拼死阻击八路军的追兵，掩护伤兵和后勤撤退，当平山一郎最后回头望时，看到八路军的红旗漫天，而日军的太阳旗帜在烈火中焚烧，而殿后的日军们全无生还。 第五章 1、 旅团主力俩千人马赶到救了川歧大队的残兵，其中有平山一郎等残兵。 阿部将军极为震怒，堂堂一个整编大队近千号人马，几乎被八路军全歼——第九混成旅团可是皇军的骄傲，号称精锐中的精锐呀！ 阿部将军毕业于帝国陆军大学，专门研究山地战术，是皇军著名的少壮派将领，他刚刚受衔中将，正趾高气扬夸下海口要活捉聂荣臻，不料却被狠狠挨了一棒。 阿部将军命令部队突击前进，为覆灭的川歧大队报仇。 赵庄里一片狼迹，日军尸横遍地，其中找到了川歧少佐和武宫少尉等的尸体。 看到武宫少尉的遗体，平山一郎流了泪水；如果不是武宫少尉率人拼死抵抗，也许所有人都回不来，唉，这个一心想当将军的跳箱从此就永远长眠异乡了，只留下他的未婚妻子望穿秋水了。 阿部将军吩咐将日军尸体集中火化。 于是野地里，柴火炎焰，臭气熏天，连平山一郎医生都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2、 恼羞成怒的阿部旅团如没头的苍蝇，东突西奔，在太行山的群山峻岭间寻找八路军。 阿部从内心还是瞧不起八路军，他认为凭他们那几支鸟枪土炮，压根不敢和精锐的第九混成旅交手。 骄兵必败，黄土岭——这个不知名的山丘即将成为阿部的葬身之地。 这次战役许多史料都有记载，这是平山一郎以后才了解到的，利用日军骄横狂妄的心理，八路军早就设伏了这个口袋，就等阿部旅团来钻了。 平山一郎随阿部的指挥部行动，因为阿部的胃口疼又犯了，需要医生的护理。 葱岭间的羊肠小道，日军大队人马缓缓前进，阿部将军手持望远镜向远方的山头了望。 一个参谋提醒将军：“将军，聂荣臻的部队一向诡计多端，善于伏击，我们是不是先派出侦察部队？” 阿部摆摆手：“侦察的不要，我料聂荣臻也没这么大胃口，他来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呢！”说完挥刀：“大队人马，前进！” 3、 后来的结果就是，阿部旅团被杨成武的部队包围在了黄土岭惨遭全歼，号称日军名将之花的阿部也殒命于此。 阿部阵亡时平山一郎就在旁边，当时战斗正激烈，在一个高地上阿部一众正在了望战况，忽然一颗迫击炮弹飞来，几个参谋当场死亡，而阿部大腿中了弹片，动脉破裂血流不止。 平山一郎被喊来紧急救治，不过还是止不住，眼看着阿部将军脸色越来越苍白，平山一郎知道无能为力了。 当众人抬着阿部的遗体撤退，八路军依然不依不饶穷追猛打，当八路军的战士来到平山一郎的眼前，一个选择摆在目前：是自杀成仁还是做俘虏？ 当平山一郎端着刺刀脑中一片茫然时，他已经被八路军的战士的战士按倒在地。 一种耻辱的感受涌上平山一郎的心头。 4、 一个八路军的军官来到平山一郎面前，一个小战士报告道：“报告李团长，我抓到一个俘虏。”平山一郎抬眼望去，是一个个头很高黑脸汉子，脸上胡子乱糟糟的，只是那双眼睛里有一对很亮的眼珠子，盯着人看会使人很不自在，平山一郎只好低下头去。 又有一个战士报告：“团长，这里担架上有个鬼子，穿的很阔气，象个大官。” 平山一郎转过脸看到不远处，一堆尸体里躺着的正是阿部，八路军的李团长走到阿部的身边，拿起阿部那把闪闪的军刀端详了半天。然后他转向平山一郎：“告诉我，他是你们什么官？” 虽然不流利，平山一郎还是能听懂并会说些中国话：“长官，他是我们的旅团长阿部将军，他被你们的迫击炮炸死的。” 很快消息传遍了整个黄土岭，周围八路军都炸了，看出他们都在兴奋地欢呼，有的还向空鸣枪庆祝。 5、 不久，八路军的军区司令杨成武也到了。 平山一郎看到八路军独立团李云团长向杨司令立正：“报告司令员，我们打死了敌阿部旅团长，你看这就是他的遗体，这是他的军刀。” 杨司令问李团长：“你能肯定他是阿部吗？” “肯定，我们俘虏了一些日本兵，这个士兵应该是阿部身旁的人，他会说中国话。”说完指指平山一郎。 杨司令走到平山一郎的面前，态度倒很和蔼：“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职务。” 平山一郎如实地说：“平山一郎，第九旅团上尉医务官。” “医生？不错么！老李，医生你要不要？” 独立团李云团长倒满不在乎：“我又不喜欢日本鬼子，还是你领走吧，省得我那天喝酒多了一枪甭了。” “你要？我还不给呢！我要领走给白院长了——医生可是咱边区最稀罕的呀！” 平山一郎听懂了大概，他给杨司令敬礼：“将军，临走前我能不能在瞻仰一下我的旅团长官？” 杨司令点点头：“去吧，阿部也是一代名将，可惜呀当了军国主义的炮灰了！” 他又转向李团长：“老李，这把军刀我借花献佛了，老聂可是最喜欢这玩意儿的。” 平山一郎就跟着军分区司令杨成武走了。 第六章 1、 平山一郎刚被俘虏的一段时间还是很郁闷的，大家知道日军做俘虏的极少，抗战初期的战斗比如平型关竟然一个没有。那时日本兵的军国主人思想极其严重，都把被俘虏看成奇耻大辱，一概都以拼命结束。