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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中的母爱 作者/新狂人> |
我从小在河北的邯郸长大,邯郸是姥姥家,父母却在呼和浩特,遥远的地域使我无法直接享受到父爱和母爱,当看到别人轻松自然地享受父爱和母爱的时候,心中就升腾了很嫉妒的感觉,就一直想近距离感受母爱是什么样子的滋味,想补上母爱这个欠缺。 想想吧,一个孩子一年中才和父母见一次,短短的十几天,双方都是客客气气的,恐怕有了什么闪失——这样的爱,简直就是易碎的玻璃杯子,根本经不起摔打。我渴望的父爱和母爱是筋肉相连那种的,是吵着闹着仍然是亲情融融的,是生活上的关心到了琐碎的程度的那种,是一想父亲和母亲的名字就毫无顾忌到底温暖的那种…… 在我们弟兄仨人中,只有哥哥从小跟父母长大,所以就先天性的的到了父、母的一种特殊的爱,当我从父母对哥哥的特有关爱感受到了 嫉妒时候,我已经是一个青年了。与哥哥相比较,我感到自己总是是失落的,比如哥哥写大字熬夜,早晨起不来,妈妈就一次次地过去叫他的乳名:“臭子——起来吃饭”。哥哥有乳名,我为什么没有乳名呢?妈妈喊我永远像单位的同志“克楠,克楠”的,就是一个简单的乳名,就刺痛了一颗敏感的心,这恐怕的妈妈所不知道的。1982年的时候,哥哥到呼伦贝尔草原去写生。妈妈就把哥哥的行囊好生仔细张罗,对于出门在外的注意事项一遍遍的叮咛,如何对待穿堂风,甚至连怎样对付跳蚤的具体措施都交代了,这种无微不至的爱,总是割的我隐隐作痛。 有一次,哥哥有病感冒发烧,妈妈彻夜地守在他的身边,为他冷敷,为他接尿,还一天为他做四顿饭,当时我就对于得病来了兴趣,想:哦,我什么时候也得一场病,享受一下妈妈的照顾呢。 这样的机会终于来了,去年六月,人到中年的我回内蒙古首府呼市,在高干病房护理住院的父亲,不分白天黑夜地守在病房,妈妈和妹妹仅烧饭和送饭。我到了内蒙两周了,还没有睡上一次囫囵觉,可能是由于劳累,也可能是由于不能正常喝水,身体突然发烧,量量体温,竟然烧到39度。妹妹来医院接我的班以后,我强撑着身体回到了妈妈的家。妈妈看我满脸通红,摸摸脑门,吓的几乎跳了起来。哦,已经是快80岁的老太太,像一个年轻人似地飞快下楼请电大的校医。校医也是一个刚过四十岁的中年人,他老练地看看我的嗓子,就说:“扁桃体已经化脓,需要马上输液。”于是就在家里摆上了输液的架子,针头扎进血管里开始输一种叫做阿奇霉素的抗生素(不用做实验),针头在血管里滋滋地痛,再加上由于发烧引起的关节痛,痛的我在床上没有一刻的安宁。这可就忙坏了老妈妈,她一会儿为我掩被子,一会儿压住我的那只正在输液的手,怕跑针。我在输液之前喝了大量的水,躺在床上,隔一段时间就想撒尿。我欲举着吊瓶去卫生间解决问题,妈妈不让,她给我找来了一个洋铁桶,就让我站在床边哗哗地尿,尿毕,妈妈又拎着铁桶去卫生间倒。 输液从晚八点开始的,需要输两瓶子,我看着老妈有点疲乏,就催她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妈妈却坚决地说:“这哪能——”,但是,在我身边的妈妈实在困了,就坐在小板凳上趴在床边睡一会……一直到凌晨一点,第二瓶液体才输完。妈妈为我拔了针以后,又去厨房为我做了一大碗开水泼生鸡蛋,说:“喝下败火,治嗓子疼,虽然是个偏方,灵着呢。”说实在的,喝生鸡蛋的腥气的味道真不好受,但是因为是妈妈做的,我就一鼓作气喝了下去。 老吗帮我脱了袜子,掩好被子,反复地叮嘱我:“夜里难受,一定要喊我,不要硬撑着。”然后,才颠颠地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她房间里休息。 我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看着妈妈辛劳的背影,我的心里十分温暖,我知道自己已经享受了青年时代渴望的那种无微不至的母爱。唉,.过去的时候,也并不不是母亲不爱我,也不是爱的不够,实在是时空的隔开造成的客观距离;并不是父母的愿意造成时空隔开,而是那个特殊的年代的“反右运动”造成的。于是,我就对于自己过去的曾经存在的狭隘心理而自责。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一觉睡到天明,连个梦也没有做。 第二天早晨,烧退了,人也就有了精神,就想去上街买书,妈不让。中午,吃着老妈亲手为我做的挂面,我开始恢复了幽默感,逗老妈说:“妈,我什么时候再发烧病一次,再吃吃妈做的病号饭呢”。老妈是一脸的严肃,说:“这孩子,话怎么能这样说,想吃什么,妈随时给你做,干嘛非要发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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