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2004年度为文坛留下自己的脚印?谁在当今多元文化的时代,发出了他们精彩的声音?又或许有些人、有些事只是让人多了几条饭桌上的话题?
岁末之际,翻检文坛大事、聚焦风云人物,在此稍加梳理、略一扫描,选取8位代表,试图勾勒全年大事热点,以期帮助读者在回顾中思考。
余秋雨:商业价值更大
自《文化苦旅》畅销以来,余秋雨就成为文坛闪烁不定的星星,他的系列散文被称为“文化大散文”。他得到很高的版税,拥有很高的出镜率,成了大众追逐的文化明星。
2004年,余秋雨推出他的煌煌大作《借我一生》(由《收获》杂志节选首发,全书作家出版社推出)。《收获》杂志推出该文时打出“记忆文学”的招牌,文中用十多万字对他剪不断、理还乱的“文革”经历进行了澄清与辩护,正式回应了当年由余杰挑起的《余秋雨,你为何不忏悔?》中涉及的一段旧公案。余秋雨表示“谨以这部记忆文学献给我的父辈,我的同代”。他认为该书既不同于一般的自传或回忆录,又不同于小说,而是开创了一种“记忆文学”。记忆是有遗忘性、过滤性和选择性的,而文学本来就允许想象和虚构,根本无须将二者粘在一起。批评家张闳一语道破真相:记忆是靠不住的,名人的记忆尤其靠不住!名人多忘事,难怪刘心武闹出“十年江湖夜雨灯”是他写的笑话。
7月16日,余秋雨在受访时还说:在修订完四本学术书之后,我将退出文化圈,不仅是封笔,而且不再参与文化活动。他还说,除了对文化圈的不满之外,基本完成了自己的“文化苦旅”,达成了早年的心愿,也是他封笔退隐的原因之一。姜总是老的辣!封笔这种事情比情人分手更容易,我们不可较真。封笔是新闻由头,同时又为下次新书宣传留下伏笔,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
多年来,因余秋雨扯起了这样那样的话题,让出版界津津乐道。与其说余秋雨是个大文化散文家,不如说他是个大文化符号,其商业价值和文学史价值,也许已经大大地超过了他本身的文学价值。
余光中:往事并不如烟
在希望的春天,余光中因获得了“2003年度华语文学传媒大奖·散文奖”重新被读者们当成一张窄窄的邮票窝在手心好好热捧了一气。但在收获的秋天,他却被往事纠缠上了,那并不如烟的往事得以粉墨登场,同往事纠葛在一起的还有近年来大陆出现的“余光中热”。
问题的焦点是余光中1977年发表的文章《狼来了!》和那“一封长信”。陈映真认为应当“从战后内战与冷战的双重结构和民族分裂对峙的台湾”的背景去理解;而余光中也认为“要把它放回历史的背景上去,才能明白”。
显然,这是要重返历史现场才能理解的事情,当事人也在某种程度达成了共识。据悉,关于《狼来了!》,余光中曾在给陈映真的口信和私信中承认“对您造成很大的伤害”,并表示“最大的歉意、善意、诚意”,并在公开发表的《向历史自首?》中声明“《狼来了》一篇是坏文章”,一再称它“不对”、“不当”、“不美”。
但具体到有关文人节气的“那封长信”,大家仍旧耿耿于怀,真相难显。
身为名人,独自承担一点曲解和误解是无可非议的,公众人物就要经受大众的检阅甚或挑剔,误读、绯闻、小道消息这些都是名声挥之不去的背影,因此,一笑置之是最好的态度。
周国平:写《心灵自传》披露私人生活
2004年7月,周国平《岁月与性情——心灵自传》出版,该书披露了他的私人生活与情感经历、对他的人生错误以及三次婚姻进行了检讨,并揭示了好友、郭沫若之子郭世英离世之谜,其中涉及“X小组”与郭世英的部分引起了当事人、知情者的高度注意和读者的兴趣。当事人之一的曹天予被化名为曹秋池,在书中被指为“告密者”。曹天予本人读到这本书后十分愤慨,在2004年8月5日的《南方周末》上发表言论,对书中的一些情节和观点提出了异议。
