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的情书
之一
人类进来的时候带着树叶，我不吃树叶，那是装羊，我吃她们的另一种东西。
1
我的人生过于腐烂
只适合她的生长不适合她的开放
也许人类的礼物不能让你平静地皱眉
你还要疲惫地抱一抱孩子
她坐落在我的头顶
不停地开放你看阳光那是你的地方
舒展一下我的祝福妈妈忧愁起你的圣洁
让我躺在你的怀里
时间很紧的明年跋涉着
请允许我平静继续摹仿
2
想念我的食趾还是小趾
他们没有蜷曲
想念我的心跳还是记忆
他们没有圆满
还是想念我的海吧
那里 ，有鱼在游
3
那冷吠不息
是我血管的跳动声，你可以听听
那坠落砸疼你
是我好久才梦到的心境，千万别动
作深呼吸
寻找忧郁的重量，让它漂浮
让上了年纪的烟蒂和爱情
点燃我的叫声
4
青衣
我用心哭泣的姑娘没人疼
能否给我一段距离
站在远处，听我汪汪
我知道岁月
在虔诚地遗憾着你的微笑
我也在盛开着你的凋零
远远地站
你的旨意已经成熟
红透在我的枝头熟睡的那枝
远远地波澜着琴弦
姑娘，汪汪
面对你的苦果
请我不要迟到一秒准时也不行
花开得很晚
让我直接占据露珠
5
人类进来的时候带着树叶
我在问
你是什么那是什么
我开始明白春天空气和雨水
不仅仅
属于我们还属于描眉的人类
有些鸟儿不懂
纯粹地忧伤，我来治疗泥巴
用草帽把你灌晕
你流成汗我都不怕
我用毛巾珍藏你，散发男人的臭味
让闲暇的女人爱你
之二
在我还没有学会吃粮食以前，让我和人类一起融洽地剪，修整我们春天的指甲。
1
春天睡相真差
被子踹了一地
阳光
你看，你看
2
你抓不住我的辫子
星光正在抽穗，那不是我的尾巴
你小跑过来还喘着气呢
风悔叹着走过很久了
3
嗨，妹妹，这是你的香帕么
别开在桃枝上
一会儿要绽放的
4
一定是牛的蹄印，我的太小
储着两瓣
这么深而清澈的希冀
5
这个讨厌的犁铧，常睡在我门口
现在无休止地翻着冬天的伤疤
你到底，想揪出多少不败的雪花
6
没长记性的小气蛙儿
把凳子忘在往秋的荷上
今春整夜的失眠，比我吠得还响
7
简单的泡桐
乡村设计得最纯粹的T台
绣女的裙椐
成串地摇曳，我走上去时
观众都在地里忙活
8
别开茅草屋的门
囚了多年的旧事
人类的隐私，刚困禁的沙子
眨着眼睛呢
9
彩虹正在维修，我在路中央指挥
过往春风请绕田间行驶
之三
人类说麦子多了，去吃粮食吧，去高雅吧，说话时手持着鞭子，我想起母亲来。
1
母亲，我们一起开花。
四月，是春天最后的土地，我逶迤在城市的半空，你忧郁在乡村的九泉。
我通过麦子绿色的光芒，触摸你的慈祥。春天的泪水正往你的国度流淌，这是怀念唯一的绿色通道，从四月开始，到四月结束。
花开花落。
粪土的气味很厚道，也很馥郁。这是麦子说的，她和我吃一样的食品，请原谅我人类。麦浪一波一波地起伏。
四月走了，绿，汹涌了人间。母亲走了，我，埋下了真情。
2
黄河不过是个过客。
麦子是个过客。四月也是过客。食品更是过客。
即失的滔声，短暂的抽穗，匆匆的雨水，一起凋谢！也许只有凋谢才有结果。也许只有过客才能永恒。我感觉不到我的生存。
我也许在过客中，能找一棵桃树长成我的爱情；只准她春天开放，也让她春天凋零。找一片土地种上春天：哭着说，母亲，我们一起开花。
沙消失了，在麦子的脚下哭泣，泪水营养着我的思想和骡子的蹄声。
开始播种吧，花生的红袍已经太瘦，裹不住我内心回归的愿望。谁愿意闲置？高粱在生长，我在怀念人类的另一种东西。
3
去哪里找一朵云呢？
让晨曦推着我们开花，让夕阳烧红我们的花瓣。
让粪土茁壮我们，让黑夜把我们贴上万家窗户，闪闪烁烁。
