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 同事李老师的小姑子的妹妹结婚,没告诉我们去喝喜酒,我见面说,李老师,家有喜事怎么不通知一声,怕我们去白吃白喝?同事王老师的大姑姐的女儿结婚告诉我们去喝喜酒,我望着王老师的后脑勺说,不就是想要钱么?教务主任找我谈要我代表学校参加地区优秀课大赛,我一边听他说比赛的重要意义和过程,一边在心里不停的表扬他,说他身材可比武大郎高多了,说他声音怎么也赶不上雷声,说他下把挂个油瓶有点危险,说他不远的将来一定可以当教育部长,因为贵人不顶众发。。。。。。直到他说到这是学校领导一再考虑的结果,说我形象好,气质好,思维敏捷,天生就是表演的材料,说我基本功好,字漂亮,普通话标准,课讲得生动。。。。。。我才改为开始暗骂他脑子缺根弦,不过也高兴他把好听的话放在了后面,否则同事几年还真没发现他有如此多的特点,然后又开始后悔辜负了领导的信任,近两年来对什么事都懒洋洋的,得过且过,误人子弟。 主任迈着方步走了,留给我一团糨糊。公开课我不怕,前几年什么校内、地区的新秀课,青年教师优质课等等证书一小摞,但今日已不同以往。 盛夏的下午,天很热,同事们走来走去,走廊里不时传来上课、下课的铃声,操场隐隐传来学生嘈杂的玩闹声。。。。。。渐渐太阳偏西,阳光已不再透过玻璃窗直接铺照我。我翻遍了所有的抽屉,也翻遍了心里的每一个角落,最后终于决定从纸包纸裹的内心深处掏出那个砝码,然后走出去上到五楼敲响了校长办公室的门。 校长说,请坐,有什么事么。我说,校长,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我今天来是有个请求,我不想再上课了。校长说,正巧学校缺个大本毕业打铃的,你看你能不能胜任?再就是你替我坐这个办公室,我出去凉快凉快,天太热了。我说,校长,我不是来开玩笑的,我想管学校那台唯一废弃宝贝。校长说,你是指那台电脑?你没事给自己找事,你也知道是废弃的。我说,我研究过了,我找人修好。校长说,你会用么?我说,我会学。校长说,我是怕你辛苦。我说,你给我安个网线。校长说,你如果坚持就这样吧。 于是1997年的九月份开始,我告别了x+y=z,结束了我的三角和几何生活,开始与显示器、主机、键盘和打印机为伍,开始了我的文本、小报和课件及真正的网络生涯。 1997年的秋天,多沙而少雨,空气干燥而憋闷。我一改原来的温和、柔弱和贤良淑德,变得烦躁、敏感而易怒,主要表现在对东上。不知为什么,和别人说话我依然温柔和善解人意,但一遇到东就变成了一只身上长满刺的猫,我的利爪也随时会伸出来抓伤他。东说,莹,你最近怎么了?我说,我更年期了。 我最近也常常一、两个小时的站在城最西头烈士陵园的铁栅栏后面,望尽园内高大繁茂的树木和一幢三层楼的建筑,直到看园的老人从楼内多次出来不断用目光驱赶我为止。一次,东的一位朋友发现了我,东开车来接我,问,莹,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告诉我。我说,我不知道。东说,我知道。就在这种情况下,我接受了雪域之狐的邀请。他说过很多次了,诗莹,我想见你。 人生的每一个转折点都会有某个人或是某件事对你的选择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比如我上高中时曾立志要当一名医生,因为我的父亲是个名医,女儿对父亲的崇拜是与生俱有的。但到了高二时学校来了一群师范学院的英语系实习生,走进我们班的是一位漂亮的女大学生,也许是因为没有代沟,我们很喜欢她,她和我们朝夕相处了一个月。印象最深的是她帮我们排演了一出由莫泊桑短篇小说《项链》改编的英语话剧,我扮演那个爱慕虚荣的玛蒂尔德,当时在学校组织的班级竞赛中得了第一名。实习结束时,全校学生不顾学校和老师不满甚至有些愤怒的目光,哭得象个泪人一样集体罢课直把他们送到火车站,中午回家我把这个情景形容给母亲,当即宣布:我以后不作医生了,我要当教师。 