周国平1945年7月生于上海,1962年考入北京大学哲学系。哲学博士。国内著名的尼采哲学研究专家,出版各类著作二十余种,其中《尼采:在世纪的转折点上》、《妞妞——一个父亲的札记》、《人与永恒》、《爱与孤独》等在读者中产生较大影响。
张纯如:勇敢才女自杀之谜
如果张纯如不在今年自杀,如果不是全美国有198个报刊杂志刊登了张纯如自杀身亡的消息,国人仍不知在大洋彼岸有这样一位才女在为还原南京大屠杀的真相而努力。
不是吗?1997年,张纯如的《南京大屠杀:被二战遗忘的浩劫》就在美国出版了,与南京大屠杀有关的研讨会也因此在美国哈佛及斯坦福等大学举行,美国新闻媒介对此都大幅报道。《南京大屠杀》是首部全面记录当年日军血洗南京城暴行的英文著作,曾连续5个月被列为《纽约时报》书评的最佳畅销书。时隔7年,五花八门的中国书市上还没有该书的中译本。
张纯如在美国出生、长大。曾在美联社和芝加哥论坛报当记者,后来从获得写作学位,并开始全职写作和演说。她出身书香门第,祖父是抗日国军将领张铁军,后曾为台湾中华日报总主笔。其父当年是台大物理系“状元”,其专著《量子场论》在美国理论物理学术界颇有影响。她本人曾荣获“和平与国际合作计划”奖、美国华人团体“年度女性”称号,也曾成为世界最著名的文摘杂志《读者文摘》的封面人物,受到许多著名电视节目邀请访问。
她与NBA体育明星“东方小巨人”姚明、著名钢琴家郎朗被誉为当下美国最引人瞩目的三位华人青年。
2004年11月9日,张纯如突然在美国加州自己的轿车内用手枪自杀身亡。有消息推测,年仅36岁的她可能因患抑郁症自杀。而出版《南京大屠杀》一书后她不断接到威胁信件和电话,使她一直生活在恐惧之中,则是她忧郁症不断加深和自杀的直接原因。熟悉她的人怀疑恐吓电话、信件来自日本右翼分子。
黄霑去世:香港倒下一座文化路标
这位不知老之将至的乐天派,这位凭他写的歌感动了整个华人圈的旷世奇才,终于在本年度走完他的生命历程。正像一位新浪网友为他的盖棺论定:谁说香港是文化沙漠?他的词证明一切。更有大陆媒体对他高度评价说:“黄霑病逝:香港倒下一座文化路标。”
黄霑,香港著名作家、词曲家。1941年广州出生;1949年随父母移民香港;1963年毕业于港大中文系。先前从业广告、电影、作曲。任过香港电视台、电台主持人。与金庸、倪匡、蔡澜一起被称为“香港四大才子”,又与倪匡、蔡澜一同被称为“香港三大名嘴”。创作2000多首歌曲,其中《上海滩》、《笑傲江湖》为“经典中的经典”,被冠以“流行歌词宗匠”,是香港流行文化的代表。
脍炙人口的广告语“人头马一开,好事自然来”出自其笔下;《不文集》(性笑话集)卖到60多版,目前仍保持香港袋装书最畅销纪录。其人以渊博的学识、敏捷的才思,被誉为港岛“人世中的才子”。62岁的他又回到港大攻读博士学位,所研究的仍是流行文化。
“80后”群体:从“弑父”到“弑兄”
2月2日,北京少女作家、《北京娃娃》的作者春树上了美国《时代》周刊亚洲版的封面,与韩寒、曾经的黑客满舟、摇滚乐手李扬等4人被认为是中国80年代后的代表,并与美国60年代“垮掉的一代”相提并论。文章以“linglei”(另类)来称呼他们,认为他们是中国的新激进分子。
“80后”这个概念是针对“70后”提出的,由于其顺应了出版炒作的需要,于是顺利“弑父”——以概念谋杀概念,且“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80后”这样的大盖帽虽然会遮蔽某张生动的脸上迷人的表情,但它无疑也像一张盖好章的通行证,让大家鱼贯而入,赚个盘满钵满。韩寒的《长安乱》30万的起印数是让许多知名作家望尘莫及的,郭敬明过百万的印数和160万的年收入也让很多同行望洋兴叹。
