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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石家庄已经两天了,印象是杂乱无章的城市,好像是一个真的大村庄。住在女儿和同学合租的单元楼里,外面是杨树,树的叶子是那样的灰暗,这都是往来的拥挤的货车污染的。 我这次来石家庄,挎包里有十几本书,是我的流动“图书馆”,闲着无事,就看书。看了几期《天涯》,里面的直面人生的文字 确实使自己震惊。在中国的期刊里,能把人生的底层的生活编的那么充沛,而且有理性,有科学精神,《天涯》是唯一的一家。 我读了夏谕、摩罗、吴志峰的回忆文章,这几位学者因为是农村出身,当过农民,并且是生在贫困的农村,心灵就先天性的地印上了灾难的烙印。于是他们奋斗着,努力改变自己的切身处境,经过努力虽然改变了处境,加入了城市的主流社会,但心灵深处的苦难是无法抿没的,正像陕西作家贾平凹一再申明的:“我是农民”。 农民、土地、生存和心灵,构成了中国大地上的迷雾,《天涯》一直是以理性的态度探索着中国农村的城市化的进程,探索着农民这个心灵上的裂变,有什么东西成全了农民,又有什么东西污染了农民,中国过渡时期的文化主流又是什么……一切的一切的迷团,漂浮在农村的各个角落。《天涯》试图用西方的城市化进程为背景,解读中国的农村和中国的农民,但是,在 解读的过程中不免感到了不少的尴尬。 中国的事情与西方的同样的事情,也没有可比性,就可以以1966年开始的“文革”为例子。中国的 红卫兵开始上街造反,欧洲和澳洲也在发生着红色的风暴,比如法国也出现了“五月风暴”,不仅是大学生,工人、农民也走上了街头,呼吁批判和斗争。历史,总是提供着一些的爆发的机缘,几乎是以相同的方式演绎着不同的内容。欧洲的文化风暴对于建立他们的“后现代文化”起了很好的烘托的作用。而我们的文革,则使整个中华民族像安徒生童话的里人(皇帝的新衣),赤条条的没有了文化。以至于一旦不用每天背诵红宝书了,人们都不知道该怎样去思想 ,怎样去处理人和人之间、人和自然之间的关系,思想界是巨大的空白,因此才从城市到农村有封建迷信抬头,有了反人类反生命的邪教组织的泛滥。这个责任,这个悲剧由谁来承担呢? 想起了文革,想起了被政治家忽悠的那几代人,想到纯真的热情被利用和指引到泥潭的悲剧,心里就感到压抑和恐慌,因为建立新文化的任务现在还没有完成,人和人,人和自然,人和历史的关系现在依然没有解决。在人和历史问题上,我们不断地谴责日本人不去正视那场侵略战争,我们称赞德国人做的好。可是我们的民族呢,我们没有能力去侵犯别人,我们自己打内战,对于这个历史难道不应该反思吗,不应该正视吗?为此,有良心的巴金老人提议建立一个文革博物馆,以记录下那个年代的事情,可是一直没有成为现实。还有文学家们的笔触一直不敢于触及文革的内容,倒是移居到法国的高行健先生写了文革,并且获得了若贝尔文学奖,消息传来,好多的作家们不服,真是好笑的很。 人活在世界上,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最简单是为了活着,活者就上为了吃饭,如果稍微复杂一点,就是要有文化的氛围,要摆脱一些纯粹生理性的需要。在中国现代史上,在现代文化史上,文革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关口,什么时候能够比较好的清理和理顺了,什么时候就更容易建立适合我国民情的新文化。 明天就要回邯郸了,女儿以后的道路怎样走,我无法为她指点,更没有办法定型,总是有很偶然的东西在决定着她的命运。女儿有自己的个性,也有自己的追求,但是也有自己的弱点,可惜总是不承认自己的弱点,因为不承认,可能就影响了她的以后的发挥,一个人是这样,一个国家也是这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