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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习惯上说，每个女人都是一本书。其实，男人又何尝不是呢。如果说女人是本精装书籍的话，那么每个男人都是一本厚重的平装书籍，。同样是书籍，同样需要仔细研读，认真琢磨，静静品味。这话是最初谁说的，我不得而知。如果比喻恰当的话，那么父亲就是一本封面设计粗糙的平装书籍。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使我迟迟的不远走进它，打开它，一行行，一页页，品味岁月遗留的道道沧桑痕迹。也许如佛罗伊德所说，男孩子有所谓俄狄浦斯情结，也就是恋母情结和仇父情结。正因为如此，我总是熟悉而又陌生的感受它囫囵吞枣不知其味。至于读后感，为父亲写几行文字，更是无从谈起。小学中学，写关于父亲的作文总是浮光掠影蜻蜓点水般，糊弄一番了事，无病呻吟几声。
大山的画像 其实，我更喜欢称父亲为山，因为他是男人。我喜欢北方的大山，经常拿父亲和他们并列比较。北方的大山冷峻苍凉，滞固和凝重，突兀，棱蹭，高大，甚至有些神秘，让你无法触及它的深处，感受它的胸襟和气魄。愈是神秘，愈是令人神往，所谓距离产生美感。在我意念之中，北方的大山也许没有南方衡山的秀丽，峨嵋的幽静，黄山的绝美。但是它自有华山的险奇，泰山的雄浑，长白山的林海苍莽。 梦境里，我多次把父亲凝固定格成一座大山。这座大山巍峨，冷峻，甚至有些凛然的气势。虽然，那只是一瞬，甚至有些模糊。从此，大山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梦想多么向往想走进它，好好看看，欣赏那郁郁葱葱的树林，蜿蜒的羊肠小路，那深深的沟沟壑壑，峭拔如斧削的崖壁。 一路风雨，一路欢歌。一晃，我慢慢挺直了腰杆。但直到上了大学，我才第一次近距离真真正正的融入了大山的怀抱，被他的博大震撼。 如果说泉水是山灵动的双眼，那么父亲的海子几近干涸，失去了水汪汪的眼神。其实那也本不是男人的本色。男人的本色应是苍茫冷峻然而有神，深邃，淡定。当然，从儿时的灰黄斑驳的照片上看，父亲的眼睛也曾如九寨沟如梦如幻的高山湖泊湛蓝如碧，简单没有纯粹的没有一丝杂质，一片落叶。四目凝视的一瞬，我心里无法控制的一揪，很疼。蓦然地。我想到了罗布泊—一个具有一百多道环轮的耳状干湖。它的周围密密扎扎郁郁葱葱的森林呢，如同塔里木河沿岸顽强生长的胡杨芨芨草红柳，在冷凉的岁月风霜触摸洗礼下，日渐枯萎，衰落。那三百年不死，三百年不到，三百年不腐的神奇树种，沙漠英雄叶子黄了茎干萎缩了。你看，那来自昆仑山天山等绵绵高山的冰山雪水，羸弱如同胳膊上淡青色静脉血管。如同全球大气不断变暖是一种趋势，这座大山老了，身材不再崔巍，步态不再康健。高山大腿胳膊上，血管虬曲盘龙，疙疙瘩瘩。岁月把森林草地理成了光光的秃头。谁能阻止岁月的步伐呢？这是自然的生活逻辑，生老病死，新陈代谢，正常的让人恐惧让人不敢细想，不忍直视。父亲说，一座座小山在周围渐渐隆起，大山便老了。 牛顿说，他之所以成功，是因为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我们又何尝不是呢我们前进的每一步，何尝不是站在父亲这座大山之上呢。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大山老去，新山矗立千尺。 大山也流泪 印象中，大山总是冷峻的，犹如高仓剑般男人。社会给予男人大山的称誉，便意味着男人注定了一辈子的坚强，哪怕是表面上的。由岩石组成的大山理应坚硬，因为它集合了天地间最多的至坚至硬至纯的元素，如锰钨铁铜等。殊不知，岩浆迸发的一刻，岩石沸腾不已，激情喷涌。坚刚到了极至，便要柔情。喷涌的岩浆，是岩石的眼泪，是大山的精血，汪洋恣肆，内涵丰富无比。 那次，雨好大。深秋季节，秋雨遮不住冷凉。雨水淋湿了父亲全身。父亲走了，带着泪水。张老师把我叫进办公室，狠狠的批评了我,破天荒第一次骂了我，浑身颤抖。说完，拉着我出了房子，指着那个雨中的身影，说：“那是你的父亲，尽管你羞于承认，记住！他又去窑上干活了，为了你们兄弟上学。” 因为下雨，我们没有回家拿馍馍。父亲早早的冒雨送来了，然后又去窑场拉砖坯子。 “为什么不认自己的父亲？躲在教室里不出来？”张老师生气的问。