很多的八路军战士就是在抓俘虏的想法上吃了大亏，倒后来干脆不想，雁北独立团李云团长就是一个例子。 他的警卫员因为抓一个日军俘虏竟然被咬掉了耳朵，李云团长很生气后果就是从此不抓俘虏见了日本鬼子一枪毙命，他解释说是为了减少战士伤亡，因为这个杨成武司令不止一次批评了他。 反过来，日军的骄傲心理一贯看不起中国军人，他们的死脑筋只认一个理，效忠天皇武士精神，死到临头那就杀身成人，所以军士人人人一把刀，不是杀对方就是自己刨腹用。平山一郎也随身携带一把祖传宝刀，到头来却没用上。 平山一郎他情绪很低，刚接受再教育时就是没饶过这个弯儿。 2、 后来政治部的罗主任找平山一郎谈心，他耐心地指出战争的正义性和非正义性，虽然日军战斗力是不错的，但是由于日本天皇发动的侵华战争是侵略行为，必然会遭到中国广大人民的反抗，所以迟早会失败的。 罗主任继续讲：这场战争不仅给中国人民而且给日本人民也带来深重的灾难，战死疆场的日本士兵他的家人也一样痛苦，多少岛国的亲人也盼望这场不义的战争结束。 平山一郎点点头：是啊，他想起在陈庄战斗里死去的同乡武宫，他的未婚妻还在等待他归来，他却已经死在异乡剩下姑娘孤守了。 所以自己生命得以保全，还是幸运呀！平山一郎对于自己参加战争的行为有了全新的反省。 为早日结束战争，让更多的日本军人醒悟，不但你要反省，而且要让更多的日本军人反省，共同投入到伟大的反法西斯战争里去！罗主任的话说到平山一郎的心坎上。 平山一郎从此参加了日本军人反战同盟，成了一名坚定的反战分子。 3、 用自己精湛的医术为八路军服务，救治更多的八路军战士的生命，平山一郎以高涨的热情开始了一种新的生活。他被分配到白求恩模范医院，做主治医生并兼做教员。 可是平山一郎没有见到白院长，白求恩大夫在刚刚结束的黄土岭战斗中，为了抢救伤员中毒牺牲了。 虽然没见过，但是听说了白大夫的事迹，平山一郎受到深切的震荡，他从罗主任那里找来毛泽东《纪念白求恩》的文件认真阅读，更有了一个清晰的概念——国际共产主义的精神，是一种广泛包容的对全人类的爱。 渐渐地，在边区平山一郎有了名气，战士群众都知道有个日本医生医术高觉悟高，有次干部会议上甚至聂荣臻将军都提到并表扬了平山一郎大夫。 4、 可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平山一郎还是有种淡淡的伤心，他会偷偷掏出泉美小姐的照片看，因为参加八路军后就和日本国内失去了联系，从此也和爱人失去了信件通讯。 但是一切都埋在心底，只有忘我的工作来扶平内心的伤感。 新的战斗又开始了，四零年后晋察冀边区迎来最困难的时期，日军的封锁扫荡接踵而来，平山一郎也随着八路军流动医院到处游击。 对八路军真正的考验开始了。 第七章 1、 日军对晋察冀边区发动了十路大扫荡，我八路军的策略是分兵突围，转移到外围扰击敌人，趁敌人疲惫时集中攻其一路。 边区学校后勤机关医院和许多群众，在独立团的掩护下向河浜阜平方向转移。转移途中，和日军一股发生了遭遇战。 能看到李云团长焦急的心情，他不断地在调兵谴将，下达一个个战斗命令：“一营负责正面阻击敌人，二营负责带领群众撤退，同时派出骑兵连迂回后方骚扰敌人。执行！” 李云团长扭头看到分区流动医院院长平山一郎，便皱着眉头问；“你这个日本大夫怎么还不和群众一起走？” 平山一郎执拗地回答：“我不是群众，我是八路军的战士，医生的职责就是在前线救护战士！” 李云团长沉思了一会说：“好吧，不过救护所不要离前线太近。” 2、 一批批的八路军伤员送了下来，在一个窑洞临时做的简易手术室里，平山大夫和他的医护人员紧张地为战士们做手术。平山大夫累的满头大汗，可是还在坚持工作。 旁边的女护士关切地问：“行不行啊？平大夫？你已经连续做了十个小时的手术了！” 平山大夫不说话，他指指自己的腰，于是机灵的小护士就用她的小手，轻轻为平山大夫捶打。 这个机灵的小护士叫翠花，原来是卫生学校的学生，因为爱学习进步快就进了野战医院。 平时翠花就很佩服平山大夫高超的医术，当平山大夫讲课的时候，她总是用她的水淋淋大眼睛盯着看，一字不拉地听。 平山大夫是个木钠寡言的人，来到边区以后工作到是积极，就是不爱搭理人朋友也不多，不过对翠花来讲，倒不感觉什么隔阂，反而感觉问什么平山大夫都解答的很细致。 平山大夫对她说是个迷，她很想揭开这个谜底。 3、 “不好了，俺们团长负伤了！”一群战士大呼小叫冲了进来。 “吵什么吵？平山大夫已经一天一夜没和眼了，你们不会安静一点？”翠花护士训斥他们。 “不行呀！快让平山大夫起来看吧！俺们团长要死了！”战士们有的号啕大哭起来。 那边平山大夫实际已经被吵醒了，他连忙穿了白褂戴了手套出来，他看了浑身是血的李云团长，马上意识到伤情的严重就吩咐：“抬上来，马上手术！” 外面枪声很激烈，而且有越来越近的趋势。忽然一颗炮弹落到院里，吓得所有人面色全无。 不过没有响，可能是哑弹，一个战士跑出去抱起来扔了。 翠花紧张地问战士们：“是不是鬼子要攻上来了？平山大夫，咱们是先做手术还是先撤？” 