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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吃了吗 季节正徐徐翻越着“天凉好个秋”的门槛。凉晨,一起身,人们便不得不开始为如何着上冷暖适宜的衣裳而操心了。 一大早,天冷,滋味揪心。世间千姿百态的风景也在这时令的轮轨上舒徐有致地向前延伸着。就在沸沸扬扬的早餐闹市边上,有一个活动垃圾箱的固定座位。说到它的存在,不免要提及一个和它相依相伴的一位拾荒人。他靠它生活,它为他提供残喘的微薄的生命活力。他不为很多的人所关注,是因为大家都毫无二致地认定他是一位精神障碍者。 入了“精神障碍者”的群,吃、穿、用、度的生活内容自然也就被常人忽略了。 今天,日子依旧平凡如昨。早餐点上依旧热闹如昔,热腾腾的豆汁,暖心的稀饭,香脆可口的油条,引人馋涎的馄饨,莫可名状的香味随着蒸汽,绞着,绕着,缠着,向四方漫溢,每个人的胃口都被调和得滋滋润润的、有声有色的。 在铁皮垃圾箱跟前,那位一向很“温驯”的拾荒者,也面带焦灼之色地坐在哪儿,两只眼睛深深凝视着对面热闹的早餐情景。他的头上不时有一片片的梧桐叶冷冷地飘摇而下,贴着他的衣裳,擦着他干苍的头发,落到地面,袭扰着他倾心的那份专注。每一片树叶擦身而下时,他都习惯性地探身在垃圾箱内翻捡一遍。在确定一无所获后,才又重新进入先时的那个痴情守候的“姿式”中,神情依旧专注如初。 朝阳,还没有冲出层层布防的雾障的阻扰。时间在悄悄中向前流逝,他两只黑乎乎的手,开始不安地搓起来。还时时用油腻的手,捏一下鼻子,于是黑乎乎的鼻头上便清晰印下了一个模模糊糊的手印。飘荡的微风把盘旋的炊烟,往四下里吹,于是结伴的各色早点的香气,也随之优游自得地闲步起来。 渐渐地拾荒者的嘴唇有些不安的蠕动起来。嘴唇动起来时,才看见那鲜润的内唇中已有鲜润的唾液日益饱满起来,并慢慢向外溢出,总在它们就要滴下的时候,他便恰到好处地把它们袖去。 早餐那儿,炉火的高温度已升到了极至,缭绕的余香也止住继续加浓的步伐,就餐的人群慢慢稀疏起来。陆陆续续有人把吃剩的早点装袋,然后投入垃圾箱。于是这位“温驯”的拾荒者终于从冷板凳上抬起来了身。丢弃的残羹冷炙自然难尽可口之职,但看着他那大快朵颐恣肆享用的情景,我就想,他比之那些过屠门而大嚼的人来说,毕竟要实惠得多。 忽然,这位正在忙碌着的身影停了下来,原来,在他的身后站住了一位纯真、无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小女孩的手中正提着一袋几乎未动过的豆汁,在等着他回身呢! 他迟疑地转过身来,恰好对着了那一张舒放着灿烂笑容的脸。 孩子把提着豆汁的手又向前伸了伸,而拾荒者,也不由自主地要伸手去接,但中途他像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很快又缩回了手。 这时,孩子身后的母亲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这一切都未漏出拾荒者心灵的窗口。 只一瞬,拾荒者马上分开了几乎粘在一块的手,接过了孩子递来的豆汁。当他目送着这对母子溶入远去的人群后,他才找到了一个靠垃圾箱不远而又避风的角落。 他舒服地展开四肢,小心地把豆汁倒入一个一次性纸杯中,左手拿起另一个袋中的几块脏兮兮的馒头,做好了饱享这一顿早餐的充分准备。 太阳虽还没有完全现身,但朝阳已明显得加大了它拨云见日的力量。 在热乎乎的一口豆汁咝咝吸入口中的同时,两大滴热辣辣的泪珠也在碗中溅起了两个深深的水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