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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门口的战栗 下午四点前后,天地昏黄一片。像有一幅滞重的帷幔,密不透风地把天地遮了个严严实实。可怕的肃寂:风不摇,树不动,空气僵硬地沉淀着,飞鸟极力上攀着高空,冲来撞去,绝望地付出着打破沉闷的最后努力和尝试。 死寂、沉闷在撑持不到20分钟后,有了松动。天边开始有稀疏的雷声隆隆传至,阵阵凉风时疾时徐地袭来。初时的风虽急,但缺乏一种浓厚的劲道感,只是隐隐透着一分森森的凉意。没一会儿,也就又过了15分钟的时间,自西北的天空,骤起连绵的黑压压的乌云,乌云猝合得特厚、特实、特挤、特快,像啸聚山林的剪径强徒,杀气腾腾地自西向东压地而来。一瞬间,雨骤风狂,在飓风的晓谕下,暴雨便张牙舞爪地倾泻开来。 夹着冰雹的生硬雨点,密集地扫射着窗子玻璃,乒乒乓乓作响。飓风中,校园里的树顿失了挺立喘息的任何机会;小草觳觫地匍匐于地。暴注的雨水,犹如倒挂的长河,狂泻不已。倒伏的小草很快便淹没在了浑浊的雨水里。四周建筑上的那些高低错落、鳞次栉比的广告牌,在暴风雨的摧残下,可怜无依地痛苦呻吟着。时有断臂折腰的广告牌哀鸣着被风暴挟卷而去,而更多的是那些伤痕累累的广告牌,在鞭击的无情风雨中,支离破碎地无助地随风雨摇撼着。在一分钟一分钟的时间递进中,凶猛的暴风雨不断扩大着在大地上撕裂出的一道道伤口。风暴袭来20分钟的时候,在校门口灿烂了达7年之久的两棵秀颀的茂盛垂柳,在癲狂的风暴中,先后倒了下来,枝碎干折,触目惊心。 路上偶见的几位不知所措的行人,在自然的暴力面前,颤抖着,迷失着。几辆已不能进退的摩托车,无奈之下,也被主人平放在了路面上的汪洋中,风雨同舟中可怜巴巴地乞盼着着上天的开恩。 街上的积水,浑浊,冷酷。疾流之上浪头不断叠织着,一往无前地扫荡着所及的一切,不时有街侧居民猝不及防中弃下的生活用品被水流挟裹而去,像暴风雨的战利品,洋洋得意地顺水飞去。 已下了近四十分钟的雨,还没有丝毫停下来的迹象。恐怖的暴风雨,依旧冷森森的鞭击着世上的一切。风雨的冷酷结合在世上所制造出的这幅使人心惊的画面,是难以言状的,不由让人生发世界末日的来临也莫过于此的浩叹。 暴雨,在飓风的操纵下,象雾一般旋着,拧着,向前驰驱着。前一阵猛烈的雨雾引着后一阵雨雾,后一阵雨雾紧逼着前一阵雨雾,在令人窒息般的匆迫中,世界隐忍着风雨的肆虐,景象惨不忍睹。 在地狱门口般徘徊的45分钟里,造化充分展示了它令世上生灵望而生畏的生命底色的另一面。 帷幔开始缓缓地向东方天际推去,漆黑的世界,到底透出了一线富含生机的光明。玻璃窗上稀稀落落点击着的雨滴,还在见证着刚才那悚人视听的可惊可怕的一幕。窗外玻璃上粘附着的大量花草碎瓣与残叶,如暴风雨手忍后飞落的残缺的生命肢体,睹来犹让人心惊神摇。 天,越来越亮,人们从不同的角落中,相继走了出来,几乎每个人的脸色都呈现着一份凝重,他们缓缓施步于布满淤泥的水泥路面上,或沉思般地趟于浊水的急湍中,仰观余怒未息的天幕,俯察暴溢泛滥的河水,环视着满目疮痍的四野,或许人们心中都不约而同地细味着这样一个冷峻的问题:大自然的威力原来如此之大,之猛,之凛然难犯,可观,可叹,可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