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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那天，我若有所失。 也许，我该得到一张精美的贺。或者是一束灿烂的鲜花。或者是，一次约会，一个电话。但是，什么也没有。 一咬牙，我决定登门拜访。 他不在家。他妻子告诉我，他和儿子很快就会回来。她问我是否进屋等他？ 我犹豫了一下，进去了。我不是一直很想见识见识这位“黄脸婆”吗？ 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慌张。她却很热情。她请我坐下来，替我泡茶，然后，坐在我身边，边打毛衣边和我拉家常。 事实上她不是“黄脸婆”。她容颜丰润，体态雍容，身着湖绿色无袖绣花睡裙，两条白嫩的胳膊又匀称又柔和。她是一位性感的少妇。 我想我不该自惭形秽的。我是妙龄少女。 “你家里，挺干净的。”我无话找话。 “你不是第一次光临吧？”她笑咪咪直奔主题。 我吓了一跳，脸倏地烧了起来。 “是，上次，我遇到一个疑难病例，找主任，是为了...”我窘得想钻地缝。 她轻轻一笑。 “我知道。” 她知道？她知道多少？ “说出来好笑。”她头也不抬地继续打毛衣。 “那天啊，我还为这事哭了一场。我这人没出息，心眼特别小，是个醋坛子。也不是我不信任自家的男人，实在是人言可畏啊！” 这是个聪明的女人！但是，我会斗不过她？ “你们，吵架了？”我斗胆向她挑战。 “哪会？”她轻巧地耸了耸肩，停下手中的活计。 “他得意还来不及呢。他假惺惺地哄我，像哄小孩一样。心里呢，美滋滋的。他的眼神就是美滋滋的。” 她的语调有种夸张的生动。 她想伤害我？ “可我，不只来过一次。”我很勇敢，因为我也想伤害她。 “我知道。”她还是那句话。 “我老公说，你不过是他的好学生和好同事而已，让我把心放到肚子里。嗨，我真傻，我没有理由不信任他的，你说呢？” 她抬起一双不大，但却不难看的眼睛，看我。 我垂下眼帘。看来，主任夫人非等闲之辈。 “主任说，有许多家庭，其实是，是凑合着过日子。”一向伶牙俐齿的我，今天特别嘴笨。 主任说过这话吗？肯定说过的。但好象是在聊天时随便说说的。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的家庭可不是凑合。”她非常自信地说。 “我和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眯缝双眼向我娓娓叙来。 一个多么动人又多么平常的爱情故事啊！像一根鞭子，一下一下，无情又猛烈地抽打着我的胸膛。 我很想问她：可怜的女人，你真的幸福吗？ 她似乎读懂了我的心声。 “我们很幸福！”她轻柔又陶醉地告诉我，那声音流淌着，带着甜蜜，也带着凄楚。 “有时候我们也吵架，甚至吵得很凶。但我们彼此相爱。为了他事业的成功，我作出了许多的牺牲。女人么，是为了男人和孩子而活着的。” “主任是一位出色的男子汉，我对他很崇拜。”我不甘失败。 “我看出来了。而且我还知道，他喜欢你，对吗？”她依然那样心平气和。 何止是喜欢？我想。 那个神秘的中午，就在这张沙发上，我和他并排坐着，我十分委屈地向主任述说心思，说着说着，我莫名其妙地哭了。他轻轻地为我揩泪，还把我抱到他的腿上...我的心狂跳起来... 我可怜的初吻... “如果主任他，对你不忠诚，你会怎么办？”我艰难地向她进攻。 我希望她说：“这不可能！”或者暴跳如雷。 但她依然平静。 “这没什么，我也有。” “你？”我惊诧。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是的。”她轻轻抽出毛线针，把打错的那两行毛线缓缓拉掉。 “我不愿意伤害我的丈夫，所以我一直瞒着他，如同他也瞒着我一样...” 她呆呆地凝视着手中扭乱成团的毛线。 “有一句话，鱼和熊掌不能兼得，舍鱼而取熊掌。”她无可奈何地叹息着。 我也叹息。我是他丈夫的一条鱼吗？ 我同情我自己。 “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她突然问。 “情人节。”我伤心地说。 “也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他现在和儿子去买玫瑰了。” 尽管我已经受不了了，但我还是命令自己能够潇洒一些。我站起身来，顾左右而言他。 “来，看看我们的卧室。”她以胜利者的姿态轻松地打开了房门。我忍不住瞥了一眼。 一张温馨的大床。一个锈满百合花的双人枕。还有一幅充满朦胧色彩的大照片：娇媚百态的她含情脉脉地依在他胸前。他呢？他虽然没有笑，那神情却是十分专注与真诚的。 这对我刺激太大了。 “他们回来了--”她一阵欢呼，迎出门去。她是那样熟悉自己丈夫的脚步声啊。 我欲哭不能。 伤感的情人节，我的心在流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