很多往事都不愿再提起,但现在我之所以要重新面对这个在茫茫网海中对于我来说早已消失许久的名字——雪域之狐,是因为他在我的生命中有着浓重的一笔。我能把网络和现实区分开,但我从不否定网络生活也是属于我生命中的一个过程,也是我人生的一个组成部分,提到他是因为他在我人生的一个选择中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雪域之狐是我通过聊天室认识的第一个网友,是他带着我这个刘姥姥真正认识了网络这个大观园,是他教会了我聊天,网络情感和网上人性。我从来都自认是一个好女人,自小就受着良好的传统教育,但我血管里流着满族人的血液,我又不是汉民族数千年流传下来的传统意义上的好女人。当第一次他让我认识到网上人性的存在过后,他说,诗莹,我想见你。我说,我有老公,我不能下载爱情,更不能下载欲望。 1997年的十月一日,我告诉东,我要去省城看个朋友。东说,好,我陪你去?你也需要散散心了。我说,不用你陪,我自己去。东沉默着盯了我半天,说,好吧,我送你,路上小心。 一路上我一直看着一本东临上车时送给我的书,他说,车上会闷的。书的名字叫网。我看了一路越看越乱。 下了车,狐在站口接我,他和照片上的一样,也和我想象中的一样。我们坐上车,他搂搂我的肩说,我终于见到你了,诗莹,想死我了。 狐开车把我带到一家大酒店,他早开好了房间。房间很宽敞明亮,地中央是个不大的餐桌,靠左侧墙角有一张大床,右侧是扇玻璃窗,透过纱窗可以看到夕阳。他告诉我,这是一家洗浴娱、餐饮和客房三合一的酒店,我们可以不必走出房间就可以洗澡、吃饭和休息,而且这里绝对安全,绝不会有人打扰,包括服务生。这是我要来,他特意从朋友那里打听到这的,还专门来试着住了一夜,当然是他自己来的,然后安排好了一切。我们点了四样小菜,两瓶啤酒,边慢慢饮边聊着,从开始认识到成了朋友,然后成为网上情人,他问我为什么会同意见他,他说我曾一再坚决的拒绝见面的,我说我最近病了,他问我怎么了?我说是神精有病。 他不能喝酒,于是,一瓶酒下肚他的脸就红得象个关公。他走到我身边用手搂住我说,诗莹,我终于见到你了,告诉我,你的真名叫什么?我说,醉了?他说,看到你就醉了,你和我想象的一样。我说,你也是。他说,去洗个澡吧。我说,你先去。他说,一起去。我说,不,你先去。看着他走出卫生间,我站起来轻轻走出了房间慢慢关上门。 秋天的夜晚九点多钟,空气很凉爽,天上星星拥挤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车流汇成天上的流星,省城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我伸手拦住个出租车,司机长得很凶问我去哪?我吓了一跳,是呀,去哪?我为什么要跑出来?其实来就是有思想准备的,就是要接受可能发生的一切的。我说,对不起,你走吧。他一定看出来我有什么不对说,天晚了,一个女孩儿不安全,早些回家。我感动得想流泪。我向前走一段,又拦住个司机,这人长得慈眉善目,问我去哪?我说去小城多少钱?司机说,三百六。我说太贵了。他说,还有一个办法可以不要钱。我说,滚。然后就坐在马路边的台阶上。他一脸坏笑看了我半天,好象想等我改变主意,最后冲我按按喇叭,闪着刺眼的灯光走了。 我在火车站看了一夜的风景,我看到一个父亲拉着一个小女孩儿的手在车站广场散步,我看到一对小夫妻吵架后背对背,一会儿,丈夫转过身去哄妻子,我看到一个老妇人洗了一个苹果给身边的老伴。。。。。。第二天我坐上早班车回了家,到家时是下午一点多。我给东打话说我回来了。东沉默半天,说,怎么这么快,没多玩几天。我说,我累了,想睡觉。东说,你睡吧,我等你这只小猫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