平山大夫冷静地说：“如果不马上手术，李团长的生命就会很危险。”他转过身来问战士们：“你们哪个职务最高？” 一个黝黑的战士站出来；“报告大夫，我是特务连指导员。” “那好，你带领战士们上前线，把敌人顶住，记住要坚持三个小时，我才能做完这个手术。”平山大夫沉着地吩咐。 “是！”一群战士迅速跑步走了。 第八章 1、 独立团的战斗力真不是吹的，从凌晨打到快晌午，又顶了日军四个小时。 其他后勤和群众已经都撤退了，绝大部分的伤员也运走，只剩下平山医生的医疗队了。 “手术完成，通知战士门可以后退可。”平山医生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吩咐翠花道。 翠花用崇敬的目光和医生对视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跑出去了。 枪声稀疏下来，医疗队随同八路军的队伍走在密林里，李团长躺在担架上，脸色还是和纸一样白。 翠花上去为团长掖盖着的被子时，就听到团长轻轻地呻吟了一声。 “团长你终于醒拉？”翠花和周围战士们都惊讶而喜悦地问。 团长吃力地睁开眼睛，然后又睡过去了。 2、 晋冀交界的一个小山沟里，是八路军白求恩战地医院的临时驻地，这是个幽静的小山村，村后是巍巍太行山，村前是一条小溪水，村里则满是枣树林子。 一间窑洞的土炕上，躺着正在养伤的李云团长，他的面色已经好多，看起来恢复不错。 帘子一撩，活泼的翠花和死板的医生走了进来。 “李团长，今天想吃什么，我通知炊事员给你做！”翠花扶团长起床。 “哼，我什么也不想吃，就想吃小鬼子的肉。”团长故意瞪着眼珠子吓唬小护士：“这次被鬼子整了一下，我李云从来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呢，伤好了我要多杀几个鬼子！” 看到医生呆呆的样子，团长笑了：“医生不要害怕，你已经不是鬼子了，我不杀你的。” 翠花快言快语地说：“就是，也不是所有的日本人都坏，一郎大夫就挺好的；团长听说他还是你俘虏的，是不是？” 医生脸色发红，有点恼怒的样子。团长就说：“这个到不假，而且医生是我第一个抓的活的日本人，后来就多拉！当时要不是警卫拦着，医生有可能被我打死的。” 团长沉吟一会，又说：“不过那样的话，医生也就不会有机会救活我了。”说完哈哈大笑。 3、 团长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过后不记仇，虽然爱喝酒好骂人，战士们却并不害怕，反而没有他的骂，战士都怪想的，经常有营连干部跑过来挨骂，当然主要是看老团长。 医生也习惯了团长大大咧咧的作风，和开朗的团长呆在一切，内向的医生也心情很好。 团长还是个不服输的人，事事都要较真。养伤期间，团长最大的娱乐就是下象棋，也不知道是水平高还是大家让着他，反正自吹是常胜将军，不过医生经常哪个看到他搬着别人手腕子悔棋。 没人时，团长拉医生来下，医生说不会，他非要教医生。 团长说象棋是中国的国粹，你们日本人更该学习学习，就是因为你们日本人脑袋瓜木，所以和八路军总吃败仗。 医生就辩解，这个是打仗有什么关系，好的我和你下。 医生学的很快，因为有个秘密，在日本下过围棋和将棋，医生有三段的水平，这个中国象棋和日本将棋大同小异。所以很快团长不是医生的对手了。 3、 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团长对医生已经高看了，有天他忍不住询问秘诀，医生就老实说了。 医生对团长说：“老李，日本和中国本来是渊源流长的俩个紧邻，日本的祖先就是唐人的后代，到今天俩国的文化都分割不开，比如日本字和汉字差不多，日本人学中国话也很容易，我不就说的很好么！” 看着团长思考的表情，医生又说：“日本也有象棋，我们叫将棋，走法差不多，我是三段，所以你需要学五年以上才能打败我。” 团长就有点丧气：“医生原来你蒙我故意骗我。不过你说的中国人和日本人的关系这样好？本来和亲戚一样？为什么要来中国打仗呢？” 医生顿了一下，说：“我来八路军后，就一直思考这个问题，我了解的很多日本人并不是喜欢战争的，甚至很多的士兵也不情愿和中国开仗。但是日本有个喜欢战争的政府，正是他们犯了罪，让俩个国家的人民都受害了。” 团长似乎明白了：“我现在终于知道聂司令为什么要建立反战联盟了，原来日军里也有许多人不想打仗呀！医生你的学问就是高——不瞒你我是个大老粗，仗打了许多年可是文化不高，以后我要多请教你呀！” 团长的大手紧紧地握住医生：“医生你救过我的命，以后我要帮你一个忙。” 第八章 1、 团长是个粗中有细的人，他看地出翠花姑娘喜欢医生医生却很迟钝，团长认为自己应该把医生的生活问题帮助解决。 团长先去找翠花，了解她的出生家庭，因为革命时期这个政治背景很重要。 团长找到翠花时，姑娘正在和几个护士河边洗伤员的病号服。“翠花呀，过来和团长唠叨唠叨。” 翠花就放下衣服，和团长一切沿着河边散步。 “翠花呀，家里还有什么人呀。” “爹和娘都在扫荡中被日本人害了，我还有一个哥，在贺龙的队伍里干营长呢。”说起往事，姑娘眼睛发红想掉泪。 “这小鬼子都不是人，是牲口，等我归队以后。。。”团长也气愤。 “团长也别这么说，日本鬼子是不好，参加了八路军的就是好样的，好比平山大夫。。。” “你觉得大夫怎么个好？”团长问。 “恩，技术高人老实，人家工作起来很是认真拼命，许多同志说，这个日本大夫的精神和白大夫也差不多了。”翠花认真地说。 “好，好。”团长拍拍翠花肩膀，自各走了。 翠花却有点摸不着头脑。 2、 团长拍着胸脯给医生夸：“翠花这丫头真不错，人家也很喜欢你，只要你表个态，这个事情就定了。” 医生却低个头，梅花鹿一般不吱声。 “说个话呀？难道你嫌人家姑娘不好？”急的团长跺脚。 医生摇头？ “要不是你又看上其他护士了？”团长问。 还是摇头。 “说话呀，快你你逼发疯了。” “唉。。。”医生一声叹气，然后慢慢从怀里掏出个发黄的照片，团长一把夺过来。 “这是你家乡的小媳妇？恩，还挺俊的，不过还有联系吗？”团长终于明白这么回事情了。 医生还是摇摇头说：“俩年了没办法通信，我好想战争马上结束呀，我就可以回国了。”说完俩滴泪水流下来。 团长也沉默了：“等，也不是办法，战争什么时候结束谁也说不好，这样吧你先和翠花交往，先不谈这事情，我呢托聂总通过反战联盟从日本打听情况，兵荒马乱的年代你不要指望太多，一年内找不到的话你就忘了她吧。” 3、 团长痊愈要返回部队了，临行时他把一把小手枪送给医生，另外又背着医生找翠花谈了次话。 他叮嘱翠花照顾好医生，从生活的各个方面，翠花说团长你就放心吧。 团长骑着他的大白马，几个警卫远远跟着，团长对医生说：“别送了，我走了，你要注意自己身体，不要太累着，我会回来的。” 医生说：“千万不要说还会医院来，这一次就差点没命，还想让我给你手术呀？” 团长一楞，哈哈道：“医生你也会开玩笑拉？我再回来不是做手术，是吃喜糖，翠花是个好姑娘你可看紧点，好多八路军干部盯着呢。” “等等。”医生从口袋里拿出封信：“如果见到聂总就把这给他，托反战联盟的人看能不能找到泉美小姐，拜托了！” 说完医生给团长鞠躬，团长就接过装怀里，然后一拍马屁股，一阵烟远了。 瞬间尘土飞扬，遮住了医生的视线。 第九章 1、 眨眼间又一个春天到来了，这是41年，医生已经在边区度过俩年的时光。 他脸色黝黑，穿一身灰布军装，扎武装带腰里别着李团长给的小手枪，如果从外表看不出国籍，谁都以为是一个地道的八路军干部呢。 医生从窑洞出来，和见面的老乡打招呼：“王村长，吃饭了吗？” “吃了。” “西边李大娘的腿好了吗？” “好拉！，李大娘还让我给你一篮子鸡蛋捏！” 医生摆摆手：“让翠花给伤员吧！”然后继续望村中间走。 2、 踏进旅部，一个洪亮的声音传过来：“平大夫，等你半天了！” 呀，是李云团长，平山医生也很高兴：“团长，快一年没见面了，这次没有负伤吧？” 团长锤医生一拳：“横，小鬼子打不着我！我倒是又砍了好多鬼子脑袋！这次呀，我是专门接你到总部聂总司令那里报道的。” “啊？有什么大事情？”平山大夫摸摸脑袋，不解。 “我告诉你吧！现在抗战形势进入相持阶段，下一步我们就要反攻了！为了统一思想，我们党在延安开展了整风运动，八路军团以上干部都要轮流去学习的，咱们俩是一批走的。快准备准备吧。”李云回答。 3、 是有点突然，需要准备什么呢？医生在返回医院的路上想。 有点失落的感觉，因为刚才李云团长给了个不愉快的消息：经过百方找寻，仍然没有泉美小姐的消息。 医生草草吃过午饭，就一个人来到村边的小河边发呆。 一个身影悄悄地来到医生身旁，是翠花姑娘。 翠花轻声地对医生说：“李团长都和我说了，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来陪你坐会儿吧！” 医生回过头感激地看了姑娘一眼：“我要去延安了，听说得半年时间的，自从我参加八路军，你就一直很照顾我，我这里谢谢了。” “大夫呀！不要这样文绉绉的，说什么感谢——其实我才谢你呢，我从你这里学到很多医务知识的。”姑娘嗔了一眼。 大夫又不吭气了，埋头用手在土里写字。 姑娘也不言语，只是用手拨弄自己的辫子。 “都不吭气，要坐到天黑呀？”吓了俩人一跳，不知什么时候团长也来了：“明天就要走了，再不说没机会说了。” 弄得俩人都脸红，更没言语了。 “急死了急死了，都是八路军战士那有你们这样莫几的？看准了就上么！难道我请司令部给你们下个文件才结婚？” 翠花站起来推了团长就走：“你过来捣什么乱？还是大老粗的样子，人家医生才比你有文化呢！” “好好，你和有文化的说，得得。”团长气鼓鼓地走了。 4、天黑了，月儿从村头那边的山头慢慢露出头来，河边柳条摇曳，在溪水倒出斑斓的影子，风儿轻轻吹过来，把翠花的发丝吹到医生的脸上。 俩人靠的很近了；脸上都有没擦的泪水。 医生从来没有对别人讲过这么多的心事，他从他的大学生活讲起，讲到自己刻骨铭心的初恋，讲自己美好的家乡，也讲在中国残酷的经历。。。 “以前的都让他过去吧！