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归航
生病的这段日子,我常常沉浸在自已编织的梦中。在梦中,我成为最快乐也是最幸福的人。我的心可以随着思绪飞翔。那怕是上天如地;那怕是我变成了女皇;那怕变成了能够穿梭于时空的超人,变成了天下第一美人,变成了天下最有钱的人;我可以变成我想变成的任何东西或者任何人,我也可去我想去的任何地方。但从幻想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却躺在病床上,于是,我想要是永远生活在梦中不要醒来过就好了。可是生活毕竟不是梦,人不能没有幻想,但幻想的过分了就成了一种病了,这种病在医学上好象叫“妄想症”。
躺在病床上的时间总是那样的漫长,不幻想时间总是难熬的;在医院总上人感到生命变得脆弱不堪,既使原本身体强健的人,也会有一种有气无力、生命的活力正在消失的感觉。
在安静的下午,我输完液后,会拿上一本书,走到楼梯口的窗户上坐下,天气很热,很寂静,只有知了“知知”的恬噪的叫着。窗口的下方正好是一座被医院废弃的小花园,我看一会儿书,再看一会儿窗外那座被医院废弃的小花园中的绿色。
小花园里野草茂盛,而小花园边上的游廊,已经被野草和绿藤遮蔽的严严实实,已经无法走进人去,小花园内长着一棵桃树,一棵苹果树,一棵桑树,已经长野了,虽然没有结果,却是碧绿油光、健壮肥硕;而在角落的那棵杨树,也是在无人浇灌下,长的高大而又神彩飞扬,矗立在那里威风凛凛,象这个小小花园的国王。这里是没有人关注的一个寂静的角落,偶尔有一个人散步到这里,也只是站在园子的边上瞅瞅,绝不会踏进园子一步。在这个小园子里,我能看见的唯一的、能动的动物,就是翩翩起舞的蜻蜓,它们成群结队的在这一方之地内飞来飘去,不知在忙碌些什么。
在没有任何人注意这一方之地,也充满着丰富多彩生命和活力,生命总是以多姿多彩的形式表现出来。生命的存在和动力,并不在于是否有人关注,有人喝彩。
一天晚上,吃完晚饭后,我想去看看那个小小的、被废弃的小园子;我散步走到了病房后边,这个小荒园只是在一个很大的、被作为临时停车场的西南角落。这个停车场的南边是我们的三层楼房的病房;西边和北边是拆除了一半,不知怎么又停下来的,被废弃的旧的病房,整个儿显的残破颓唐、寂静悚然。
站在小荒园边上看着日落,日头正在从那残破的西边的楼房下落,热刺刺的太阳工作了一天了。黄昏时分,它好象有点累的打蔫了,水汽让太阳的轮廓变的模糊不清,有一种凄凉的苍茫感,就象是明亮的眼睛上蒙上一层雾气。
这样一所占地面积很大的大医院,还有这样荒芜、寂静的地方。虽然荒芜,但这里却很安静。而在医院的荒芜总让人产生不舒服的心理。站在这个被野草和绿藤遮的、根本进不去的人的小园子的边缘,我试着进了几次,都无法进入,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披荆斩棘,走入小园边的游廊。因为,我还是有点怕,怕那被野藤和野草占满的游廊里,住着在这个医院里死去,而又不愿意远去的灵魂,我怕惊着了它们,打扰了它们,更怕它们来纠缠我。尽管我得不是要命的病,但住在医院里,总感恐惧,总感到离死亡不远。我怕这个小园子里也住着一个“怪物”,就象周树人的“水里的东西”中的怪物一样。它们正在小园子的走廊里偷窥着我,随时叫我去和它们做伴。
在这繁华的城市,找个僻静的地方很难。而这一处小小的地方,却是难得的幽静。
尽管是怕,但我还很喜欢这里的安静。
《论语》上有“吾日三省吾身”,在健康的日子里,忙碌于工作和生活,除了上班、吃饭,就是睡觉,一天下来,别说“三省”,能真正做到“一省”的又有几何。很难寻找片刻的宁静。于是,我在医院的这段日子里,晚上我都会到这里散一会儿步。喜欢静静的在这里呆上一会儿,看看日落,看着远处不相干的人们在说话,好象声音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但心里却是异样的安静、异样的舒适。感觉飘渺而又浩淼,深邃但却寂静如镜。这个时候很多被忘记的事情就会涌上心头;这个时刻把自已的僵化的心灵变得柔软,回归成属于自已这个时刻,大脑是一种空荡荡的满足感。
在平常的生活中,找喧闹容易,寻安静很难,在生活中求得片刻平静,已经成了某种奢侈。在这静静的黄昏里,一切尘世间的东西都不存在,放在你眼前的只是自已的心灵,你可以安静的审视一番。宁静可遇不可求,一个人要在如今这个太喧嚣、太张扬的年代真正过上安静的日子,首先要让自身的灵魂拥有丰富的宝藏,摆脱虚名浮利,超越世俗争斗。
心灵需要安静,让漂泊心灵回到自已宁静的港湾小憩,这样才能使浮澡的心灵变的更加踏实和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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