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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掬甘泉
作者：王玉
阳春三月，为陪远道而来的亲戚，又进了一趟梵净山。较前几次相比，放眼苍茫叠翠的云海青峰，面对壁立千仞的石峰幽谷，聆听着汩汩而流的山涧溪水，心灵深处对高山流水、清和恬然应生出的愉悦与渴盼，竟是如此的真切。
为探求这种难以名状的情愫，我有意叫小杨将车开得更慢一些。透过车窗，一边欣赏着满山的春绿，一边细细地品味着由此生发出对折腾的人生，凝重的生活，己悲物喜追求的感味，竟觉得天与地、人与物、情与景，前段时间的一些思索都相通和合在了一起。在这种意境里，我感到自己似乎已经从这静静的山，清清的水，融融的春意之中，领悟出了为何会神往那位女孩子身上漾溢出的清灵、真率与纯净的原由了。
前不久，因为偶然的巧合，结识了这位女孩子。第一印象，大家都公认她是一个十分聪慧的人，也以为她是一个洞悉世情的人。但恰恰相反，接触以后，她的言谈举止，一颦一笑却不带丝毫的世事尘烟，更少有她那种经历的女子通常所流露的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悲悲怨怨之情。她的投足言笑，虽然让人感到有些不经世事，可这“不经世事”所体现的清灵、真率与纯净，却象和煦的春风掠过心头一般，使你感到无比的烫贴，柔和与神往。我曾在心中反反复复地“品尝”这种感觉，想读出为什么会生出这般的“神思”，更想找到此中蕴含的真意来，她却偏偏又若隐若现，“欲辨已忘言”了。
这次重进梵净佛山，极目远近的山、水、树，云与天，沉浸在意与境、情与景、人与自然相连相应的寂然静虚之中时，我才悟出些许体味这种“感觉”的幽径来。
这位女孩子身上蕴含的清灵，就象梵净山净美山水所包藏的“灵气”一样，需要心气平和地用心去看，用心去寻，用心去对比、去参悟，你才能看得见、感受得到她的清爽明朗与醇美甘甜。还需要你对生活的嗑嗑碰碰、坑坑洼洼有了一定的体会，对功名利禄、宠辱冷暖有了脱俗的醒悟，对生活曾静心的涵养、专心地寻求后，你才会真正从这种清灵的详宁和谐之中，感悟到是非成败转头空，只有青山、绿水、真情依旧在，才能实实在在地品出这种清灵的滋与味来。
再次重游梵净山，注情山水，物与神游时，我也才真正感悟到人们之所以钟情于梵净山的清峻秀美，陶醉于它的淡冶如笑、苍翠如滴、明净如妆，根就在上天以无穷的造化之功，使它浑然生成，天生自然；源就在它毫无雕琢，言有尽而意无穷的“灵性”。由此也顿悟出为什么会对这位女孩子的那份率真诚挚难以忘怀，赞不绝口了。她的真率使人神往，就在于这种真率是出于人的自然“性灵”。她说的事是发乎内心自然的意；她悦耳的笑声是心中欢悦的自然流淌；她手托桃腮半醉酒的骄态，是心之所致的自然表露。也正是这种近乎人之初的真性、真意、真情的坦露，才使不愿为追求形形色色“时尚”而疲于奔命，不肯为翻浆冒泥而跳入泥潭之中的人从中得到无穷的感怀，还正是这几许的清灵与率真，感染着你不应生活得那么深沉与凝重，提醒着你应轻轻松松，无忧无虑地去从一个原我，实现自我，超越自我。
一直令我感怀不已的，还有这位女孩子言语、笑声中所展现出来的天然纯净。因为有此感怀，重进梵净山前，我特意告诫自己，不但要以目去观景，更要用心去听音，特别要留心从自然中去释其意，悟其神。也许是诚则灵的缘故，在山、水、林、泉的感应下，在人与景的交融中，我好象对这种“纯”的明净与醇香，有了一些朦胧的识趣。
梵净山的清溪细流，虽说也是由透湿在山川平地、 荒原沙漠中的雨雪霜露蒸发升降而来，但它却不带一丝飞沙扬尘，虽然它也经过雷电风火的煎熬，可依然是那么的清澈洁净。当人们抱怨着现在的江河湖潭之水太容易被昏浊，也已经太昏浊时，驻足于绿水青山之中，凝视着涓涓的溪水在如诗如画的春山下悠悠流淌，胸中荡心涤肺的纯净感，自然是无比的愉悦展畅了。梵净山的清溪细流，在滋润了古木苍藤、山峦奇峰后，从腐叶枯木之下，从坚石的缝隙中一滴一滴的渗出，汇集成流，可它却不跟暴雨而骤涨，也不随干旱而枯竭。它虽固于山涧的弯弯曲曲，千回百转，但它却始终汩汩而流，连绵不绝，醇厚甘冽。
感味这位女孩子身上透射出的纯净，就如同看梵净山的清溪细流一样，能带你进入到过去未来久远久远的思索与悠长的意境之中。我曾用心地去倾听她讲自己、谈生活，最初的感觉是单纯幼稚，继而会产生出是在故意“玩深沉”的疑惑，待用神去认真的体会，才感到她的说虽然是近乎童心的表现，然而确有她自己讲的“清澈见底”般的极真极纯。
将这极真极纯与眼下流行的浮躁粉饰相比较，再去听她的言谈笑声，看她的一举一动，你定会象第一次看到了梵净山清澄甘美的泉水，会情不自禁地弯下腰去，用双手掬一捧甘泉，用眼认真地看，用心仔细地听，晶莹的水珠一滴、一滴地从你指缝里往下滑落。然后你还会不由自主地再弯下腰去，又一次掬起一捧甘泉，用舌尖慢慢地去舔，用心缓缓地去尝它的绵长甘醇。随着清凉甘甜的沁入心脾，心头淀积的沉闷、烦恼与浮华，便会随着这淡淡的醇香与久长久长的连绵，离你而去，与脚下的溪水一道流向山外，流往过去。你对人生、对生活、对别人、对自己的认识，也会在这淡淡的醇香与久长久长的连绵中得到升华。面对未来，你的胸襟会
感到更加深远明净，心地也会觉得更加坦然从容。
※※※※※※ 不要站在高山，不要走在平原，站在半山腰看世界最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