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地叫一声妈妈,止不住泪如雨下…… 长年在外奔波,对母亲的牵挂常被许多琐事打断,心底总有一份苍白的歉疚。这次携妻儿匆匆赶回老家,乍一相见,猝然间竟有如五雷轰顶:妈妈……几乎已经让病魔折磨得失去了人形,那与她年纪并不相称的龙钟老态,那浑身上下的病痛伤痕,那极其艰难的一寸一寸的挪动……面对久别而近乎油尽灯枯的母亲,我心里不禁一阵阵的绞痛,转身偷偷地抹去了早已溢满眼帘的泪水,久久无言以对…… 母亲又唠唠叨叨地说开了,问孙女,问媳妇,问长问短,问寒问暖,随后就是说我又瘦了,问我工作忙不忙,胃口好不好,说了半天竟没有提及她自己半句……顿时,一种深深的内疚席卷了我――相形之下,我们这些当儿女的,是枉为人子了。我们吮干了她的心血,消蚀了她的韶华,多年过度的劳累摧毁了她的体魄,长期的营养不良给她留下了一身的病痛――两次白内障手术使她的两眼近乎失明,严重的老年性骨质疏松使得她臂关节常常脱臼,如今又发展为全身性的骨痛,一痛起来就是死去活来;踝关节肿得好象发面馒头,已经严重变形,哪怕是挪动一寸都是如此的艰难……然而,她却依然无怨无悔地牵挂着我们…… 我没有象以前那样不耐烦地打断她的唠叨。就在那一刹那间,我恍然觉悟:这些年来使得她孱弱的生命竟是如此坚韧的,就是一个母亲对儿女全身心的牵挂!她的唠叨,是她仅存心血的喷涌…… 泪水又一次涌出了眼帘。 母亲就像山中的芒草,索取之少近乎苛刻,几滴露水一抔土就能顽强地繁衍生息,而奉献却是如此丰厚――走过春天,她用甘甜的乳汁喂养了我们;穿过盛夏,她用浓荫清凉庇护着我们;步入深秋,她用芒花万点装点着我们;走进隆冬,她用依稀残躯温暖着我们。我知道,即使有一天化作春泥,她依然会用一片深深的母爱护卫着我们…… 哦,妈妈,妈妈,你是何其平凡而又何其伟大;妈妈,妈妈,你用全部的心血和生命,写下了这感人肺腑而又催人泪下的篇章,你用最深沉的爱和无私奉献,演绎了人间最美好的乐章…… 妈妈,你是那春蚕,吃的是苦涩的桑叶,吐出的是洁白的丝;你是那老牛,吃的是野草,挤出的是甘甜的乳汗;妈妈,我们吸吮着你的心血长大,耗尽了你的韶华;我们牵着你的衣角走过,却使你步履蹒跚;我们耗尽了你的精力,把满头青丝催成了白发…… 妈妈,你用孱弱的身躯,默默地把风雨遮挡,却把每一寸阳光都给我们留下;你用单薄的双肩,独自承载起重重风霜,却把每一缕春光让我们独享;妈妈,妈妈,你把毕生的每一滴血、每一滴汗、每一滴泪,都毫无保留地献给了我们;你把人生的每一份艰辛、每一份痛苦、每一份牵挂,都无怨无悔地独自承担……
妈妈,哦,妈妈,世人都说黄连苦,你却比黄连苦十分,你这一辈子,苦水里生,黄连树下长,吃过的苦遭受的罪真可说是车载斗量,罄竹难书……童年是人生最无忧的年华,但母亲却没有童年。 从出生那天起,妈妈就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投错了胎,成了外婆眼里一个完全多余的人。偏心的外婆对妈妈是横看竖看都不顺眼,竟把还不谙人事的妈妈送给人家当了童养媳。 在那个年月,童养媳实际上就是一个戴上了镣铐的奴隶,一个连牲口都不如的会说话的工具。可怜的妈妈那时候还不满十岁,还该是一个扑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孩子,却从此相伴着数不清的棍棒交加饥寒交迫泪血交流,承担着一个十几口人的大家庭全部的家务活――挑水、洗衣、煮饭、砍柴、割猪草、喂猪、放牛,农忙的时候还得往田里送饭。别的都不必说了,光那两只跟七八岁孩子差不多高的大水桶,谁又能想象,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女孩每天都得挑着它在高低不平的田间小道上打十几个来回…… 那是一种怎样的非人遭遇? 八十年代中期,我到妈妈当过童养媳的那个村子里采风,村里的老辈子人跟我说起妈妈小时候的往事时,看到那种唬人的大水桶,竟把我看呆了。