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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分手后，我终于决定开始写字。我知道，这已经与爱情无关了。于是在我写的过程中，一直伴随我的是一种痛，深入骨髓的，什么也无法使它减轻的一种痛。为什么要与爱情有关呢？为什么在失去爱情后才开始写呢？爱情本身就是一场阴谋。它可以让一个人身心完全撕裂而对任何东西失去欲望。 就像我坐在这里，努力地感受身体里的欲望，可是仍然没有。我想，也许我只能在镜子里爱上我自己了，这叫做自恋。 清晨的镜子里，我看到一双肿肿的眼睛，昨晚的梦很让我受惊吓。我是想着他的神情入睡的。于是他的眼睛由热到冷，进入我的梦中。这没什么，原本便仅仅是一场游戏。有时候，恶作剧的伤害会让人变得清醒，一种无所谓的狂喜自心底升起，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血管，有一种释放的感觉。这也算是一段恋情吗？不，这不是。第一次见到他，就没想过会与他有什么，而后来也只是鬼使神差般地与他约会，但绝对没有温暖，我的冷漠像冰，尽管他有热情，终究也融化在我的冰里。我再也无法像从前一样去想这个人是否用了真情，是否也会感到伤害，当然与我的伤不同。在这个噩梦本来的又一天，我何不抓紧时间享受明媚的阳光呢？只有它，才是温情的。 厚厚的稿纸，一杯白开水，一缕阳光，一支笔。我坐在桌前，贪婪地想着这就是惬意了。如果，我有一台电脑，那会更好。此时，拥有属于自己的时间，我也可以满足了，它让我向着我的梦想而去。真不能原谅先前的自己，在等待什么，一定要辞去工作才可以写字吗？真正的追求是不分场合不分时间的，而完全是内心不由自主的驱使。 也不知道秋雪怎么样了，听说她又换了一份工作，条件很不错。我在一种安宁的状态下不断地想她，我们很相爱，她总在我孤独的时候告诉我的幸福在明天，会有的。经过两年多的挣扎，现在她终于过上了想要的生活，有爱自己的男人，有满意的工作，人的一生还奢望什么呢？有这些足够了。想着她的幸福，我心里感到平静而柔软。我们两个，总应该有一个可以得到幸福吧。 幸福是什么？曾经身边的朋友说，我就是幸福。他们说我衣食无忧，还有一大堆追求者，有频繁的约会，我笑得前府后仰，笑出了眼泪，朋友被我身体的颤抖吓坏了。我心里有一个声音让他们听到了我的孤独。我崇尚爱，相信爱，追求爱，而结果我感受不到爱。是谁编了一个真爱的谎言？我只想对此进行诅咒。爱只是一段又一段的碎片，于我而言，爱没有永恒就不叫真爱。有哪对男女可以从黑发走到白发还始终有爱，是爱情中的那种爱？绝对没有。这是为什么？我找不到答案。我所能做的唯一剩下的旁观的能力，角色的扮演不再属于我，因为我发现自己已经得了病，确实是一种病了。 也许今天，我要去见那个人了，是无数次见面后的又一次。他三十九岁，高大而宽厚，健谈而风趣，体贴而耐心，我不能再形容下去了，每想起他，我的心都会有绝望的念头。他原本可以医治我的病，但却因一步之遥而成空。我只有重新退回到阴暗的角落，任我的病愈来愈重，直到让这个爱我的人都无法忍受。他是真的爱我，在很久以后我相信了这一点。其实这更让人痛心，爱有什么用？如果爱不能从一个字变为一种切身的感觉，那它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如果爱可以变为切肤的感觉，但却不能永恒，又有何意义、很多人，尤其是男人，在事业、在家庭都能抱坚持的态度，可唯独对爱，为什么就没有坚持呢？算了，何必想这么多，想想他就很好。 他是我在夏天结识的，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他注定成为了陪我走过阳光、走过风雨的人。与他的感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但有一点，他是一个很会营造浪漫的人，这为我的生活带来很多感动与快乐。听人说，两个人，能一起走过三个月，那么今后就很可能相依了，我们已经走过了三个月，可是，他不能娶我，因为我也因为自己。为此，我差点离开这座城市。那晚，在他面前，为了抑制无限膨胀的悲伤，我不停地渴酒，不停地说话，我不敢停下来，怕想起心里正在撕裂的疼痛。酒精的作用很快在我身上产生，我控制不住地头晕，像要飞起来，神经兴奋得超乎寻常。他一直在试图使我平静便我清醒，而我不要，我只想自己成为他的女孩，像从前一样被他牵着手走过烈日走过风雨。我甚至想过成为他的女人，但由于我固执地要一份并不能成为现实的婚姻，所以我依然只能做他的女孩。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我明白了幸福姓“爱”，明白了把我的小手放在他的大手掌里，就叫做呵护。这是他的哲理。那晚我真的醉了，醉的其实很好，至少它可以阻断眼眶里的泪水，我始终都在笑，疯疯傻傻地笑，我知道他受不了我，他会感到烦的。