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粽子“香”

农历“5月5日”，这是一个虽特殊，但越来越多的国人已渐渐平凡而待的日子。或许因为历史渐远渐深，或许因为与故事的发生地天差地遥，今天晚上，妻子在晚10点的时刻，才匀出点功夫来施惠于它（这个节日）。

夜里的10点，床上的孩子已睡出甜畅的鼾声。我则在大快朵颐般吞吐书本的那份自得其乐中，放纵着自己。忙里偷闲，倒一杯水的时候，发现妻子正在专心一志地用浸泡久了的旧叶子包扎粽子。我忽然觉醒，“5月5日”原在已是近在咫尺、迫在眉睫，与我们仅隔着薄薄的一个夜晚的距离了。

包粽子，要包的有模有样，要拿捏得分寸得当，妻子虽不抵商家高手的上乘功夫，便与我相比，妻子的水准可谓是臻于完美的境地了。捧着一杯水，看着妻子婉柔的手指包出的玲珑的三角形或长方形的粽子，心里倍觉温暖。

“喝一杯水？”温馨犹然的心不由自主地使我向妻子发出了信号。

“呵呵，别卖乖了，钻你的书堆去吧。到时候，入了肚别忘了肯定俺几句就是了。”娇妻早就心领神会了我这“不咸不淡”的话的真义。

“呵呵，少包几个吧。别累着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妻子嫣然一笑，“少包？呵呵，说得轻巧。哪年的粽子不是你和孩子极尽手段，各施神通地‘广屯厚积’地霸占着，最后往往让我这个卖油的娘子水洗头，卖盐的渔郎喝淡汤的？”

“我‘广屯厚积？’你也忒忘事了吧。什么时候我积下的粮草不是你我共享的呢？哼，现在还假撇清，说给谁听呢！”我俯在娇妻的耳朵上得理不饶人“回敬”着她。

忽然妻子好像料到了我下一步的‘居心’似的，只见她灵巧地撑开一片湿淋淋的叶子，凭着感觉脆生生地一下贴在了我悄悄向前凑近的嘴巴。

我嘿嘿一笑，“哎哟，粽子没入口，倒先吃上一个耳刮子。好可怜哟，你忙吧，我是死也不帮了。”其实，心里爽爽的、甜甜的味道是难以言状的。

狭窄的书房，很快地又把我融入了那个思接千载、视通万里的精神世界。在几近形迹皆无的流动的光阴的河中，灵魂在精神的星空中极情尽致地畅游。曹学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超古迈今的泱泱巨著，本身就像一座巨大的宝库，在精神的华堂高厦尊严地雄居一隅，傲视千秋，供后人缅怀和崇拜。它又像一家虚纳万千万万千羁旅行役的气势不凡的雅舍，为各色人等、各色行业，直到生活的方方面面提供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一切。

让心灵翱翔、让魂魄优游的感觉真舒服。灯下饕餮大师的性灵的结晶乃人生之一大乐趣。

“大师，你也该休息了！睡晚了，明天的粽子就吃不出香儿来了。”妻子招呼睡觉时，总是故意把大师的“师”字读得怪怪的。

无奈地从书房中拔出脚来，明眸一扫，才发现时钟已到11点半了路上了，而桌上餐具中冒出尖来的一大托盘粽子，也像娇妻调皮的眼睛，正含情地向我窃笑，似乎提醒着什么。

我心有灵犀，早把两手向背后夸张地一拢，就把妻子逮了个正着。

“今晚你辛苦了，为致我的谢意，我把你背到黑甜之国的界上吧。”

妻子听后偷偷一乐，稍一踮脚，倒真当仁不让起来。

…………

粽子里添加了妻子今晚精细的功夫，明天一早保证又是别一番滋味在心头了。话说回来，粽子再好，还要有会“品”的人才行，每年妻子手里包出的粽子，在“品”的行当上一向自认才高八斗的我，总能让妻子欣享到一年别一年的风味独具的满足和幸福感。

“话说回来，好粽子要有人会品才行，……”呵呵，心真怪，朦胧中思路竟然又转了回来。

思维在室外睡眼惺忪的灯光诱惑下，很快失却了斗志，世界在瞬间变得黑黑的，沉沉的，软软的，连你自己也很快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