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屋走笔
文/风清纳兰
我和阿凤在一起,总会时不时做出些看起来有些另类,不合中年女人身份的事来。且以此为乐。
平日都是中规中矩典型的中年职业女性,工作出色、同事友爱、家庭和睦,方方面面都打点的很到位。但两人一单独相处,凸现自我的鬼点子立马就出来了。
我们会在冬日周末,扔下家人和家务,去书吧泡上一整个安静典雅的下午,一壶清茶,几本书,书也并不认真的翻,倒像是道具,只管喁喁的私语,让灵感在语言的碰撞中闪现,文思在交流中延续,直到黄昏降临,才姗姗离去。
会在盛夏的夜晚,外出散步的归途中,随便在哪个露天冷饮摊上一坐,开瓶冰啤,惬意地吹着凉爽的夜风,旁若无人地喝个痛快。喝着冰啤讲着笑话,对来往的路人评头品足,很男人的样子。有朋友路过取笑我们,哈,真不像是良家妇女。我们则开心的做着鬼脸,引诱的朋友也忍不住加入进来,不再矜持自己的淑女形象。直到月落星沉,人烟稀少,夜声安静,我们才心满意足地迈着微熏的步态,寻找各自回家的路。
偶尔,也会在上班时间溜出去逛书店,大包小包的满载而归,而后不知今夕何夕地看个昏天暗地。以至先生下班回家,看着满床满几摊开的书,惊问道:钱都送去书店,不过日子了?我便半娇嗔半横蛮地宣布家庭支出节约公告:这周只有白菜豆腐好吃喽,请提前做好精神准备,而且民生问题暂由你打理。先生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看我醉在书中,一付飘然欲仙的陶醉模样,知道唤不醒的,只好不情不愿地系上围裙下厨去了。他很清楚这几天家中的女人三魂失了两魄,变成蛀书虫了,非要到囫囵吞枣一目十行地啃光买回的新书,才会做回称职的家庭主妇。这几日也只好由我的性子去字山书海中做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了。但由于凭经验知道,事后我一定会将功折罪,家事大包大揽,尚感安慰。
有时,还会和男人一样很奢侈地去消费消费,美名曰体验生活。当然,大多是免费的午餐。比如朋友送的桑拿浴券,感受一下高档洗浴的奢侈。要不就是某报赠的圣诞狂欢代金券,圣诞节之夜便不在家中陪先生孩子,而双双去数十里之外的欢乐园吃圣诞大餐,然后顺理成章的看一场狂歌劲舞,直到脑子被震成一团浆糊,东方破晓时,才睡意朦胧地踏上回家的路。路上发誓,下次这样的活动再也不参加了,简直是活受罪。但下次只要两人做伴,就又会再上贼船。
再不然,就去室内游泳池游泳,买张不限时的票,但两人都是旱鸭子,只略沾沾水就上来了。然后便坐在泳池边的休息茶座上,要两瓶饮料,从手袋中取出书来,边瞄书边聊天,边看泳池中大半裸的男男女女们。时而会心地相视坏笑一番。这可比电视中的选美泳装大赛真实多了,一切都自自然然的,美的毫不做作,丑的理真气壮。书看烦了,西洋景看腻了,聊天聊够了,才打道回府。当然,这种时候,肯定是带着孩子一起去的。不然也不必做秀到泳池边去看书,岂不是太搞笑。
前几天,附近新开了家名字叫《风情》的咖啡屋,就在离我们住处几十米之外的黄河岸边。两人散步路过时,阿凤惊呼:咦,这咖啡屋竟敢盗版我们风清的名字哎,得讨个说法,哪天非去坐坐不可。我啼笑皆非:这是讨说法嘛,分明是送钱去,干脆说奖励不得了。阿凤说:让咖啡屋的老板给我们打折呵,感受感受在咖啡屋中写作是什么感觉。我乐道:哦,这还差不多。
袋中真还就一本正经地装了书、笔和稿纸。要了两杯红茶(在咖啡屋中喝茶,这也就是我和阿凤了),一盘腰果,我和阿凤就开始了咖啡屋中的写作。
感觉还真是不错。坐在落地玻璃墙幕旁的纱发上十分的舒适,几上铺着漂亮的台布摆着鲜花。玻璃墙外就是风景如画的黄河风情线,放眼望去绿树草坪铺向天边。秋日的阳光亮丽但不刺目,环境确实挺好,我和阿凤都夸老板有眼光。
只遗憾的是,文思并未如想象中的那样泉涌,笔好象锈住了,绷着劲也没划拉出几个字来。干扰太大,玻璃墙外阳光太亮,风景太美,且车来人往的,玻璃墙是给人感觉不错,但犹如坐在露天的滨河路上。赏景、聊天故然不错,看书也成,但沉思、写东西就难以集中精力了。
所以,没一会,我和阿凤索性把纸笔搁过一边,喝红茶嗑腰果,尽兴的聊起天来。聊在咖啡屋中写作的感觉,聊我手头那本伍尔芙的小书《自己的房间》,聊伍尔芙那非凡的才华和令人扼腕的命运。聊着聊着聊到自己身上了,深以做现代女性为幸事。上个世纪初的女性还为争取一间独处写作的房间而呼吁呢,我们现在却大模大样的坐在咖啡屋中涂鸦,这差别已够悬殊。女人的地位显见是提高了。
像伍尔夫,纵使是才女又如何,生逢乱世饱经忧患,导致精神崩溃自杀而身亡。一代才女死于非命。
纵观中国古代才女,也一样命运悲惨,如李清照、薛涛、朱淑真、上官婉儿、蔡文姬等,哪个又有好的归宿呢!都说是红颜薄命,才女亦薄命呢!
若为中国古代女子,我们能这样随心所欲的泡书吧,尽兴购书,在路边喝啤酒,洗桑拿泡脚屋,在咖啡屋中写作,在泳池边读书,圣诞夜狂欢嘛,怕只能躲在屋子里侍奉公婆、男人和孩子的份。
是的,我们做为知识女性,又有这么多对人生对生活的观感和思想,生在古代非被憋死不可,因为不允许发言呵。
感慨之余,我和阿凤异口同声说道:知足吧!
等夕阳西下,我和阿凤才依依地离开咖啡屋,回家给老公和孩子煮饭去了。
说是咖啡屋走笔,这篇小文却并不是在咖啡屋写就,而是事后根据我和阿凤在咖啡屋中闲聊在电脑上敲出来的。哎哎,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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蜻蜓纳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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