从此,我的脑海里便会不时地浮现出这样一副画面――凛冽的寒风中,一个孱弱的小姑娘,赤脚挑着两只几乎跟她差不多高的大水桶,跌跌撞撞地在高低不平的田间小路上艰难地行走着。殷红的鲜血从她那满是伤痕的双手和小脚不停地往外渗,染红了肩上的扁担和脚下的泥土,她满是灰尘和泥土的脸上斑驳不堪,早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了…… 哦,妈妈,我苦命的妈妈……母亲干的是牛马活,吃的却是猪狗食。都说是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是不可能的事,可在婆婆眼中,妈妈就是一匹不用喂的小马,干活时稍不如意,招来的就是一顿没命的毒打,吃饭时却得等所有人都吃饱了,她才能吃点残羹剩饭,如果没有剩下的,她就得饿肚子。刻薄成性的婆婆是一颗米都恨不得能掰成两半煮的人,哪里会舍得往锅里多放一粒米?有时候妈妈实在饿得受不了,只好偷偷地到猪槽里去偷猪食充饥。有一次她正在抓猪食吃让婆婆看见了,狠心的婆婆竟随手抄起一根竹蓬叉朝着她就是一顿没头没脑的毒打。竹蓬叉是用毛竹劈成的一种用来赶牲口的工具,一叉下去往往就是几十道伤痕,所以人们用它来赶牲口的时候,都只是敲出响声吓唬吓唬而已,谁也舍不得真的打下去的。然而,毫无人性的婆婆竟然一直打到被旁人夺下竹蓬叉才住了手。妈妈全身上下都被打烂了,成了一个血人,好心的邻居把妈妈背回家里,替她敷上了草药。可不等妈妈一口气缓过来,凶神恶煞般的婆婆又追了过来,立逼着妈妈去挑水做饭……从那以后,妈妈一看到那东西就会不由自主地浑身都直哆嗦。 人一旦异化为奴隶,便是生死都由不得自己了。有一年寒冬腊月,妈妈生病烧得直说胡话,村里人都看不下去了,让婆婆赶紧请医生给妈妈看病,没想到蛇蝎心肠的婆婆却提来了一桶冰水劈头朝妈妈泼了下去!如果不是村里的老辈人实在忍无可忍出面干涉,恐怕母亲早就成了乱葬岗里的冤魂野鬼。还有一次妈妈生了疥疮,浑身上下烂得体无完肤,狠心的婆婆竟让人把妈妈捆在杀猪凳上,在下边点起稻草用烟熏。妈妈当场就被熏得昏死过去,婆婆一看以为没用了,就让人把妈妈抬出去扔到了乱葬岗里。也是妈妈命大,半夜里醒过来自己挣扎着爬了回去。据村里的老人们说,当早起上山砍柴的人在村边发现三分象人七分象鬼奄奄一息的母亲时,地上那一条条刺眼的血迹从妈妈身下一直延伸到山的那一边…… 妈妈就是在这种猪狗不如的煎熬中挺过来的,也许真是苦命的人命硬,外婆百般宠爱的大姨妈不到三十岁就去世了,而被外婆视若草芥的妈妈,却是外婆的子女中唯一给她养老送终的亲人。
妈妈,哦,妈妈,儿子怎样才能报答你的恩情于万一? 解放后,成了全县第一个妇女乡长的妈妈与时任公安局长兼土改工作总队队长的父亲结婚后,几乎没有过一天舒心的日子。父亲把他毕生的精力都献给了他为之奋斗的事业,工作和家庭的双重压力便几乎全部落在了妈妈孱弱的肩膀上。姐姐和哥哥接连出世,就几乎已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不得不辞去了乡长职务,到林场当了一名普通工人。而我也许生来就注定是母亲所有儿女中最淘气的一个,竟连孕期反应都特别的厉害。妈妈实在无法坚持那份繁重的工作,只好再次辞去工作回到了家里。 我的降生对这个原本就捉襟见肘举步维艰的五口之家,无疑是雪上加霜,而我幼年时偏偏又特别的爱生病,往往一病就是性命攸关,父亲又是一年难得几天在家,我每生一场病便要折腾得妈妈死去活来上天无路欲哭无泪…… 有一次我半夜里突发急病,高烧不退,父亲不在家,家里已是家徒四壁,妈妈只好胡乱给我喂了点退烧药,把我放到床上先去借钱,等妈妈四处求爷爷拜奶奶借了钱回到家里,我已是烧得全身都发僵了。妈妈抱着我跌跌撞撞摸黑把我送到医院,医生一看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来不及说便赶紧把我送进了急救室。后来,妈妈的一个朋友,也是当年参与抢救的一个医生告诉我,我的命也真够大的,当时的体温竟高达四十二度,瞳孔都散了,如果稍迟一点,哪怕是再晚几分钟,我这条小命就算是玩儿完了。