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关的车流人河中感受生活

今天是腊月25日，忙年的氛围显然已渐近沸点。且不说川流不息、车马喧阗的大街，且不说容纳着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精挑细选年货的人们的小巷子，整个城里几乎每个缝隙都被年的气息塞满了。这里我要讲的是源于购物超市中也算寻常的一幕情景，只因它与外面眼熟的涌动的潮水相比，它的出现又多出了一层异乎寻常的味儿。

结着孩子的手，在人潮中，我们几乎是浮到了城里最大的一家购物超市中，里面购物的热闹场景一点不亚于外面的世界。

乘着愉悦的心情，我和孩子浮沉在欢庆的海洋中，突然一阵熟悉的锣声吸引了我，循声索骥。在器乐的柜台上，发现了一宗正在开张的乐器买卖。

一位穿着极为朴素的乡里人，正挑选着不同型号的锣儿、铙儿、钹儿等乐器。他那被乡土熏黑的脸，被粗糙的岁月磨砺得满是皱纹的皮肤，两枚似乎有些大的大门牙，看起来却很精致极得体地与他那苍老的容貌和谐地融为一休，他试锣儿的神情极为专注。一面大号的锣和其他叫不上名字的打击乐器，经他的手一敲、一点、一击，便透出珠落玉盘之响，雅韵悠扬，令周围的人不禁驻足观赏起来。当他把锣儿连敲几下时，他那份忘我的一瞬间，便定格成为了一幅妙绝凡尘的剪影。特别是他戴在头上的老式军用棉帽，那两只护耳随着鼓点一同上下颤动的动人情景，简直让人难以用语言传述。

“唉，老李，差不多了，还有几样呢？抓紧点儿呀！”老李的跟前，一位眼光机智，反应敏锐的人，开始提醒起拣试乐嚣的人。提醒老李的人，一眼不难看出是一位乡村干部的模样。

“村长，这几面锣儿好，可就是贵了点了？”

“贵点！？这怕啥！咱们图乐子也不能省这几个钱呀！你是行家，随你的心选就是，这里你说了算，你说行就行。”

村长抱着一摞的锣、钹、铙等打击乐器跟着老李又到了弦乐嚣柜台前，凭着职业的敏感，他一眼盯上了一把二胡，瞅了几眼后，手却摸起了边上的另一把来。

“村长，这种东西是拉不出正音儿的。”老李把拿着的一把二胡向着村长扬了扬手。

“谁让你买它呢？刚说了吗！今天你当家，买啥你说了算。”老李像醒悟了般，马上摸起了先时盯了几眼的那把二胡，那副爱不释手的样子，惹得村长脸上也漾起一层难抑的笑意。

“老李，看你希罕得样儿，咱就买它得了！”

“128元呢！？”老李欣喜中不无一点的可惜。

……

忙忙碌碌中，在售货员的收银台前，各种乐器不一会儿就摞成了一大“堆”。

村长付好钱，老李马上就撑开一条化肥袋子，要请他眼里的宝贝玩意儿入“瓮”。这可急煞了售货员。“老人家，今天你拣的这些东西，可不是娃娃们手里的玩具乐器，它们可都正规厂家产的名牌呀，每样都有各自的精细包装，万万不可怠慢它们，娇贵着呢！”

老李憨厚地一笑：“俺想一总儿装进去就得了呢！不想还得陪这么多的小心。嘿嘿！”

售货员开始为老李的乐器精心包装起来。在一边，我和村长作了几句简单的交谈。从交谈中得知，他们特意坐车奔波近百里上城买这些乐器，就是为了要在年儿里，好让村里的老少爷们乐哈乐哈。他们的村子今年的经济效益特好，取得历史上的新高，多年被弃置一边的欢乐锣鼓戏，今年在乡亲们的强烈建议下，也要求重新开演。今天他特意带着村里硕果仅存的一位老艺人一块来城里采购乐器。

超市里人声鼎沸，我和女儿又很快沉浸到欢乐的人流中去。周身愈益嘈杂的市声，反而在我的心里渐渐遁迹了，一幅乡民的欢乐锣鼓戏恍惚正浮出于我的眼前，生动活泼，历历在目。那乡味醇厚的舞姿，那悠扬的弦乐锣鼓声，那令人捧腹的表演，依如陈年的老窖，先从心里把我缓缓滋润起来，差点儿让我把持不住自己了。是啊，乡村里的欢乐锣鼓戏＿＿＿那可也是盛饰节日不或多得的鲜花彩锦呀！

“爸！小心脚下的台阶！”走到了前头的女儿忽然尖声地提醒起我来。

随着人流，在非非的沉思中，我又和女儿站到了大街上，很快地我们又要再次融入外面这川流不息的长河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