你看，我们就要胜利了，胜利以后全世界都是和平的，以后你肯定能当个大大的院长，我也可以当个大大的护士长，管一百个护士。。。行不行？”翠花依偎在了医生的身上了。 “医生，你喜欢我吗？” “恩。” “离开后你想我吗？” “是。” “医生，去了延安你给我写信！” “好。” 第十章 1、一队雄赳赳的八路军骑兵，各个都是膘憨健壮的好小伙子，他们胯下马刀背上马枪，都显得那个精神十足。 太行山，入云端，八路军骑兵队，嘹亮的歌声回荡在伍穿越在太行山的高山峻岭间： “我们都是神枪手， 每一个子弹消灭一个敌人， 我们都是飞行军， 哪怕那山高水又是深。 。。。” “多么动听的歌声呀，一支多么好的军队呀！”平山医生喃喃地说。 “那当然！我的独立团当然各个都是好样的—— “我们生长在这里，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自己的，如果敌人来侵犯，我们就和他拼到底！” 这是李云团长粗大的嗓门，都快把旁边医生的耳朵震聋了。 这支小部队是护送几个干部去五台山的聂荣臻指挥部的，队伍中间医生和团长兴高采烈地谈论。 2、 “团长呀，我都近半年没到第一线了，讲讲你们最近的战斗事迹吧？”医生问。 团长一拍胸口：“故事可多下了！上个月我们独立团在神堂沟设伏又把一帮小鬼子打了个西里哗啦。。。” 接下来团长打开了话匣子：“我们的独立团呀，本来是奉调去晋西北的，听说鬼子妄想度过黄河侵犯延安，这能让它得逞？贺龙的部队已经严阵以待了，不过为了更保险聂总就派我们去支援兄弟部队去。” “我们日夜急行军，来到一个神堂沟的小村子，夜里当地的情报员提供了一个情报，说从偏关来了一队日本汽车，可能要去宁武方向，问我们打不打？” “当然打了！有什么说的？喂到嘴边的肉还能不吃？我和几个干部商量一下都同意干一仗，搞点物资装备正好给贺师长送礼。当夜我们就把队伍拉到山上了。” “就在神堂沟这个地方，俩边是高山中间是条小道，真正是伏击的好地形。我们藏了半夜，到了天麻麻亮果然敌人的汽车来了，我那个高兴呀！放过先头和中间，当全部敌人进入口袋后我下令一起开火，一阵枪炮子弹打得敌人人仰马翻，真叫个痛快呀！最后我命令号兵吹起冲锋号，战士们如猛虎下山一阵刺刀解决了剩下的鬼子。” “缴获多吗？”医生好奇地问。 “都数不过来了，最主要是这车的鬼子值钱，原来是他们的战地观察团，本来是去看日本队伍是如何打败八路军的，这下倒好先看看我们八路军是如何打鬼子！” “后来贺龙师长表扬你们的吗？” “那当然，贺龙大胡子一个劲夸聂荣臻的兵都是好兵，还想把我们的独立团要下来呢，不过聂总肯定不干的，我们独立团是他的心肝宝贝呀！”李团长说的很得意。 3、 聂荣臻是个极其和蔼的人，并不象八路军的高级将领，倒很象一个大学的教师，这是平山医生的第一印象。 （聂荣臻一贯就是儒帅风范，解放后主要抓我军的科技化建设，我们的第二炮兵部队都是聂荣臻元帅领导下搞起来的。） 聂司令让警卫搬过凳子，让医生就坐说：“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然后他细致地询问了边区卫生医疗工作的现状。 平山医生一一做了汇报。 聂司令对医生的工作提出表扬：“我早就听说过有个日本白求恩的，原来就是你呀！白求恩活着的时候，工作起来就是很拼命，我叮嘱了很多次都不管用，可惜呀在黄土岭战斗后牺牲了”看出聂司令对白大夫有深厚的真挚的感情，一说起来眼圈发红。 停顿了一会后，司令员问医生：“医生你知道，其实日本军队的装备和军事素养远远高于八路军，这是实话——但是他们在我们的根据地总吃败仗，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呢？” 医生思考后说：“因为当地的老百姓都支持八路军，都反对侵略战略。” 司令员点点头；“对了，确实是因为他们不义，而正义者才会取得最后的胜利，不过日本人民也是受害者，大多数人民也是善良的，而且日本民族也有很多的长处，比如工作认真一丝不苟纪律严明执行任务坚决，这点也是我们要学习的。” 医生惊讶地听着司令员，心里很是赞叹，赞叹一个伟大将军宽广的胸怀。 临告别时，司令员交给日本医生俩个小小的日本儿童，都才七八岁。 聂司令员告诉孩子的来历，是我八路军攻打日军井陉车站时拾到的日本站长的孤儿，司令员托医生把他们捎到延安，说那里条件好以后有机会了可以让他们返回日本。 “仇恨是暂时的，宽容是永远的。”这是司令员最后的话。 第十一章 1、 宝塔山下是排排的窑洞，这里驻着中国共产党的中央机关。延河水蜿蜒东去，夹杂着红黄的泥流，河边，边区人民热火朝天搞大生产运动。 来自五湖四海的抗战精英汇总了这里，这里是红色革命根据地，是中国人民心中的灯塔。 李云团长和平山医生都在抗日军政大学学习，条件虽然艰苦，每个人却展现洋溢乐观向上的精神面貌。 学习、讨论、训练、生产，这里的生活非常紧张而充实。 李云团长经常来向医生请教问题，对于一个老红军，文化水平确实不高，学习中央的文件和毛主席的著作都很吃力。 “看来除了下棋你不如我，你觉悟也不如我。”医生现在很开朗的，他也敢笑话团长。 “得得，这话可不对，下棋呢咱俩差不多，你赢我九盘有时我也赢你一盘；文化呢是你高，我认识三百个字，你可能认识六百个；觉悟我肯定比你高的，我入党都已经八年了”团长嘴上总不服输。 2、 这天医生第一次见到了八路军的最高领袖毛主席。 本来是普通的一天，在简陋的教室里，学员们正热火朝天地讨论，这头医生在安静地看《论持久战》，那头李云团长正和几个其他部队的将领争吵，他们争辩那个根据地的队伍战斗力最强，从老李涨红的脸色就知道他又在和人较劲。 忽然教导员进来了：“安静安静，都安静，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等会儿，毛主席要来给咱们讲课拉！都坐好。” 大家都不说话了，只是用惊讶的表情互相看，刚才乱哄哄的教室马上安静下来。 十分钟后在几个中央领导的簇拥下，毛主席真的来到了抗大的教室。 毛主席魁梧的身材一站到讲台上，台下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毛主席和蔼地向大家挥挥手，用手向后拢了拢头发，就用洪亮的南方口音讲起来。 “先问大家辛苦了，各位都是从前线归来的，都是抗击日本侵略者的功臣呀！”然后主席点了支香烟，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字——打倒法西斯是全世界人民的共同事业。 “同志们，四一年后全世界抗击法西斯的战争已经进入了新的时期，在苏维埃红军取得莫斯科保卫战的胜利后，一个转机出现了——侵略者开始走下坡路了！亚洲战场也一样，日军在太平洋战场上正节节败退，在中国人民战争的海洋正在淹没他们，可以估计我们大反攻的日子不远了！” 台下又是更猛烈的掌声。 3、 晚上，心情依然激动的医生给远方的翠花姑娘写信。 “翠花同志： 我在延安的生活很充实，很快乐，这是我来到中国后最快乐的日子。 今天我有幸见到了毛主席，听到了他的讲话，他说中国人民很快就要胜利了，和平的日子不远了。 我憎恨战争，那些把日本人民拖入战争的人们迟早会手到惩罚的。 我也热切盼望和平的到来，我希望我的祖国和人民早日脱离战争的苦海。 我也很想念你，夜里梦里经常有你的身影。 我很想念咱们的医院和医生门，想念咱们在一起的日子。 等我回到太行山后，我想和你结婚。 等我。” 第十二章 1、 冬天飘雪的时候，完成学习的医生回到了太行山。 向聂司令员汇报完工作后，平山医生迫不及待地回到医院的驻地，他要见到离别了很久的翠花。 远远的在村口杨树林旁，站着的就是医生心爱的姑娘。 看的出姑娘已经站的好久，她是身上落满了厚厚的雪花。 医生跑上前去，和朝思慕想的人儿拥抱在一起。 许久许久，仿佛是一个世纪的拥抱。 一对战争中敌对国家的人们的拥抱，仇恨还是友爱？模糊了历史还是模糊了时空？ 俩人的泪水交织，许久才开了口。 “你胖了些，我太高兴了。”翠花姑娘很喜悦。 “你却瘦了，也黑了，你辛苦了。”医生却是很心疼。 “告诉你个消息，这次回来我要到山东工作了，那边很缺高水平的医生的。”医生忧郁地说。 “那可怎么办？咱们刚见面就要分手？”姑娘又六神无主了。 2、 “怎么办？好办！先办了喜事入了洞房再分手也不迟！”李云团长倒是干脆。 然后他就开始张罗起来，让警卫班的战士打扫窑洞打家具，通知妇救会的女同志帮助做被褥新衣服。然后请来了军区政治部的罗主任证婚人。 新事新办，村子里闹翻了天。 全村的群众战士都来看这场国际婚礼。 大家吃了猪肉粉条炖菜，喝了当地的高粱白，请军区政治部的罗主任讲了话，然后把新娘新郎送入洞房。 月上柳稍头呀，柳树下窑洞外，还有团长派来的哨兵放哨，把来听房的孩子们一个个赶走。 窑洞里，红蜡烛下，医生喜滋滋地揭开翠花姑娘的红盖头。 一对幸福的影子被烛光印照到贴着喜字的窗纸上。 3、 平山医生三天后离开了太行山边区，也离开了新婚的妻子，准备去山东接受更重要的革命工作。 离别前，依依不舍的新娘子一直把爱人送到很远的地方，然后静静遥望那身影消失在远山那端。 时光飞似，当翠花带着一岁多的儿子去山东和平山院长团聚时，日本已经投降了。这是一九四五年的秋天。 盼望已久的胜利到来了，久别的亲人团聚了，按理医生应该很高兴，可是当翠花见到自己的丈夫时，却感到他心情很沉重。 “有什么事情惹你不高兴吗？”翠花小心翼翼地问。 “对于中国人民，是盼到光明了；可是对我的祖国的人民，困难的日子还刚开始。”医生沉重地说：“你知道，美国在日本投下了俩颗原子弹，炸死了三十万了，他们可都是平民呀！” 医生伤感地摇摇头，继续说；“这是天意，是我们的报应呀！我失去联系的泉美小姐就是广岛的，不知道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妻子孩子的到来，平山医生的心情逐渐又好起来。 不久，已经是解放军师长的李云和医生告别，说要南下了。 