这是一幅春天做的画，或是母亲栽的树，两岸是摇动的绿叶，黄河是九曲十八弯的金黄枝干，太阳是唯一的花朵，早上开在东方，傍晚开落西山，我们歌唱着：汪，汪汪。
花开花谢。
劳动使我们开放得绚丽多姿。
4
晃动的鞭梢是一道墙。
或是纪律。这是自由的界限。羊是春天不多的白花，纯洁得透明。只顾低头劳作，要啃去春天多余的绿色。她跑不掉，我看着她呢。
人类的视野是一把鞭子。
小鸟任意地飞翔。视野的尽头，鞭梢不停地脆响，这是鸟儿的语言，人类让她歌唱的，再飞就是夏天的地界了。
乡村没有宠物，我不是。要有，就是偶尔窜出的兔子，土地一样的颜色。其实是乡村少女的心跳，一朵魅力的爱之花。情窦初开。
这种心跳逃不掉。春天很快移栽到，那个喷施农药的小伙心房。
母亲埋得很深的心愿，和春天一起开花了。
之四
人类把我吊在了树上。她们说狗改不了吃屎，你真让我在城里丢尽了面子。我想到了逃跑。
1
梦离我很远
叶子枯了又黄
路上的歌手
你唱什么
我看着天空
别下湿了我的皮毛
2
在黄土地上找了找
没有发现脚印
只有驿站
一个挥手的人类
我问
马尾开花了吗
高原笑了
云彩刚刚落下
3
火烧云是我的泪水
后面是我的眼睛
大地在燃烧
不知是我的那只爪，挥了挥
田野有些许记忆
换了时间，昨天来到今天
4
纪念我的偶尔
不断地行走
我问那是什么
不过是一支烟停立下来
我的小舟不住地击桨
还有多远
还有多远
袜子在天上撒着网
捞着月
星星在鱼篓里跳跃
让我回去！
我的家
已沉向海底，瓦飘在水面
风不住地拾起
这是谁的眼睛？
之五
路上遇到了我的姐姐，她也在逃跑，从另一个方向来，往另一个方向去，那里可能物价便宜，我想起我冬天的袜子。
1
我来的时候
炊烟还没有成为道路
你就餐的时候，姐姐
我的袜子正长着新芽
2
图画
衣服和袜子寂寞的江山
穿也是繁华的文字
他流走了，姐姐
还有夜还有夫人
一片一片地长在历史的翅膀
你别忧伤他
那些羽毛快乐飘落
3
继母河
浑浊着我的仇恨和房子
稻谷不停地残害着麻雀
一些绿色皮肤的袜子
不要从我面前流动
蜘蛛正在开花让她流出红血
你干枯吧
我肥沃吧
让鞭子失眠吧
我的花粉思想一样酿蜜
继母河
4
让蝉鸣
返青我的夏天不停地解冻
让它在另一个季节
优雅
这肯定不是我的琴，不象吠声
它踌躇着我的羊皮书
柳枝一下一下地生气
你不要散落，袜子
不要游泳
和我一起裹住马蹄，还有我的脚趾
别嚷黄沙
5
你哭泣的时候
黑夜手舞足蹈地下雪
灵魂在血里补海让冰山付出
让心境自残
听不到的
看看夹子里的黑白照片
看不到的
找找荷塘里的袜子
之六
我找不到坚强的同类，并无处可逃，不管是前世还是来世。人类用尖刀刺向了我的心脏。她们说下辈子去一个富人的门口蹲着，去优雅地给前世写情书。
1
海岸抵达的风港
一只鞋漂在海洋
我看到灯塔上的草帽，嗤——
那是穷人鱼的眼睛
海岸是谁的手指
我的金腰带迷失了方向
一只袜子沉到了海底
圣经在珊瑚里闪光
2
无语
是天空臆度喧哗的飘
沉静地走
阳光 ，属于高贵的我
在等待什么轻轻哗锄痕迹么，你
或等待或离去
让我再绅士一些
让星星哭泣
让小河串起我的金项链
叹息
会慢慢地走别管它淡多远
风不是主谋
3
夜不是我的碎片
那我就太纯粹了你知道我的温度，还有忠诚
电话线就是我的稻草
生命和爱情都不会沮丧
让逃跑拥抱我
孤独的枕淹没我还有我的盼望
那些疤痕在呢喃
别管它是今生还是来世
一起逃开
象拥抱一样紧紧地缠绵
4
十万大山
并不能承诺我的伤害，我很富贵
不要离我太远
给我触摸的失落，你听
既然如此
叫流失碾碎我还有平行的路
延长我
宣泄我
那些神秘的经文
