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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是愿意这样相信,人与人之间或人与物之间的缘分,有时是自然形成的,有时是努力争取而得来的。 比如,在我与大海之间,对我这个长期生活在内陆的旱鸭子来说,并不能说有什么缘分,然而,我从小向往大海,我追求与大海相遇时那种无法言传的感觉; 所以 每隔一两年,我就会讨各种机会去与大海相见一次。 这次是去 渤海湾里的长岛 ,在蓬莱码头上了轮渡,呜呜——,轮渡忠诚地载着我们漂浮在大海上,虽然马达隆隆,仍然能体会到再大海皮肤上滑行的感觉,所以,每当轮渡激起“千堆雪”时,我心中就生出几丝挺揪心的疼痛。 轮渡在行使。 我有在江面上浮游的经验,那是平平的,稳稳的,是顾两岸而心中生出温柔的感觉;人在大海中就不一样了,四周天也茫茫,水也茫茫,万顷波涛,如积如堆,水天一色,无边无际,波涛把你抛起来,又扔下去,让你惊叹、震撼——啊——这就是大海!四周除了波涛就是波涛,除了浪花还是浪花,人在大海里航行,也只是一朵浪花而已;海的无限大把人的雄心逼仄到了极小。 很幸运,我得到船长的许可,站在驾驶舱往前瞻望,只见海天之间只有一条虚线,线的这边是细碎的万顷波涛,线的那边是更深邃更神秘的世界,小说家邓刚称它是海的“边缘”,船至边缘会“咯噔一声滑下去”。海风呼呼地吹着,吹飘了头发,吹鼓了衣杉,吹得心里、肺里、胃里全都是海;身体虽然还没有跃进大海里,心儿已与大海亲密无间,不由得就大喊了一声:“大海,我来了———”。 大还无语,只是更加有节奏地发出涛响 ,吟诵着属于它自己的诗章。 轮渡至长岛,相传秦始皇派徐福到蓬莱长岛寻觅“长生不老药”,徐福却驾船挟五十对童男童女去了日本…… 长岛位于渤海湾内,它是由一系列岛屿组成的岛体,岛虽小,却五脏齐全。我们在岛东北部的一个小渔村住下,导游说,咱们虽然吃住在渔民家,可以享受到四星级宾馆的服务。此话不虚,我所住在的张大爷家,吃住水平令人吃惊,完全不是我想象的渔家生活模样;改革开放以后,发达的旅游业把渔民的生活提高到一个很高的档次。 当天下午就去出海,捕鱼。太阳钻出云层,把海面映照得有稍许银白,我们小心地坐在机动船舱,“扬帆”起航。海水把船儿挤的很瘦,浪高有半米许。当船儿远离海岸的时候,你才知道真的被大海容纳了。船儿不在彷徨,而是自由自在地在波涛之间癫簸,穿行。 风大了。蔚蓝色的大海不在那么安静贤淑,不再那么温良恭俭让;大海深处有一种无拘无束的力量传导到海面,发力,发力,再发力,整个海面波涛汹涌,激情无限。船儿被无数只“手”举着,或抛在浪尖,或陷入浪谷,船上的女同志惊呼不已。我却不时伸出手抚摩大海,去抚大海蔚蓝色的高贵,去询问大海深处发生了多少震撼人心的故事。 大海无语 。 有一只海鸥翻飞在 船前,不时发出能够洞穿空旷的鸣叫;只见远处有一个黑点,船儿驶其近处,看到是一块礁石,(只有两平方米的样子)。礁石是风浪中的魔鬼,渔民们对礁石敬而远之;但此时,礁石上却彷徨着另一只海鸥,飞翔在船周围的那只海鸥,掠着海面飞过去,落在礁石上,两只海鸥窃窃私语。 此时,我感到能够作一只海鸥时多么幸福啊,只有它们是幸福的,它们是那样地自由——自由自在地飞翔在海的天空,“表演”着各种飞翔动作,蔚蓝色的大海是属于它们的。突然,一只海鸥“栽”到海中,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海鸥完了,不料,它却轻捷地漂浮在海面上,哦,它象鸭子一样是游泳能手,大海的任何地方,但是它可以进港的港口。 当我为自己的孤陋而自惭时,由于有女同志晕船,呕吐了,船儿开始返回;海岸线有模糊变得清晰。船与海岸平行驾驶时,人在船上,不由发出“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感慨。 