医生也告诉他自己要北上了，中央卫生部的傅部长点名要他去北京组建解放军后勤医院，编号是402医院。 第十三章 1、 艰苦的日子总是漫长，不过记忆刻骨铭心；轻松的日子却在平淡里风驰电逝。 这五年平山一郎医生一直生活在古城北京，参加了402医院的筹建过程，这所军队医院实际上主要是为中央领导服务的，所以绝大部分的时间平山一郎医生都不看你去外地。 安逸的生活，和平的日子，第二个孩子也和新生的共和国一起诞生，医生起名叫樱花；记得第一个女儿出生的时候，正是太行山桃花灿烂的日子，所以叫桃花；连带她们的母亲翠花，医生自嘲从此生活在了花丛中。 对于不安分的李云将军，这段日子又是激情燃烧的一段岁月，他率领他的二十八军入朝参战，打的不亦乐乎，这倒遂了他的心，以前打鬼子打国民党这么多年，他都没过瘾，这次乖乖和号称世界上最强大的美军过招，他终于感受到武装到牙齿的对手。 “难打呀！美国佬~”在归国后的团聚里，医生和李军长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讲述艰苦的战斗，讲述志愿军可歌可泣的英雄行为：“我的战士真是钢铁的战士，人家有飞机大炮，我们还是小米步枪，多少烈士永远躺在鸭绿江那边了。” 2、 医生和军长现在是邻居，他们共同住在一个部队大院里，这里见到的面孔都曾是我们军队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出门肩上都是闪闪发光的金豆豆。 李云军长因为在朝鲜战场又立新功，在55年的授衔中晋升中将。 而医生因为一直从事后勤工作，才是个大校院长，在这个大院里属于低级的级别。 李云军长也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一个如花似玉年轻又漂亮的女大学生看上了英勇的军长，他们喜结良缘。李云军长的后代是三个儿子，这也使军长很满意，他认为他们都是未来的将军，他给他们起名叫陆军、海军和空军。 仗也打完了，人也闲下了，军长也过起了波澜不惊的新生活。 业余时间，俩个老伙计还来共同的爱好，象棋。 军长当然不是医生的对手，还是经常要悔棋，也经常被医生按住手腕子不让悔。看到这样的情形，俩家的媳妇都忍不住偷偷的笑。孩子们也很是惯熟，常在一起打打闹闹。 3、 但当孩子们都长大成人时，国家注定又要经历一个大的风波，文革开始了。 很快，这场革命进入了每个家庭，影响到了每个人。 中学停课了，大学也不招生了，看到乱哄哄的局面医生又惶恐不已，仿佛又回到三十多年前自己狂热入伍的年代，那时日本人也是一片狂躁。 孩子门到不知忧愁，相反还有点兴高采烈；老李家的陆军真的当了陆军，小的海军空军都跟着红卫兵的串联队重走延安井冈山去了。医生自家的俩个女儿，桃花樱花都去当年的根据地山西插队去了。 心理空荡荡的感觉呀！医生脆弱的心里受到新的考验。 医院开始抓特务，部队也搞久叛徒，老李经常一回家就摔帽子骂娘，虽然媳妇在劝外头还是听的到，医生呢也在感觉一些威胁在悄悄地逼近。 第十四章 1、 老李很快出事了，就因为他火暴子脾气管不住自己的嘴，先是被撤职然后经常被批斗，没几天竟失踪了。老李媳妇六神无主来和医生商量，医生也没法子，自顾不暇。 过几天，老李伤痕累累被一帮人送了回来，老李家里乱了套了。 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竟然被折磨成这样，鬼子国民党和美国老都没能把我们的英雄怎么样，自己的同志却下的了这样的黑手！医生看到这副惨痛的场景不由哭了起来。 “大夫不要哭，我们这么多困难日子经过，可从来没掉过泪呀！”将军挣扎着反过来安慰医生：“唉，我也伤心，身体上的伤痛我能忍受，可是他们说我是叛徒走的路线不正，我受不了，我一生忠于革命忠于党，从来没有对毛主席有二心呀！” “我是清白的，相信以后党会给我正确的评价的。”这是将军最后的话，他是含冤闭目的。 悲剧还没有结束，将军的妻子忍受不了打击，扔下三个孩子自缢了。 2、 将军的家破人亡给了医生巨大的打击，多年肝胆相照的战友一朝就离去，医生经常怀疑这是不是真的？难道是噩梦？ 真的是噩梦，是亿万中国人的噩梦。曾经经历了日本民族的灾难，后来一直把自己当作了一个中国人，中国成为自己的第二故乡，结果新的灾难又来到身边。 医生又变成沉默寡言的样子了，他以日本民族特有的冷漠和韧劲默默面对即将的风雨欲来。 当翠花无奈地说出有来自组织上太大的压力，说要划清界限；医生没有多说别的，他只说我要回日本了。于是医生离婚了，把桃花留给妻子，把樱花带回了日本。 3、 三十年后回到那片熟悉的故土，医生百感交集。 硝烟散去，晃若隔世，不由爱恨交加。 先回到北海自己的家乡，已经没有了亲人；接着寻找初恋情人泉美的下落，去那个令全日本民众伤心的城市广岛。 站到原子弹纪念馆前，医生心如刀绞，罪恶之剑是一小撮军国主义分子挥向亚洲人民的，到后来这支利剑竟然落回自己的头顶。三十万条生命，就在那耀眼的巨大火球里瞬间化为灰烬，平民、妇女、儿童，都成了战争发动者的替代牺牲品。 