在清醒
雨滴，细胞无休止地缠绕
击中我的逶迤最好
你慢慢地走，穷朋友
在冥冥中不要排队
绝望的深谷只是在身旁一起走
5
语
无意腾起的新雾
从不会舞蹈
只知道挽留
把语说尽
你看，它是飘在了云端
还是躲在了树里
任她迷藏
我们去捉一些阳光
或者世风
让语沉默
让美丽披上我的婚纱
6
雨
走不太远太容易跌落
他不比我的冷静，什么是吠？
能到达很远？让我看看
往前看还是往后看
都一样，你看我的领结
没有妖艳的日头
只有妖艳的雨水
再茫然也好
欢声笑语都是无奈生出来
根本不会成长
只会夭折，麻雀这种野味很好
之七
婚礼之上我傲慢地看看新娘，毛发很长哈，不够纯白。我不会要孩子的，让我想想过去。
1
我想起一个人的时候
风沙也在想起，一把刀？
谢谢你
这个可笑的谎言
在握我的手我城市的手
彬彬有礼
有关海的传说还有钻石
最好沉掉，祝贺我
新娘
别管潮涨潮落，姐姐
悲观在黑夜秀着呢
今天牧师准时吗
2
我圆润着你的牙齿
不要以为是吻，新娘
那姿势是我的语言
千万不要乖巧我的手掌
那太晶莹
我会滑落自己的
要不你继续挑剔我的单纯
对我摇头
对我闪烁
3
有很多石子不知道
谁捏着谁
不要管海的裙裾，靓妹
几个娴静的火焰
缀起
你看它在摆动
桥在茁壮，麦子脱光了衣服
回家休息
你还等什么
不要再寻找胡子的笑容
它天天没有出门就被刮去
只有烟，默默呼吸
4
龙亭湖，谁的叶子？
这么含情地落在我的舟下
你蓦然回首的时候看看
那沧桑的桨，在我心里搅动
灯不会永远地肆无忌惮
再耐心一点，别让我的新娘发现
花瓣滴的血液，要芬芳生命
胸口哭泣的是午夜的阳光
灵魂战栗只会妩媚我们
不要蜕变
我们已经很富有
抗争的都是盲目的希望
叶子也有清浊
有翅膀的都属于我
狗的遗书
·末路
田野真美，一只长筒袜的高度
河风可以穿过含蓄的肌肤
抚摩一些土地的理想
人类最擅长说谎，没有一个洞口
为我敞开
能够逃得出来
应该感谢植物，建筑物和微生物
最后就是做爱的影视剧
夜风常在这个时候打盹儿，装病
装，是人类的杀手锏
我已经学会吃粮食，还有海鲜
我穿狗尾巴礼服
用安利洗发水，法国香水
唔——看贝贝多高贵
我还是要逃
城市喘息在欲火之后
黑暗在路灯下，卖弄
7月，我不喜欢，女主人臃肿的胸部
赤裸在我脸上晃来晃去
现在只有我的脚步，热
飞翔不是我的专长，逃也不是
当铺会不会接受一只狗的项链，耳环
足赤4个九
我需要干粮，摇尾乞怜？
不——
那是没有进化，恩，或是没有素质的象征
要进化，你就要学会骗人
有一点应该更正
她是我的仆人，是男主人的主人
那个交不上公粮的纨绔子弟
星星发芽了才肯回来，回来
回来就踢我，快三快四的脚尖
踢得时代隐隐做疼
按理说他应该不知道
我和他主人只有十几次隐私
很多故事在敲黎明的门
还有我仆人的梦，或者说情人？
我要趁她没思念我之前
我要趁赶早市的扒手没赐我眼光之前
走向田野，草原，深山……
哪儿都行，死亡也好
来世做个植物，建筑物或微生物
不知还有没有爱情，仇恨，欲望……
就是别让我做人，以及动物
田野真美，一只长筒袜的高度
河风可以穿过含蓄的肌肤
抚摩一些土地的理想
不要在乎我，麻雀
尽管你有翅膀，你有人类突然的怜惜
不要嫉恨我曾品尝过你的家人
那是人类逼我干的，很久以前的事
现在烧烤的都是鸡类的婴儿
叫的还是你的名字，嘻嘻
见到你真高兴
7月，我不喜欢，真不是个逃跑的季节
老天没个正脸
你看我的名牌马甲
突然湿透，雨？跟我的情人一样
刚还虚假地开花呢
转脸就阴，啐人家是农民
唾沫星子淋湿着我的吠声
我要回头吗，蹲在悬崖的磐石
人类总是搞出这样的路来
明知道前面是悬崖绝壁，还要走
