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首——斩首

文：白马非马

“斩首”一词最近频繁出现在新闻中。比较早一点看到的全称叫“斩首行动”，主要是美国、以色列等国家所采取的剪除敌对势力首脑的突击行为，如美国对老萨实行的、对基地组织头目实行的、以色列对巴勒斯坦哈马斯头目实行的突然袭击行为，属于打击面较小，见效较快的军事行动。这种斩首行动，因为是政府行为，也就在某种程度上披上了合法的外衣，虽然并不一定得到国际社会的广泛同情，却也不至于招致大范围的谴责。

然而，“斩首”一次最近频繁亮相，却与上述表达的含义截然不同了。据报道，6月22日，韩国人金善日在巴格达附近被伊拉克武装抵抗分子斩首。他是继美国记者珀尔、美国商人伯格、美国阿帕奇直升机工程师约翰逊之后，第四位被斩首的人质。这种斩首与前述斩首行动的区别首先是，其对象完全可以是普通人，使用的方式也与进行军事攻击、武装打击或突然袭击不同，而是先把很可能是手无寸铁的普通外籍公民作为人质掳走，绑架后的赎取条件也决不会是金钱，而是对敌对国家的政府提出要挟，在无法得到满足的情况下，撕票时则采取真正意义上的斩首——也就是割掉人质的头颅。

斩首实际是一种相当古老的刑法，其原理就是割断人的脖子，实现头颅和躯干分离。这种极刑并不是要造成受刑人肢体残缺，而是因为被截去部分相当重要，能导致立即死亡。在人类的历史上，对犯人进行处决的方式有多种方式，斩首应该说还是相对人道的，因为较之炮烙、凌迟、腰斩等等，斩首的痛苦应该说是最小的了。而且，比照各种极刑，从多样性和残酷性等角度来讲，斩首刑因其简单快捷而独得青睐，被中外各国长时间广泛采纳。然而，根据资料介绍，在不同的国家，这种刑法所采用的刑具也不同，用斧头的，比如英国、俄罗斯和德国；也有用剑的，比如法国、意大利、西班牙，而阿拉伯国家则更喜欢用刀，而拉丁国家则更多地使用剑。正因为刑具不同，给受刑者带来的痛苦也就大不一样了。比如中国古代用的那种巨斧，因其自重较大，只要对准方位，当然可以一击毙命，后来刽子手使用的砍刀，效果就差了许多，所以就经常有临刑打点典狱，选择技术娴熟、力道过人的刽子手者，所求不过最终来个痛快而已。有过一个笑话就说，某犯人临刑经运做，买通一位超级刽子手为自己斩首，行刑时，那刽子手手起刀落，头颅应声滚出，犯人竟来得及大声夸赞“好快刀！” 说是笑话，其实还是可以说明问题的，也是完全可能发生的。类似的记录是有关1793年7月夏洛特·科尔戴的那颗被割下的头颅。科尔戴是杀害马拉的著名凶手。一个官方的证人宣称：“受刑者的头，已与身躯分开一段时间了，刽子手将它拎在手上，其中一个助手在它脸上打了一下，脸部表现出愤怒的表情，不会产生误会的。”总之，这样的刑法，从动作上来说应该叫砍头（有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诗句为证）。而采用自重较轻的刀剑进行斩首，则说不上是“砍”，只能用“割”字了。

最近发生在伊拉克的斩首，大约就采用了这种割下首级的方式。我其实也一直在关注事态的发展，但最终没有找到第一手资料。我的同事之一是在网络上找到了斩首过程中的录象资料的，根据他自己讲，看了后就完全失去了食欲，几天后才缓慢地趋于正常。我本来很想让他描绘一下看到的情形，但他回绝了，表情满痛苦的，我也就不便强人所难了。要到了相关网址，好不容易打开，却没有那样的图片了。我不知道没找到是我的遗憾呢还是幸运，虽然我一向以胆气自豪，毕竟没有真的经历过血腥的考验，牛皮也就不好吹得。根据介绍，武装分子采用的应该是阿拉伯长刀，采用切割的方式，将人质的头颅与躯体比较缓慢地分离开来的。而且，这种斩首据说是从人质的后颈部开始进行的，也就是说，先不割断喉管，这样不致导致开始就有大量的鲜血涌出，而且被斩人可以发出很长时间的惨叫，确实令人发指，但是却可以使行刑人得到最大的快感，拍摄出来的画面也就更为恐怖，更具有撼人心弦的威慑作用。我想，这可能也是武装分子最想要的效果了。

其实，选择用长刀斩首，对于行刑来说，确实是一种倒退。因为，科学技术的发展，使很多国家的处决方式都发生了很大变化，由斩首到枪毙到电刑到药刑等等，都是由血腥、残忍向人道的发展。选择斩首，当然并不说明武装分子不具备更科学更先进的处决手段，这一点再明白不过了。用长刀割首级，无非是为了渲染恐怖行动的血腥程度，达到制造恐怖压力的目的。另外，也应该是一种传统习俗的延续。老萨统治下的伊拉克，就有不少剑的塑像；有关萨达姆手持宝剑的照片更是并不少见。更远的追溯，应该是恐怖分子想借助教义中“我带来的不是和平，而是宝剑”来表示自己的正义。

行文至此，有关斩首应该说介绍完了，因为本人的工作与法律无关，对斩首的研究也就难免挂一漏万了，有待专家批评指导。说点题外话，就算对斩首的思考了。谴责恐怖主义的文章已经很完备了，用不着我废话。我要说的是，美国人还是太不了解亚洲人了。如果以为用解决南联盟的方式对付伊拉克也可以成功，那就大错特错了。发动伊拉克战争前，美国人其实该反思一下，这场战争自己是不是真的打得起，能不能做到全身而退。美国确实强大，如果是打正规战争的话，美国是不会战败的。但伊拉克没有义务按美国的规矩出牌，这是美国人该先考虑到的。其实韩战、越战的例子并不遥远，可惜美国人还是太健忘了。伊拉克战争，即便是抛开石油因素，姑且看作是美国人发动的推翻独裁统治，建立民主机制的正义战争，也仍然是美国人的一厢情愿。因为伊拉克人未必买帐，更谈不到感恩了。何况阿拉伯问题一向错综复杂，再没有考虑好退路的情况下，打着老萨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和与拉登有勾结的幌子去解放伊拉克，结果又没有找到预期的证据，又不幸发生了虐俘事件，终于逐渐在伊拉克失去民心，恐怖分子也就更加有了存活的基础。而且，作为一个民主国家，美国可以不怕任何别的国家，却不可以不考虑本国国民的呼声，这也正是恐怖分子也摸准了的美国的脉搏，所以，轻而易举就可以直击美国人的软肋了。权利移交在即，但美国人真的可以体面撤离伊拉克？我对此丝毫不看好。

以暴易暴，总不会收到良好的结果。哪种斩首都一样，血腥只能换来更残酷的血腥。也许，他们都该学习一下中国先贤孔老夫子的忠恕、仁爱之道？什么时候人类才可以出离野蛮，纳入文明呢？路还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