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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植物人女儿的对话 北京海淀交警交通事故记录：１９９８年２月２０日凌晨，由于司机饮酒辩错方向，致使该车撞在路旁的东风送货车上，司机轻伤，副贺驶位置女青年重伤…… 北京急救中心医疗抢救记录：伤者，女，２４岁，由于交通事故导致深度昏迷呈植物状态，网上会诊意见认为该患者终生呈植物状态的可能性较大，当然也不排除短期内猝死的可能，医院特提供使用国际先进的ICU电脑监控设备…… 北京急救中心值班护士记录：连夜从东北赶来的伤者母亲每夜都守护在靠近女儿的窗外，对着女儿的床位喃喃细语。我们说，呈植物状态的女儿不会有任务反应，况且我们已采用国际先进的ICU设备，但老人家执意不从…… 北京急救中心实习护士日记：特诊室来了位和我年龄相同的女孩，而且我和一样都是东北人，她的母亲又和我母亲同龄，这么多巧合！我也知道，这位女孩凶多吉少！但我仍要把那位母亲的话一字一句记录下来。 第一天：孩子！不要怕，妈来了，这个世最疼爱你的人来了。妈知道你一定很痛很痛，但妈没办法。这已经是国内最先进的医院，你一定忍住痛别离妈而去。妈那么痛把你生下来，你不会有点痛就离妈而去，妈不能没有你这惟一的女儿！ 第二天，宝贝，医生说你这几天是你的危险期，这几天如果不大面积出血，你就不会离开妈妈，就会永远睡下去！你也许不知道为什么妈妈天天半夜来，妈告诉你：咱们东北农村传说，你姥姥的姥姥说，从前的孩子要是得了绝症，孩子的娘就要天天半夜喊孩子的名字，说这叫“喊魂儿”，那阎王爷就会把孩子的魂儿放回来。妈妈相信这是真的，妈妈天天半夜喊你的名字！妈要把你喊回来！ 第三天：孩子，这是你最危险的一天，妈希望你能挺过去。知道吗，孩子，生你就难产。接生婆以为你是个死胎，但一拽你大腿，你哭出声来了，你活了。你从生下来就很顽强，你一定不会离开妈妈。 第四天：感谢宝贝！你没离开妈妈，最危险的几天挺过去了！以后，你就像回到妈妈肚子里的胎儿，静静睡着，妈妈和你生死在一起，妈妈不离开你，一生一世在一天。 第五天，今天，有家属把病人接走了，他们说这个病区的病人，苏醒的毕竟是个风毛麟角……放心，咱们不会走…… 第六天：孩子，妈现在昼夜颠倒了，晚上妈就想着跟女儿说话，白天再去睡觉。妈来的时候，有几个家属给病人准备了寿衣。放心，妈不给你穿那么难看的衣服，妈知道你爱穿露肚脐的衣服和挽裤脚的牛仔裤，等你睡醒了，妈给你买，不过——要在三伏天才能穿啊！ 第七天：孩子，白天你的同事给你送来了一个大花蓝，好漂亮的一个大花蓝。我想你要是见着了，一定会把那些花编成花环戴在头上…… 第八天：乖女儿，今天别的家属给妈看了张报纸，上面说外国一矿井坍塌，其他的井下人都遇难了，只有一个人活着，因为那人新婚的妻子天天在矿井口呼唤他。妈相信你也一定能活着，一定能醒过来，因为妈妈天天跟你说话，天天呼唤你。别留妈妈一个人孤零零！ 第九天：乖孩子，今天你们病房死了位老太太，孩子你可千万不能学她老人家呀！你太年轻了，你早晚会醒的，是吗？孩子，妈妈不着急，妈妈等着！ 第十天：别睡了，孩子，你都睡了十天了，别睡了。妈不在乎你每天要睡三千无的病床，每天喝三百元的营养素，妈在乎旁边少了一个活蹦乱跳的女儿，少了一个给妈妈惹事添乱的人。 第十一天：孩子，妈想你是不是也生妈妈气了，妈以前也有许多干涉过多的地方。对儿女干涉过多的母亲，未必是好母亲。 第十二天：孩子，妈妈还忘了向你保证，再也不拦你学车了。女孩子学车可能不是坏事儿。说不定将来你学会开车了，会开车带妈妈去菜市场买菜。妈再也不用去挤公车，可以把一周的菜都买回来，那有多好，妈都等急了！ 第十三天：伤者睁开了仍是斜视、仍是瞳孔扩散的眼睛。尽管恢复仍是漫长的过程，但伤者毕竟睁开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