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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萦“二月二” 刚走出“无宵节”的热闹门槛,眨眼间便又迫近了“二月二”的篱落。“二月二”,谈不上是一个辉煌气派的日子,但绵延了千古的足迹,足以说明了它与普通百姓的寻常日子所结下的那份缘是那么悠长,那么结实,那么深刻。 “二月二”的日子,核心内容便是炒东西。它留给我印象最深的当是为“二月二”精心准备“炒豆子土”的那段经历。 稍稍定一定神,将岁月的尘埃轻轻一拂,二十几年前的日子便清晰如昨地浮出记忆的深潭。 “炒豆子土”的功能是让被炒的玉米、黄豆、花生等不仅炒得均匀,还又炒熟得快而又不易被炒焦,功用等同于化学反应中的催化剂。 “炒豆子土”只在离村有四里路之遥的一个岭上,还又局限于不大的一片地方。每年将至“二月二”的日子,通往那个小岭的沟沟岔岔的便道中,便有了川流不息前来采土的大军。大军的主要成分以孩子为主,现在想来,壮实男人是不屑于将宝贵的时光消耗在这些活儿上的,可玉米,豆子等照旧要炒,于是采土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我们孩子的身上。 对还不十分更事的我们而言,整合队伍,圆满完成采土的壮行,以我们这些大小不一的孩子来说,是一件近乎神圣的事。借助这件事,我们还会油生一种足以睥睨大人世界的自豪感__在我们的眼里,只有我们才能做成这样的一件大事,那份罕有的傲气,总是不免招至大人带着莫名笑意的一次次地抚摸。 小蓝子,小镐(小镢头),铲子,扁担是此行的主要工具。搬运的方式是自然以肩挑,或两个合作伙伴的肩抬为主。那是一段段惬意而又美丽的回忆,日轮西斜,携着一肩春风我们一同向目的地进发,蜿蜒的阡陌小道上便有了仨一伙、俩一团的人群。很少有单打独斗的行者。 路上,虽然从未遇上一只猛兽,但大人威吓般的谆谆告诫,对我们这些平日里虽然胆大包天的顽童来说,仍不失有极大的震慑效力。“炒豆子土”是一种质地极硬的绿色的土,“中饱私囊”的确不是一件轻松易就的活儿,轮圆了的镐刨下去时,常常先叫我们的身上和脸上遭受一番“炒豆子土”碎屑的奚落,而所得往往仅是一小块,所以刨土是最累的活儿,汗水心血也就在这儿也付出得最多。 凯旋的队伍自然又是另一道景色。肩挑,人抬,一路上都是满载而归的收获。斜阳把一线时断时连的影子牵得长长的,路上不时有难承其重的孩子们忍痛弃下的“炒豆子土”,连绵成牵牵连连的一道线。那时季的山野还是以光秃秃为主调,在沟沟坎坎间隐显出没的孩子们,就像成阵的蚂蚁在不断地向着暮烟缭绕的村子里退缩着。渐近村子,每每会遇上归圈的牛群、羊群;天上还有回翔的飞鸟。夹在其中,胸中自有一种其乐无穷的妙趣滋生。老远就看到村口早有大人在迎候着了,更多的孩子则是在大人的陪伴下,将小担、大筐执着到炊烟袅袅的家里后才卸下担子的,然后是在大人们心疼的关候下,畅享一种难以言传的自豪感和陶醉感。 春去秋来,那曾经压在嫩肩上的小担子到底伴我往返了几个春秋,着实难以交待清楚了。但那濶远的蓝天,空寂的乡野,脉脉的余晖,爽爽的东风,还有那分欢乐豪迈的心情,却随着时光的流逝不仅没有褪色,反而是益发变得灿烂惹目。这些回忆的活生生的花絮常常在当今疲惫身心的稍事休整中,时时浮出脑际,在咀嚼中,不自觉地消释了新生活中极易使人心力交瘁的那份浮躁和压力。 眼下,在街上随时随处可以便宜地买到抢眼的玉米花,但那些机器加工出来的玉米的滋味,是很难与那个年代的“二月二”的日子里母亲亲手炒出的玉米花相比肩的。 “嘭!嘭!”时远时近的大大街小巷里传来乡人为城里人爆炒玉米的声响。一连几日慢慢稠密起来的声响,忽然提醒了我:又一个“二月二”的影子正隔着几个日子的距离正向着我眨着眼呢?遥远的那份滋味很快又要重新袭上心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