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脚”上电视

文:白马非马

自从写了一篇文章，涉及到老婆脚大，不好买鞋，有朋友就送给她一个雅号，叫什么“美丽的大脚”，一向反对我上网的老婆，看了那帖文和回帖也不禁哑然失笑。看来写老婆比写情人要好多了，至少安全，所以，我还要再接再厉，顺着竹竿再爬上一爬，如果摔了，就不再爬了。

我家“大脚”，不过是一名普通中学的普通教师，按道理是没有机会出头露面的，可是，人走时气马走膘，人家竟然接二连三地上了好几次电视了，虽说仅仅是区有线，影响范围小，但小百姓除了在街头被新闻采访无意摄入镜头，这样的机会却也不多。所以，我还记得“大脚”第一次上电视的情形。

那大约是两年前了，也是差不多这个季节。一向下班回家就像饿狼一样找零食的“大脚”，那天的表现很反常，进门放下书包就奔衣柜而去，很快就稀里哗啦地扔了一床的衣服。

我听到动静从厨房过来一看，简直乱了套了，跟国军撤退了一样，就非常气愤地质问她：“你不是要造反吧？！”

“大脚”掩饰不住兴奋，朝我喊：“看到我那套‘阿妈尼’了吗？”

“阿妈尼”是几年前我从韩国仁川给她买来的一套套裙，当时花了我“一大笔”银子，也是她压箱底的货色，平时最舍不得穿的衣服了。我没好气地让她到自己的卧室床下大抽屉里去找，因为我一次多事，把所有穿不着的衣服都塞在那里了。

问她为什么要找那套衣服，她说：“你先别管，先帮我找出来再告诉你。”

我老人家也难免有好奇心，就帮了她。可是拿出来一看，她就泻了气，那衣服当时被我团了团就收了进去，现在已经褶皱的不成样子了。

看她着急，我就安慰她说：“你先试试吧，看你发福的这么肥硕，还不一定进得去呢！”

她不友好地横了我一眼，但还是听话地试了起来。还不错，幸好我老人家有先见之明，当年买的时候留足了余地，现在却正好合身了。接着，她又风风火火地站在凳子上，从鞋柜里翻出了也是她的压箱底的意大利高筒靴，勉强把大脚塞了进去，可拉练却无论如何也拉不上了，因为她那小腿已经快赶上我儿子的大腿的直径了。

看她那么失望，我只好再次安慰她说：“反正这个季节穿这个也不伦不类，你还是换一双吧。”

她叹了口气，说：“也只好听你的了。”

又说：“我的‘阿妈尼’怎么办？”

我说：“你先告诉我是不是哪个不长眼睛的结婚让你当伴娘？”心里则在盘算着，又要随份子了，现在可正是罗锅上山——前（钱）紧啊。

她说：“去你的，告诉你，你老婆要上电视了！”语气里充满着自豪。

我这人就看不得别人趾高气扬，于是抑郁她：“呦，行啊，不会是CCTV吧？我老人家要成名人的老公了！”

她的情绪并不受影响，说：“区有线，怎么了？反正你也上不去，别酸了。”

又着急地说：“我都想好了穿‘阿妈尼’，你给我想办法去！”

“简单！”我说，“不就是后天要吗，我明天专程去洗衣店给你收拾出来，不耽误你风光就是了。”

就这样，在我老人家的鼎力合作下，“大脚”第一次上了电视，是一次开放课，据说还很成功，也许“大脚”可能有天赋吧，居然比平时发挥的更出色。

俗话说，郎才女貌，我无才，“大脚”当然就谈不到有貌，否则就不般配了，会被说成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大脚”属于那种扔到人堆里就淹没的人，所以，上电视，当然和相貌无关。那么，是什么原因呢，总不会是如同“大脚”自己解释的，是她气质好吧？演艺界倒是那样的，长相亮丽则被称为偶像派，可以成天王封天后的，长相差点就被归结为气质好，说什么是实力派。“大脚”就是“大脚”，跟人家不可以相提并论，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后来，我终于明白了。那已经是“大脚”几次上电视之后了。一次，我和“大脚”在市场逛，这是最让我头疼的差事了。突然有人和我们打招呼，原来是我们以前的一位邻居。

那位姐姐对大脚说：“你现在厉害啊，经常在区有线看到你。我儿子说了，你看阿姨，上电视也和她平时没有变化，显得真实，这样的人最容易骗人了。就是声音不一样了，普通话更好标准了。”

“大脚”听到这样的“夸赞”不禁苦笑。原来，我家“大脚”的优点是具有欺骗性！声音当然不一样了，“大脚”早就告诉过我，除了那次公开课，后来她上电视就没有同期录音的，都是她随便说什么，只要按人家要求摆好POSE就够了，声音是后来由别人根据需要配上去的。原来许多新闻就是这样“制造”出来的！记得“大脚”说过，去年“非典”时期，电视里，我家“大脚”又穿上了白大褂，成了中年医生，几乎每天出现在屏幕上，为大家进行知识介绍，而实际上，那些东西，“大脚”连看都没看过。反正要完成任务，找别人还需要花精力进行培训，不如让我家“大脚”上，这样她才成了工具。但我想，“大脚”再露面的机会不会太多了，因为这和明星们不同，一旦混成了“熟脸”，戏法就不灵了。

“大脚”第一次上电视，还是比较兴奋的，回来对我说，人家还给她复制了录象带（因为我们住的地点看不到那个区有线），想拿回来给我欣赏，但见我不冷不热的，也就没再说起，所以，我至今还无缘欣赏电视上“大脚”的风采。既然说她和生活中完全一样，那么，不看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