“各领风骚三五年”,随着马原的赏识和“重金属”系列图书的隆重推出,李傻傻和胡坚等“弑兄”成功。李傻傻的《红X》虽然有模仿《麦田的守望者》之嫌,但是独到的个人体验,对教育体制的反思,为“80后”其他作家所不及,他对农村经验的叙事填补了“80后”的书写空白。“玉女写作掌门人”张悦然今年一口气推出4部作品,印数不菲,她一方面提供玉照想得到“玉女写作”的宣传效果,另一方面又极力想脱掉与这个带有性感意味的口号的干系。这让人觉得她不如春树厚道,春树在受访时,尽管记者一再强调《时代》周刊的误读,春树还是坦承自己很高兴并说:我不能得了便宜又卖乖。
学者王鸿生:引发从“身体写作”到“身体批评”
7月26日,虹影的《绿袖子》作品研讨会在上海举行,上海大学中文系教授王鸿生发言:参加女作家的讨论会每次都感到心情很矛盾,说实在的,中国五十年代的女作家现在已经苍老不堪,我在电视上有一次看到毕淑敏,吓了一跳,十几年过去,她竟成了老太太。六十年代出生的我认识的,去年到今年国内比较有影响力的女作家也见了几位,如林白、海男、陈染等都到上海来过,说话的时候我仔细打量她们,觉得很残酷,她们已经基本上被耗尽、吞噬。所以在面对她们时说一些批评的话,我就觉得非常不忍。但是如果说一些捧场的话,见报的话我觉得又很没有意思。所以我是双重恐惧……
王鸿生这下捅了马蜂窝,被虹影反唇相讥封号“老男批评家”并戏访该发言顺便攻击了一回男性批评家。接着,媒体忙乱了好一阵子,一一采访了被提及的当事人,好在大家都比较懂得游戏规则,王鸿生教授才幸免于被口水沫淹死。
这里头包含太多可以细致探讨的问题,性别尤其是女性“第二性”被看的悲哀地位,传统伦理道德准则,文学批评的标准,研讨会的游戏规则以及说真话的可能性等等。中国的研讨会实在太像个闹剧!“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说到底,文坛不过一个名利场。
耶利内克:拒领诺贝尔文学奖的女作家
每年一度诺贝尔文学奖的评定一直为我国文学界翘首以待。2004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奥地利女作家艾尔芙蕾德·耶利内克是百年来第10位获得该奖的女性,也是一位旗帜鲜明的女性主义者,她的许多作品都以强烈批评男性的专制和暴力著称。
在得知自己获奖之后,耶利内克在维也纳召开记者发布会正式宣布:“我不会去斯德哥尔摩接受该项大奖。”她还强调她并不认为自己获诺贝尔奖是“奥地利的花环”,她与现在的奥地利政府完全保持着距离。事实上,她的作品在奥地利的评价存在着巨大的分歧。
耶利内克1988年撰写的小说《钢琴教师》是她的得意之作。2001年,这部小说被导演迈克尔·哈内克改编为同名电影,一举拿获多项国际大奖。这也是目前我国读者了解耶利内克惟一的渠道,随着她的获奖,相信她的其他作品很快就会被译介过来。
耶利内克拒领“诺奖”的举措,无论对该奖还是对奥地利政府,乃至对具有“诺奖”情结的同行,都是一个深刻的反讽,它昭示着:在微妙、差异、裂缝和分歧更容易被感知的今天,一个反省的时刻终于屹立在我们面前,挡住了我们一向自以为游刃有余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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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 祖国论坛 [chinabox.bbs.xil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