也许人类天生爱思考，或者欣赏？
大彻大悟了就走回头路
我不能
深渊对面就是8月，麻雀可以轻轻飞过
我不能
身后是时间的脚步，7月流火来势熊熊
我不能
有为罪恶跳崖的，有为正义跳崖的
我不能
有为爱情跳崖的，有为爱情等成石头的
我不能
谁燃烧我？
谁燃烧我——
·陌路
不会这么巧吧？妹妹
你的头发够洁白，一片晶莹的雪
小心
7月，很快会把你融化在我的掌心
天空爱情一样血红
云朵如你一样洁白
叫你云彩更实用一些
可以托我去8月吗
不是学人类旅游赏景来的吧
哭泣什么
我不需要悲伤的歌谣，至少在涅槃之前
这样的演出服装不够档次
穿我的马甲，基尼斯大全上有记载哟
我不会爱上你的，绝望不是玫瑰
也不会让你爱上我
你可以省略情殇
网络里你不必过真，这事我见多了
潦草一些就算过去
我的仆人就这样，一边视频
一边舔我的嘴唇，野兽派的那种
不要拥抱我
让阳光为我速冻
很多冷饮控制网恋，悬崖当然不是电脑
要是，也是总断线的遥远
我不会坚如臀下的磐石
喎，喎——
悬崖更不是做爱的温床
人类请勿猎奇拍照
我不想见报，名人做不得
名狗一样
何况我在逃避，不，是出逃
也许今天就要逃出今生
爱情只是一种偶尔
·病
我有六条腿，六条腿
四条用于爬行
第五条用于讨好人类
第六条用于传染性病
病入膏肓，病态心理，都不可怕
我怕病在肌肤
这就是狗类和人类的不同
你不要以为大海的污染
毁掉的只是鱼的外衣
那不过是一种诱导和教育
我不是读书的人类
我的尊贵来自文盲
我从不往池塘，湖泊，河水撒尿
从不
我的小便都写在墙上
那是狗类的地图，便于回家
忠诚的家
人类能找到家门的，有几个
病入膏肓，病态心理，都不可怕
我怕病在肌肤
这就是狗类和人类的不同
你的良心让狗吃了
说的就是我，很好吃
我从小就是吃这种东西长大的
我的仆人，男主人的主人
天天拿男主人的喂我
这种东西延伸到一种药片
吃了马上让我到达春天
满屋子找晶莹的雪，女仆人偷偷地笑
笑落一片片雪花，然后
锯倒自己，一棵雪天脱光了叶子的树
唔——高贵的贝贝
你要学习爬树
我在树叉间摇曳，当然
雪花一片一片地飘
夜，一阵一阵地抽搐
病毒，无声无息地深入肌肤
我原以为心病不可救药
我有六条腿，六条腿
四条用于爬行
第五条用于讨好人类
第六条用于传染性病
欲望是专门为传染病毒准备的圣宴
·药
良心经过延伸，成为药片
我已经说过
死亡也是一种药
时间也是一种药
药店的不是，我不相信人类
都不过是一种技术，自欺欺人
与狗类无关
很巧妙地把丧失工业成一种艺术
再商业成钞票，从纸到纸的过程
自由转化，自由搏击
秀逗着病人玩儿的
到达春天的地铁票除外
拒绝治疗，用人类的药
我们不会经商，那是人类的专列
我们只会忠诚
和陌生人打架，咬他们
神仙也不行，包括吕洞宾
他能让我走到8月，燃烧我
我就网开一面
把吃剩的良心给他一些，附加一Q靓号
换他葫芦里的药
当然还会做爱，人类常常赞扬我们
瞧——多兽性
兽性的第六条腿开始灼烧，溃烂
副作用是送我挽歌的歌手
她的树叉啄木鸟无法到达
她让我继续，用快感减轻疼痛
这是在服用时间的药剂
天空爱情一样血红
云朵如你一样洁白
时间是药力甚微的上坡路
缓慢地爬行，类似我基尼斯秀时的喘气
8月在峡谷对面长成一棵松树
那是男主人的帽子
不是我们的药，我们的药
让深渊治疗我们
不要高估我的智商，不在人类之上
我们直接进入来世
投胎成一种人类叫不出名字的物质
或者存在于来世今生之间
一起漂泊，自由的，没有喜怒
没有恋爱，没有欲望
没有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