我说什么呢，说自己的虚荣，说自己怕父亲苍老，穿的破烂？怕同学知道自己的贫穷？ 老师静静的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又看：“好好学贫穷不可耻，可耻的是可怕的虚荣和不求上进！”我呜呜的哭了，点点头。我告诉张老师，同学们嘲笑父亲额头上的皱纹，说父亲像个老头。我知道岁月的风刀过于犀利，过于残酷。 张老师摸摸我的头：“好好学习改变家境，孝敬亲人。你父亲额头那三个皱纹是生活的烙印，也是重要的男人标记那。上面一条代表爱心，中间一条便是责任，最粗壮的一条是对未来的希望。如果同学取笑你的话，就说那是长江黄河珠江吧，让他们羡慕死。” 虽然我已经上了初一，但是我还是无法理解老师话语的内涵。他也许抽象了些。父亲是轻易不流泪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现在想来，还有什么比刀子尖锐呢？有的，那是被自己最亲最爱的人伤害。我知道，那一刻，父亲的心在淌血，汩汩滔滔。 雨幕中，父亲的身影有些踉跄。我骂自己不是东西，还不如一只狗。 大山有情 冬去春来，大地轮回几度，大山依旧矗立无声。宛如一位位沧桑的老者，目睹着天崩地裂、沧海桑田的历史，默默不语。大山果真无情？你看，那壁立如斧削般岩顶悄然伸出的古松怪柏，虬曲刚劲。你瞧那山顶一簇簇火红的杜鹃绽放的艳艳如火。你再瞧那丛丛郁郁葱葱之中，一串串的山里红，一枝枝的板栗，向你展示春花秋实的喜悦。你瞧那从崩塌的巨石罅隙中长出的柿树，惟有枝头高挂着沉甸甸的火红柿子，无人采摘，在冰天雪地张扬着一种个性，昭示着温暖的旗语，在无限博大的自然山水中显示着生命的热忱。 喧嚣的未必都是金子，寂静的并非都是虚无冷漠。父亲便是这样山一般的男人，理解他远观是不行的，甚至走近他，摸摸，浏览一下，走马观花还不足以。父亲不是善于言辞的，甚至有时脾气粗暴。但是外公总是很器重他。外公在西安工作的日子里，舅舅和舅母耕种不少土地。舅舅是家里老小，对于犁、耙、磨、种等农活很不在行。每到农忙季节，父亲吆喝自己家的那头紫红犍牛忙活起来。外公周六回来，总是很放心。我们兄弟多，割麦子挖花生下西瓜，总是全部上手。我们能这样做，完全得益于父亲的胸襟。父亲是知恩图报的人，对亲人总是嘴上不说。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父亲并没有因为脾气粗暴而坏了名声。 舅舅盖新房，父亲整个将老三兄弟送去帮忙，自己也帮着采购答理一切琐碎事物，大到钢筋水泥沙石，小到钉子木砖白线。事无巨细，样样操心。 春天过去，渭河河滩的油菜熟黄了。舅舅让父亲姨夫来帮忙几亩的油菜，。三个人割了一整天，晚上运输途中，缺翻了车油菜洒落一地。舅舅大发脾气，却没有朝着父亲开火。他知道，父亲不是姨夫，好脾性。如果他发了火，那真像山洪爆发，不是他能控制的。 尽管，最后，舅舅薄情寡意，父亲还是原谅了舅舅。这才农村需要多大的气度，多宽阔的胸怀。父亲并没有把自己拔的过高。他这样做，只是凭着本性，与生据来的山的博大。 大山与流水 山为骨骼，水为肌肤。山无水不活，水无山无骨。没有流水的大山虽然依旧崔巍，但却显得单调孤寂，少了多少生机。没有流水滋润的大山是苍白的，怎见得丝丝的秀色呢。灵泉飞瀑难得踪迹，草草木木难以立足。当然没有大山的流水，少了呵护和偎依，肆意汪洋泛滥，像没有归宿的流浪者。在山的怀抱里，水是激荡的，昂扬的。它流动畅达而富于变化。一会溪流涓涓，一会飞流直下，彩练飞舞。它虽有几分张扬，但绝对不过分出轨。如果山水和谐，那是自然的杰作。只要看看山岚迷雾，听听林涛声声，鸟语花香，便知道了他们是天作之合。 也许是大山对于流水太过喜爱，也许是你的柔情我永远不懂。爱到深处，爱到极至，便成了禁锢。海枯石烂成了传颂的神话。失去了自由的流水注定了生命的枯萎腐朽。所谓流水不腐。于是流水欢唱着，奔腾着，咆哮着，拍打着山脉的脊背。挣扎，冲击涤荡两岸岩石的阻挡，终于冲出了大山的环绕庇护，奔向大海，自由浩荡的世界。 大山无言，矗立着，目送流水东去，心底深沉的呼唤：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那一声喃喃中有失落孤寂期待。流水哗哗，吟唱：不要问我到那里去，我的梦在那里？带着疑惑，依恋，带着共同付出心血孕育的绿草树木，流水去了。从此，没有了好鸟相鸣，嘤嘤成韵，没有了蝉鸣千转不穷，猿则百叫无绝。