她还告诉我,当时妈妈披头散发脸色惨白,手肘头和膝盖血肉模糊,几乎是爬着扑进医院大门的,模样可怕极了……也许正因为我耗去了母亲最多的心血和精力,妈妈从小就对我格外的操心,直到现在,我的一点一滴都还紧紧地牵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从小到大,我是家里兄弟姐妹中最调皮最爱闯祸的一个,也是挨打最多的一个,妈妈直到现在提起这些往事,还在后悔当年打得太狠了。遗憾的是,当年倔得象头驴的我并没能真正懂得“爱之深,痛之切”这样一个简单的道理,反而常常跑到外边躲起来连夜不回家,每次都把妈妈吓得半死。即便是我已年过而立的前些年,每次回家,爱唠叨的妈妈总是一丁点事都要千叮咛万嘱咐的,我还总忍不住要怪她啰嗦。等到我开始意识到这是母亲以她特殊的方式表达她全部的爱时,却已是身不由己在天边,就连一点点苍白的牵挂,都常常被为生存而拼搏的负累所冲淡……尽管母亲从未有丝毫责怪的意思,尽管我能找出许多的理由为自己辩护,但这一切与妈妈那博大深厚的母爱相比,都只能更使我感到汗颜无地,感到深深的羞愧……
妈妈,哦,妈妈,海有多深,你的爱就有多深;天有多高,你的恩情就有多高…… 母亲苦,苦在生活上,苦在劳累上,更苦在心里。我们姐弟三人分别被寄养在三户人家,姐姐和哥哥是长期寄养,而我是每天清早送去,晚上接回来。可以想象,在极其繁重的劳动之余,母亲还要心牵三头,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重荷…… 不能说父亲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他也许是把他的爱掩藏得太深太深。家里生活困难,除了外婆时常能吃到一些白米饭,我们长年吃的就是蕃薯丝、玉米面、荞麦粉,甚至野菜、干蕃薯叶等杂粮,只是当父亲回来,妈妈才会煮少许的白米饭给爸爸吃,而父亲总是把那一点点白米饭分给了我和姐姐,他自己却吃杂粮饭。然而,父亲对家庭、对子女的眷顾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哥哥寄养的那户人家没有子女,要父亲把哥哥过继给他们当儿子,父亲一句话就把哥哥给了人家,等母亲知道消息赶去想要回孩子,哥哥却已经被他们藏到了乡下……也许父亲是希望哥哥能有一个更好的成长环境,却没想到不久之后,哥哥的继父便被错划为历史反革命,致使哥哥在阴影中苦苦挣扎了二十多年……姐姐寄养的那户人家没有女儿,也想要父亲把姐姐留给他们当女儿。母亲一得到消息,急忙赶到山村,连哄带骗地把姐姐要了回来,连夜爬了四十多里山路,把姐姐送到了东坑外婆那儿。二十多年后,当我陪同几位画家下乡采风,走过那条崎岖的山路时,看到那阴森森的树林、陡峭的山崖,听到瀑布冲激的吼声和山风凄厉的呼啸声,一群人大白天都不禁毛骨耸然……可以想象,母亲当年在夜里孤身一人背着姐姐,靠着一把火篾走在这阴森恐怖的山路上,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勇气和母爱呵…… 本来我下边是应该还有四个弟弟的。大弟弟临产时,妈妈还在田里拔菜,等她把一担菜挑回食堂,还没来得及踏进家门,大弟弟就出生了。等人们发现并把母亲和大弟弟送进医院,可怜的大弟弟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看这世界一眼,就永远地离开了人世……二弟出生后,因为家里实在太困难,也被送给了人家,不久后因发麻疹照料不及并发肺炎,也离开了我们…… 如果说母亲至今对父亲耿耿于怀的,是他把身为长子的哥哥送给了别人,那么她始终无法释怀的,则是小弟的送人了。小弟出生时,正碰上姐姐患上了骨髓炎,家里已是到了家无隔夜粮的地步。母亲万般无奈之下,亲手抱起还在熟睡中的小弟,含着眼泪把小弟送到了别人家里……三十多年过去了,小弟早已成了一名科局级干部,妈妈心里的那份伤那份痛却从未稍减,也只有我们才知道,有多少次母亲在睡梦中哭醒…… 呵,悠悠慈母心,苍天可鉴,日月可鉴;青山可鉴,绿水可鉴!
