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该救谁？

文：白马非马

早年读书的时候，也赶时髦，听一些当时还基本处于禁听的歌曲，如邓丽君的，张帝的。其中有一首张帝问答，记忆犹新，是提问张帝，假如他太太和妈妈同时掉到河里，他该先救谁。确实很棘手，张帝如何回答的还真记不大真切了，似乎是很模糊的答案。

说实在的，这问题本就难回答，是千百年来始终摆在男人面前的一道难题。怎么说呢，母亲养育了自己，当然不可以不救，太太呢，是世界上最爱你的那个人，同样也不可以不救。强分亲疏真的无法办到，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因为我并不赞同母亲只有一个，而太太却可以更换的说法，茫茫人海艰难寻找到的另一半，决不是可以轻而易举就割舍得了的。用最俗的大实话来说，是手心手背都是肉。而母亲的利益有时与太太的利益就是要有冲突，所以，只有聪明的男人才善于在这夹缝中谋求和平。

但是，我今天不是要讨论母亲与太太问题。想起这个题目，是因为刚刚看到一则新闻：一年伙食只花8.35元 中南财大一女生捡吃剩馒头。题目就已经触目惊心了，内容更让人潸然泪下，说的是该校某食堂经理突然发现有一瘦弱女生在拣食别人剩下的馒头，很震惊，叫到办公室了解情况得知，该生家庭由于种种原因属于特困，已这样维持生计二年余，经划就餐卡查对，该生一年时间仅仅消费了8.35元，基本用于其最大的奢侈——每周或更长时间买开水一瓶。文章被转发到我们的论坛，转发者另加了个批注：老少爷们，不想说点什么吗？不知道总理哭不哭，俺哭！显然，是因为看到不久前我的一篇文章《总理哭了》而在问我了。总理哭与不哭，我无从得知，但看了这篇让人揪心的报道，我的眼里是含了泪水的。我们能做些什么呢？发发无济于事的牢骚而已！因为同样在大学工作的我是深深知道的，这种急待救助的贫困生绝对不是一个小的数字，也不是我们发发善心捐个仨瓜俩枣就能救助得了的，因为那比例甚至及不上杯水车薪。看到过不止一次的类似报道，也有过自己的亲身经历（曾写过一篇《我见我闻》加以论述），觉得呼吁的也够多了，真正解决起来，看来仍遥遥无期。是的，国家出台了助学贷款政策，但一是名额有限，二是制度不够健全，因此被学生中某些不良分子钻了空子，而银行是不会吃亏的，往往整个系或整个学校地取消贷款资格，三是贷款也仅仅解决了学费问题，生活费用依然没有着落。于是，有的媒体开始质疑学校，说是学校救助不力。当然不排除这一因素，但在我看来，终究有些本末倒置，因为学生的贫困并不是学校造成的，学校的所谓高收费，充其量可以说是加剧了贫困生的困境而已。况且，很多人都知道的，大学高收费通常很难进行，费用是国家有明文规定的，学校通常不敢越雷池一步，因为稍有不甚，很有维权意识的大学生就会马上致信市长办公信箱或直接打通市长办公热线。前一段暴光的首都某高校高收费，实际是对计划外招生的，一定程度上有愿打愿挨的意味。学校不是福利单位，要维持自身运转，政府拨款实际非常有限，所以，校长的日子也是精打细算着过的。举个简单的例子，我们建设实验室，从校长手里抠了几年只能抠出2/3的资金，而另外的1/3自筹，怎么筹？是所有教职员工一年津贴的奉献，领导高就多奉献，群众低就少奉献，这就是所谓内幕吧。

说远了，还说特困生问题。就以我校为例算一笔帐，每年学费3200元，住宿费400—600不等，以500计，本地学生中等生活标准每月300元，简单起见，按十二个月计算（实际十个月）而冲消来回路费，学习用品及其他按年500元计，这样加起来，每生年消费为7200元。这里我想用一个数字来做一下分子，就是500000000元人民币，看看可以养活多少象牙塔里的精英，计算的结果是：69444.4无限循环，也就是基本七万人。如果把国家助学贷款因素考虑在内，那么每生每年需要的数目是4000元，还用同样的分母，计算结果是：125000正。为什么选择这样一个分子呢？可能有人早就看出了，这是中国政府支援海啸受灾国的基本数字（远不是确切数字）。

要声明的是，我本人不是民族主义者，虽然对98年印尼暴徒残酷迫害华侨的事情仍然耿耿于怀，终究不愿把这笔帐算到印尼所有人民的头上，而且，我本人始终关注这次海啸悲剧，我家连还在读小学的儿子也给受灾国捐了款，但我还是不禁算了这样的一笔不十分精确的帐。无同情之心非人也，我也认为作为大国要树立自己的形象，承担应有的国际义务，更因此会产生自豪感。可是，看到我们自己的莘莘学子（实际就是我们的子女啊）甚至在过乞讨一般的生活，我还是不能无动于衷。不管怎么说，他们是国家的未来，民族的希望！

我知道，处于初级阶段的祖国，很多事情解决起来仍显得力不从心，正像我们学校或我们本人作为老师，虽然也会偶尔帮助特困生一样，无法真的马上解决问题。可是，我不禁要问，当我们的孩子在这样艰难的条件下学成的时候，我们仍能理直气壮地要求他们报效祖国吗？但愿我们能！

事实上，贫困生还仅仅是中国贫困人口的一小部分，我们自己的灾民呢？我们那因食不果腹而吞沙的民工呢？我们那些因付不起医药费而无法入院治疗的父老乡亲呢？我们有多少问题亟待解决？先救谁的问题同样摆在我们国家面前了。

或许有人会解释，事情总有轻重缓急，不错，很有道理。站在宇宙角度看，全人类都是上帝的子民，都是兄弟姐妹。列宁还说过：无产阶级，只有解放全人类，才能最后解放无产阶级自己。都是大道理，也都明白。小道理是这样的吧，邻家失火，自己家儿女还在饿肚子，那我们也该先买工具去邻家救火，同样也有道理，也明白。可是，我的觉悟怎么就上不去呢，所以，我苦恼。

谁能告诉我，假如不可以兼顾，到底该先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