失去他的大手掌，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只风筝断了线，孤零零地飘飞在空中，找不到任何归依。 后来，我没有离开这个城市，他也没有离开我，他说他知道我需要他，他不放心我。说这话的时候，他其实已不再是从前的他了，我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地很伤心。很多次，我看着他远远地向我走来，心里都会每想到他，我就会想到命运。命运是什么？无非就是注定给我安排这样一个劫数。于是我对“命运”这个词抱有了死心踏地的信任。它让我无限悲哀。 第一次见到他，也是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冬日的下午。所有的记忆都凝结在他牵起我的手那一瞬间。今生今世，那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牵了手。他拉着我过马路，帮我提着简单的行李。冬日的寒气透过薄薄的衣服穿过身体，而我不觉得冷，我的感觉像风，轻轻在城市飘舞。我在想着一句话：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他的手掌大而厚，像极了他的胸膛，在我之后无数次躺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就会想起那个冬日的下午，那个大手掌。就是牵我手的瞬间，把我带上了一条情感的不归路，路的另一端，始终是他，像个魔咒，残忍地将我对爱情的向往击成碎片。 可是，我仍然想着他，带着无比深刻的忧伤和绝望。我仍然想把他写出来，为了自己的伤口能够被泪水洗去一些。安妮说过：一个人心底有忧伤有泪水，为什么不让它流出来呢？ 其实写到这里，我才发现，很多东西在心里沉淀久了，就不是可以用文字表达的了。爱所带来的痛是无形的，印在我的眼睛里，像一层薄雾，令我看到的一切都是那么苍白和空洞。我几乎写得痛不欲生，每分每秒都会有抽蓄的痛感，可又哭不出来。我知道自己的感觉已经完全失去了活力，完全丧失了希望和幻想，我真恨不得杀了他。 是他一路牵着我冰凉的小手走进了他的房间。他说曾经想着见到我的时候会拥抱我，因为在这个寒冷的季节，也许拥抱更让人温暖。于是说着他就走近我，我颤抖着躲开，心里害怕极了。虽然见他之前，我就对他有了甜蜜的好感，而见面后他牵过我手的瞬间，我就想，这就是我要找的男人了。 北方城市的冬天冷极了，而那个冬天，因为有他，便有了许许多多的温暖。相处的三天里，没有伤害，房间里充斥着与开心有关的东西。我感觉被满足的快乐包围着。 时隔两年之久，我才明白了什么叫美丽的陷阱。但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伤害几乎都是上天安排好的，我注定逃不脱这一场来自他的劫数。为什么？因为爱，这是一种感情，而我，却被它扼杀。 他让我从此不知爱是什么了。对于他，我耗尽了全部的爱。 三天后我与他分开了。他是专程从外地赶回来见我的，而我，为了找工作来到这个有他的城市。我们像两个很相爱的人，相偎着走在冬日的大街上，相拥着坐在电影院里静静地感受时光的流淌。夜晚，我们相拥而眠，隔着柔软的衣服，有时他会吻我，只是我已不再颤抖，因为他的吻让我感觉不到恐惧，而只剩下温暖和安宁。 我很快回到了我的城市，他也很快回到了公司，很远的南方城市。记忆里的三天像幻觉，我努力地去寻找真实，然而，他像一个影子，消失了。 冬天还没有过完，感情却悄无声息离我远去，我无望地开始了写字，当然，与他无关。一直不敢去涉及到有他的文字，因为藏得太深。我凭着无边的想象编造了一篇小说，它发表于一个网站，从中我找到了一种全新的感觉，叫上瘾。我想，吸毒也莫过于此吧。 后来，一个朋友将这篇小说打印出来，读完后给我了一句话，以后不不许再写这样的小说！听完我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小说是怎么写出来的？写的过程是一种状态，心里没有痛，怎能写出东西呢？可是，我不想写字，指尖的痛跃然于纸上，让我藏不住心，忍不住伤，我宁愿自己是一个毫无思想毫无感情毫无知觉的人，白痴也好。 生活于我来说，意义似乎不那么大了。还好，有亲人，有朋友，他们让我燃起对生活的最起码的一点点热望，否则，我不敢想象，我会成为一个多么厌世多么消极多么颓废的人。 对，是颓废。这个字眼是离开他之后时常闪现在脑海里的。我依然有稳定的工作，依然可以面对朝阳背对落日，可是心里我懂，实际上我的生活已经走到了尽头。 女人都是为情感而生的，我是女人。没有情感，一切都失去意义。情感是可以再生的，他让我获得两次再生后完完整整地丧失了关于情感的知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