妈妈,哦,妈妈,与你广博的爱和善良相比,文字竟是如此的苍白,语言竟是如此的贫乏…… 父母的这场婚姻对父亲来说,是他在遭到国民党政府的无数次的追捕而妻离子散许多年之后,第一次有了一个可以停泊的港湾;而对母亲来说,却可能是她一生中最大的错误――爸爸是一个极正直善良的人,尽管当时手中掌握着全县的武装力量和财政大权,掌握着许多人的生杀予夺大权,但他从不为了邀功请赏而滥开杀戒。在当时的温州专区,父亲掌管杀伐大权的县里是杀那些所谓的地主恶霸最少的一个县,为此父亲还受到了当时温州专员公署的批评。直到八十年代初的那场大平反,许多摘了帽的所谓“地主、反革命”还曾专程到我们家里来,感谢父亲当年笔下超生,救了他们一命。 同样,母亲也是一个极善良正直的人,虽说当年当童养媳时受尽了那个恶婆婆的折磨,但当村里人提出要枪毙她时,还是最有发言权的母亲面出力保,才保住了那个家没有家破人亡。在那以后的许多岁月里,尽管我们自己家里都是极端的困难,每逢年过节,母亲还是忘不了要带点东西去看望老人,直到老人去世。许多人都为此而愤愤不平,妈妈却说:“我总是在她家的屋檐下长大的。”母亲并不懂得什么涌泉相报之类的大道理,却是出自内心的以德报怨。 村里人说,老人在弥留之际念叨着的,只有妈妈的名字。 然而,两颗正直善良的心的碰撞,并没有像人们想像的那样擦出绚丽的火花,结出甜蜜果实。 作为一个共产党员,父亲无论是在枪林弹雨中的出生**,还是在威高权重时的严于律己,以及在他含冤负屈的漫长岁月,都是当之无愧的表率。但作为一家之主,作为一个丈夫和父亲,却甚至可以说是很不称职的。他把毕生的精力和全部的心血都献给了他为之奋斗的事业,赢得了人们的普遍尊敬和赞美,却注定了在这以后几十年漫长的岁月里,母亲要用她柔弱的肩膀挑起这个家庭几乎全部的担子,为这个家作出最大的牺牲,也就注定了她要为我们熬干全部的心血……呵,妈妈,我该怎样才能描述出你的那种胸怀那份爱? 严重的过度劳累和严重的营养不良,摧毁了母亲的健康,致使妈妈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都不得不忍受着病痛的煎熬……尽管如此,母亲却从来不会拒绝旁助别人,周围村子里的老人只要一说到母亲,都会感慨地说:你妈妈真是个好人……尽管岁月抹去了许多的记忆,却始终无法抹去我对母亲深深的怀恋。在这许多的往事中,尤为值得一提的,是当年尽管家里是如此的困境,父母却从来没有伸手向组织上要过一分钱的困难补助,也从来没有接受过那些有求于父亲的人的一分钱一件礼物!正是父母这种宁可饿死不折腰的嶙峋傲骨,养成了我们居其位不谋其利的良好家风,兄弟姐妹五人虽说手中多多少少都有点权力,却从未有谁伸手为自己谋求过非份的好处。 或许,这才是母亲留给我们最宝贵的精神财富。
当离别的时候终于到来,妈妈不顾我们的一再阻拦,硬是扶着墙壁一步一寸,一寸一步,极其艰难地挪到搂梯口来送我们! 那是怎样令人揪心的一幕呵!在母亲的声声叮咛中,十岁的女儿早已哭成了泪人,妻子也忍不住背过身去失声哭了出来,我强忍着没让泪水溢出眼帘,可一颗心却在猛然间被撕成了无数的碎片,一阵阵的滴血,一阵阵的绞痛…… 妈妈,呵,妈妈!我亲爱的妈妈,我苦命的妈妈,只要是一息尚存,你的胸襟里依然只有对儿女的牵挂;妈妈,我可敬的妈妈,我可怜的妈妈,纵然是命若游丝,你拥有的依然是无怨无悔的奉献…… 苍天哪苍天,你睁开眼睛看看吧!母亲辛劳一生,克已一生,善良一生,受苦一生,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却为何好人没有好报,却为何要遭受这样的折磨?!说什么天道酬勤,说什么天理昭昭,那一刻,什么天道,什么天理,什么上帝,都在我的心里轰然倒塌!
轻轻地叫一声妈妈,止不住泪如雨下……就在我饱含热泪水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知道,远方的母亲正在忍受着病痛的煎熬,心里却在默默地把孩儿牵挂……呵,妈妈,妈妈,孩儿深深地明白,纵然是在天涯在海角,依然走不出你的牵挂;妈妈,妈妈,孩儿是你放飞的风筝,纵然是飞到九霄云外,依然飞不出你的心田…… 妈妈,呵,我最亲爱的妈妈,孩儿欠你的太多太多,今生今世已无法报答;妈妈,如果有来生,就让我还做你的儿子,你还做我最亲爱的妈妈,让孩儿守在你的身边,好好地把你报答…… 妈妈,呵,亲爱的妈妈,你可曾听见远方孩儿的祈祷,让孩儿的祝福紧紧地把你围绕;妈妈,你那坚韧无比的生命力,一定能战胜病魔,迎来生命中的又一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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