近岸处是渔场,渔民用浮子把海面分开,形成一家一户的承包责任制。船老大很热情,带我们去捕鱼,说穿了,是把事先放在海中的鱼篓子拽出来,这种鱼篓子很特别,是用尼龙纱网制成的,篓中有饵,篓顶上留入孔,鱼钻进去,绝对出不来。船老大从海中拔出五六只海篓子,也才有六七只小鱼小蟹,还有三只海星。 回到渔村,餐桌上仍有丰盛的海鲜,连水饺也是鱼肉馅。我问房东,海中并没有什么鱼,桌上的海鲜从何而来?房东不好意思地说:“海中的‘玩艺儿’已经养不活渔民了,多亏来长岛旅游的人多,不然的话,还不知怎样呢?”对桌上的海鲜,性情爽直的房东说:“都是从到外面进来的。”又问为什么海产品会减少,房东低头不语…… 第二天下午,我们来到月牙湾。月牙湾之所以称作月牙湾,是因为它的样子象月牙——三面环山,把一湾蔚蓝色的水面收了进来。月牙湾还有一大特点,就是岸边有无数圆圆的石字,它们整齐划一地堆在岸边,令旅游者鲜爱不已,总要拣几颗作留念。大海的潮汐打磨成圆圆的石子,需要上百年,上千年,而游客每天都要来上百人取石子,使月牙湾旅游处不得不贴出告示:岸边石子只供游玩,不得携出。 从月牙湾到鸟岛、东山岛较近捷,所以,我们乘摩托艇,风驰电掣般赶往鸟岛。房东特意给我们带上六七个馒头,供我们上鸟岛喂鸟用。只用了半个小时,鸟岛就到了, 嗬,人还未到,就能听见海鸟错落有致的鸣唱。摩托艇捱近鸟岛海滩后,举目望去 ,只见陡立陡立的礁岩上,落满各种各样的海鸟;鸟类中以海鸥居多,嘎,嘎,嘎,围着我们翩飞,好象我们是上帝的使者。 同行们一下艇,就开始高抛馒头喂鸟。鸟群却对我们警惕地保存着一段距离,并不去啄吃;兴许它们被人类骗苦了,才致不相信人类。我没有像他们一样在路边抛馒头,好冒险的本性促使我涉水爬上岛西端一块礁石上,坐在潮乎乎的礁石上;礁石被海水咬出了凸凹不平的坑,并附生海藻类植物。我不管不顾地坐上去,向不远处的在海水中游泳的海鸥抛馒头渣,海鸥们看仅我一人,似乎察出我并没有恶意,先是一两只,后是一窝蜂游过来,啄食正泡在海水中的馒头渣。 我也很惬意,感到自己渐已与海鸥们交成朋友。在物欲纵横的人群中,人与人真正交为朋友,是很难的,但是,我没想到能在渤海湾中的鸟岛与海鸥交为挚友。海鸥似乎很明白我在世界中的窘态,他们不停地在我身边翻飞,抚慰着我,此时,我觉得做人,还不如做一只海鸥好。 海水拍打着我的脚,海水是透明的,我忍不住地脱下鞋袜,踏入海水中的,冰凉海水并没有阻止我……我在海水中走来走去,任海花扑漫我的褥子和体恤衫。 夕阳西下,海上一片金黄。我坐在礁石上闭目禅坐,充分地去体会海的无限大。同行的人们在艇边使劲地喊我,我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这块礁石,回到同行中,坐上了接我们返行的摩托艇。当摩托艇发动时,陡然,从礁岩上府冲过来一群一群海鸥,围着我们鸣唱,飞翔;摩托艇在海面上飞,海鸥们就跟在艇后飞!这真是一副奇妙的图景,可爱的海鸥们送我们,一直送了有六七海里。我知道,鸟群里面肯定有在岛西端那群与我相处约一小时之久的海鸥。 人与海鸥达到了和谐,但人与大海还有诸多不和谐;人以为大海可以包涵一切,因而在海面运油,过度捕捞,海洋污染,大气破损……一切损耗着大海对人类。开摩托艇的小伙子说,几乎每天都有游客到鸟岛看鸟,带来了大量食物,不然的话,鸟岛上的海鸥不会这样多。 有诗人说:“大海使人类最后一片净地”。可是,这块净地不那么洁净了,后人深深地担忧,因为当人类毫不地蹂躏大海时,实际上也蹂躏这人类自己。 短短的海岛七日生活结束了,这七日中,我在与大海的交流中幸福着,也担忧着。我问大海:大海啊,你何时才能恢复你往日的富庶? 大海无语。 |
妹妹很勤奋呢,我没在家阶段,看你又写了不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