没了呵护禁锢，获得了自由，流水却有些慵懒。是梦想实现便意味着深层的失落吗？冲突挣扎，是为了什么？自由的尽头是虚无，没有依托。弱水三千，一飘即可。它怒号着，泛起滔天巨浪纵身一跃，化作无计的云团，随风而去。雨雪雹霰，曾经沧海，今却巫山。茫茫雪山，今又荡起涓涓溪流。高原逶迤，冰川终于林立。久分必合，合久必分。万事万物，就是这么辨证。 朝朝暮暮，爱便稀疏平常。也许离开是最好的守候。 男人之女人，莫若喻之大山之于流水。 《圣经》说：上帝创造了世界，但这个世界刚开始时是光光的一片，野地里没有草木，陆地上没有生物，因为耶和华还没有降雨在地上，也没有人耕种。“上帝说，我们要照我们的形象，按着我们的样式造人，使他们管理海中的鱼、空中的鸟、地上的牲畜和田地，并地上所爬的一切昆虫。”于是，上帝就用地上的尘土造人，将生气吹进他的鼻孔里，他就成了有生气的人，名字叫亚当。但这个亚当却没有配偶，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只有男人而没有女人。于是，上帝让亚当沉睡，取下他的一条肋骨，造成了一个女人，名字叫夏娃。上帝将夏娃领到亚当面前，亚当说：“这是我骨中的骨，肉中的肉；可以称她为女人，因为她是从男人身上取出来的。”从此，地球上开始有了人类。 我不知道，母亲是否是从父亲身上取下的一条肋骨。如果是的话，是否拿错了位置呢。我但愿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父亲和母亲总是吵吵嚷嚷的。吵了和好，和好了又吵。冲冲撞撞，跌跌歪歪，忽忽悠悠的前进着。 大山也许不懂流水的温情。每到夏季，山洪总是爆发，渐渐成了规律，冲破爱的牢笼。吵架如同长江三峡洪水，硬是激情喷涌，穿越巫山形成了瞿塘峡巫峡西陵峡。李白站立船头对江当歌：吵架一经成了习惯，便是家常便饭。我心里常常担心，也许他们又该吵架了。夫妻吵架，本是平常事情，生活就是磕磕碰碰的，犹如牙齿有时也会咬着嘴唇的。我有时害怕父亲，有时恨父亲。因为战火有时会延伸到我们兄弟身上。女人总是弱者，战火纷飞中，我们总是向着母亲。情急之下，父亲分外眼红，对我们也动了手。 后来年长，便明白，要是父亲真要使劲打母亲的话，不要说我们帮忙，就是在来三个女的，也不是对手的。男人动手，也许是为了面子。你想，壁立千尺，猛浪若奔，急湍甚箭，又能奈它何呢？泉水击石，唯有泠泠作响，能损它毫毛半根？。 无言的并非的冷漠，深沉是大山的禀性。 母亲病了，发高烧。面色通红，胡言乱语。父亲急了，赶紧送母亲进医院。经检查，母亲患了出血热，需住院治疗。我高一，大哥高二，两个兄弟上初中。父亲家里医院农活一人承担了。床前的父亲变了一个人。温和，知冷知热端水到尿，前后服侍了整整一个月。还将家里的公鸡杀了，炖着萝卜鸡汤，一口口喂给母亲。 出院了，父亲仍然每天早早的去临村奶牛养殖户家中取牛奶。天色未亮，将牛奶鸡蛋端给母亲。又将家里的红公鸡杀了，继续补养母亲的身体。母亲身体复原的很好，气色红润。大家看望母亲的时候，都说母亲胖了。母亲很高兴，说不管大也罢，骂也罢，还是自己的男人对自己好。只是那，男人总是不会说罢了。 父亲说：说那干啥呢，话说出来没味道，水清了不养鱼么。毛主席教导我们要谦虚谨慎么，多做实事少说空话。呢大家轰然大笑了。 也许是遗传，也许是家庭的熏陶，我就想成为一个大山般的男人，结果总是不讨妻子的欢喜。虽然有过斗争，但是我还是我行我素，依然如故。 我为此请教过父亲。父亲说山是厚重的，轻易怎么能说得透看的清，只有你真正大了才会懂得它的内涵，而不是皮毛。是的，那林林壑壑，沟沟峁峁怎是一个字了得？只有走进大山，融入大山，成为大山，你才会明白大山的真谛。 我知道我做的很不够，然而我的路还很长，我愿意穷尽一生，作个大山般的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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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呵呵,大山般的男人~~ 也深沉也厚重,就是少了一点柔情哦^_^ 这就是北方的山与南方的山的区别^_^不过还是"北方的山"有气势呢^_^
※※※※※※ 盈耳无非梵语，此心到处悠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