盼望我们的人民记住这血淋淋的教训，永远不要战争——医生在心中为自己的祖国和人民祈祷。 领医生更心碎的是在遇难名单里，果然见到了泉美的名字。 4、 医生经过找寻，和一些当年的同盟人员取得了联系，很多的人现在是中日友好协会的成员，他们的目标是为俩国人民医治战争的创伤，努力促进俩国邦交正常化。 后来医生开了个诊所维持生活，其他的精力全部投入协会的工作中。 偶然的机会，医生打听到多年前被聂荣臻元帅救助的俩个日本小姑娘，她们都安全地回到日本，她们的名字叫枝子和惠子，他们了解到自己的身世后都受到深深的震动，也成为协会的积极分子。 医生的愿望在73年变成了现实，这一年日本首相田中访华，受到中国总理周恩来的亲切接见，俩国从此实现了邦交正常化，开创了日中俩国历史的新篇章。 不久，医生随同日本中日友好协会访问北京，回到他日夜想念的第二故乡。 这时中国的文革已尽尾声，国家相对又稳定了一些，医生回到他曾经住过的部队大院，重新见到了前妻翠花和他的大女儿。 令他惊讶的是不仅翠花已经再婚，桃化也结婚了，翠花嫁给了同院一个丧妻的将军，而桃化的丈夫竟然是李云军长的小儿子李海军。 沧桑的感觉，很痛很疼，也有一丝丝的欣慰，毕竟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和老将军联系起来，医生也觉心安一些。 第十五章 1、 经过周总理的亲自过问，医生被卫生部特意挽留又留在了中国，同时恢复了中国国籍，医生被安排在曾经工作过的401医院当专家顾问。他的小女儿樱花则留在了日本。 这天，医院里来了个特殊的病人，曾经是八路军晋察冀边区的司令员聂荣臻元帅。聂荣臻元帅解放后一直负责部队科技化正规化的建设工作，氢弹原子弹就是在聂帅主持下爆炸成功的。不过元帅也积劳成疾，不得不来医院休养。 当元帅握着医生的手，马上叫出了医生的姓名时，医生也是异常激动，仿佛又回到那使人难忘的战争岁月。 医生向元帅汇报了曾被聂荣臻元帅救助的俩个日本小姑娘回到日本后的情况，她们的名字叫枝子和惠子，目前都在为中日友好做工作，元帅听了很欣慰。 元帅说：“俩国一衣带水，在从唐朝到元朝几千年的交往中，还是友好相处的日子多呀！不堪回首的战争只是历史发展的一个小小的插曲。” “是的，我记得当年你就讲过——仇恨是暂时的宽容是永久的。”医生答。 2、 又是一个新的世纪，医生已经是垂暮之年了，不过身体尚可，不过也得从护理别人到到别人护理了。他的身边，经常有桃花海军夫妇和外孙来看望，到也不寂寞。 医生在电视里经常看到现日本首相小泉经常参拜靖国神社的报道，就很气愤：“不知反悔呀！这是对亚洲人民和日本人民最不负责的事情！” （补充一句，桃花她妈翠花，医生茹沫已共的妻子，已经在前年去世了，享年九十，算是高寿。） 有天，来看老人家的重外孙们几个，在激烈谈论该买什么汽车，其中一个就慷慨激昂，声明抵制日货坚决不买日本汽车。 医生虽然耳朵差点，也明白是怎么回事情，他告诉他们如果那样自以为就是爱国就错了，而且爱和恨的情感也不是那么简单，他讲到了聂荣臻元帅战争期间抢救日本孤儿的事情。 ——比仇恨更大的力量是宽容，医生重复元帅讲过的话。 3、 今年是抗战六十周年胜利年。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了隆重的纪念大会，白发苍苍的医生也在女儿女婿的搀扶下来了，他是作为日军抗战同盟的代表出席的。 参加大会的还有八路军的老战士老将军，国民革命军的老兵老将，还有来自美国的援华飞行队的老飞行员，大家济济一堂以激动的心情听胡主席的重要讲话。 胡主席回忆了六十年前中华民族团结抗战的历史，讴歌了我们伟大民族不屈不挠勇抗外晦的精神，他督促日本一小部分右翼势力要正视历史反省历史，对俩国人民对亚洲人民和平的未来负责。 医生在下面心情十分激动，他听到了一个大国领导人语重心长的话—— “我们不能忘记过去，但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延续仇恨，恰恰相反我们是避免这样的悲剧永远不再发生！” 下面掌声雷动。 灯下，老人让大女儿桃花给扶桑那边的小女儿樱花写信： “孩子： 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爸爸更加想念你。 爸爸医生经历了太多的曲折和磨难，深知今天和平生活的来之不易。虽然中日俩国希望世代友好下去，可是日本国内总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在阻碍俩国人民的交往，伤害俩国人民的感情。 中国国内，也有很多过激的言论，民间一些把对立扩大到俩国民众的说法和做法，也是南辕北辙的。 你们友好协会要做的工作还很多呀！希望我们在俩边共同为了和平努力。 如今是世界，和平发展是主流，相信我们的未来会更美好的。”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