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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了,同学们一窝蜂顾涌出教室,叽叽喳喳地涌出校园。我把所收的作业交到老师办公室,背起书包急匆匆地回家。路过学校厕所,听到里边有说话声,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哎~~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什么秘密呀?” 秘密增强了我的好奇心,我不由得住了脚步。 “叶子不是她妈亲生,是抱来的。” “什么?不会吧,她还有哥哥呀!” “是真的。。。。。。” 我冲进去,狠狠地看了她们一眼,气恼地说“你才是抱来的!”旋即跑了出去。脑子里只是三个字在跳跃“我不信!我不信!” 回到家里,妈妈还没有收工。我走到书桌前,习惯性地拿出作业本。可是一个字也看不下去。“我是抱来的?我是从哪里抱的?我哥哥是吗?。。。。。”脑子里乱乱的。小小年纪的我第一次感到了心烦。 妈妈回来,忙不叠地做饭。直到吃完饭,我嘟着嘴一句话不说。 “谁惹我们家叶子了?瞧那小嘴儿噘的能挂个油瓶子了。”爸爸笑着拍拍我的脸。 我终于憋不住了,“妈,我是不是你生的?” 只见妈妈猛地停住了手中的活计,惊慌地与爸爸对视了一眼。 爸爸看也不看我一眼,说:“你傻不傻呀?你不是妈生的会是谁生的?”说完就走了。 我仍站在那里,似乎是向妈妈要答案。妈妈平静地说“叶子啊,你想想,你不是我生的会是谁生的?我既然生了你哥哥,为什么不能生你?”随后就忙家务去了。 我回到书桌前,仔细想想妈妈的话,想想哥哥以及全家对我的宠爱,觉得妈妈的话是对的。于是就释然了。没两天,生性大大咧咧的我就把此事忘得一干二净。可是,没过多久,我平静的生活再次受到了干扰。 那是一个晴朗的星期天,在城里上高中的哥哥回来了。这是我最快乐的日子,因为我可以任着性子“欺负”哥哥。他本来要帮家里去给果园浇水的,可我非让他陪我在家写作业。妈妈笑笑说:“大伟,你也快高考了,地里也没多少活,还是在家复习功课吧。叶子有不会的地方,你也可以教教她。” 我们正专心地做功课,听到大门“吱~~”的一声。 “家里有人吗?”一个陌生人的声音。 “你找谁?”我说 只见他笑迷迷地说:“我是你爸爸的朋友,你是叶子吧?都长这么大了!” “叶子,快去叫爸妈回来!”哥哥吩咐道。 自从那个陌生人来过之后,我感觉爸爸妈妈对我更加疼爱了。偶尔还听到他们二人的叹息声。 大概过了几个月的时间。又是一个星期天的上午,那天,我一人在家,那个陌生人又来了。 他上下打量着我问:“孩子,你还认识我吗?” “认识,你是上次来的叔叔吧。你等着,我去叫我爸爸。”说着就跑了出去。 “叶子!”他大声叫着我的名字追到了院子里。 我走到他的面前,见他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迷惑地看着他。只见他眼里闪动着泪花说:“叶子,你爸妈告诉你了吗?我。。。。。我是你的亲爹!” 我惊呆了,亲爹?“亲爹”二字一下子印证了我的身世。同学说的没错,我是抱来的!但我还是大声地说:“你不是!”说完就跑了出去。 爸妈正在地里干活,我喊了一声妈,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爸妈忙问:“孩子,怎么了?” 我说:“妈,那个人又来了。”爸妈一下子好像明白了什么,忙说:“乖,别哭,你先到伯伯家去!”说完就急匆匆地回家了。 等我回到家里,那人已经走了。只见爸妈默默地坐在那里。看到我回来,异口同声说:“叶子回来了。” “妈妈,那人说的是真的吗?”我问。 妈妈说:“你信吗?” “我不相信!你们才是我的爸爸妈妈!”我说。 爸爸说:“孩子你也十多岁了,我告诉你,那人真的是你亲爹。”我看着爸爸,他的眼里分明有亮晶晶的东西。 爸爸向我叙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十年前,他做为拖拉机手去为农民耕地,他被派到一农家吃饭,这家很穷。一个年近七旬的老太太和一个男人带着两个很小的女孩生活。大的三岁多,小的才一岁多,小女孩子瘦的只剩下两只大眼睛,不会说话,不会走路,哭起来也像是潺弱的猫。那男人伤心地说:孩子的妈妈跟人跑了,家也不成个家了。只要有一点钱就借酒消愁,以至于把家弄成这个样子。当他知道爸爸只有一个八岁的男孩儿时,眼睛一亮说,如果愿意就把小的抱走吧,我养不活她了。 爸爸回到家里与妈妈说起此事,妈妈高兴极了。因为她非常想要一个女孩子。可是自从生了哥哥,得了一场病之后再也不会生育。经过说合,那人要了一百元的抚养费。在一个寒冷的冬天,爸爸妈妈去了那家,爸爸说,当我看到妈妈时,非常高兴。竞舞动着小手呀呀地让她抱。我像一只温顺的猫一动不动地偎在她的怀里。妈妈摸着皮包骨的我,泪如雨下,就这样,我成了有爸疼有妈爱的孩子。。。。。。 妈妈一直在流泪,她泣不成声地说:“孩子,你也不小了,如果你真的想回到你亲爹那里,我也不拦你。” 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哭着说:“妈妈,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妈妈一把把我拉进怀里,哭着说:“好叶子,你是妈妈的心头肉啊!妈怎么舍得你走,妈妈是怕你心里委曲啊!” “妈妈,我不走,你们永远是我的亲爸亲妈!”我哭着看着流泪的爸爸说。 。。。。。。 从此之后,我觉得爸妈对我总是小心翼翼的。我也似乎长大了许多,一惯任性懒惰的我开始帮家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我依然对他们撒娇,依然快乐如从前。我们的生活又恢复了从前的平静,有时我也想:什么亲爹不亲爹,爸、妈、哥哥才是我的最亲! 转眼几年过去了,在全家人的宠爱中,我从没因自己的身世苦恼过,我坦然的想,虽然我不是爹妈亲生,但我的生活却充满了幸福和快乐。我无忧无虑地生活在这个家庭中,脑子里早已没有自己是抱养的概念。我感觉到了,乖巧漂亮的我,是爸爸妈妈眼中最美丽的风景,他们总是用微笑而满足的眼光看着我。 哪成想,他又来了!身后还跟了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儿。我说不清是厌烦还是怪他惹我的爸妈伤心。从他一进门我就没了笑脸。 他没话找话地说:“叶子已经十六岁了吧?” 我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随后,他指着那个男孩儿说:“这是你弟弟。”“快叫姐姐”然后又对男孩儿说。 我说:“我只有哥哥没弟弟。” “叶子,你一定是恨我了,可那时我的确是没办法养活你了啊。。。。。。。” “你自己怎么活得好好的?请你以后不要再来了,我爸妈会伤心的!”我看都不看他一眼说。 他站起身,眼睛红红的,拉上他的儿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坐在那里,呆呆地想了好多。想找出原谅他的理由,可是我总也找不到。我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我的爸妈,爸爸说:“叶子,怎么他也是你的亲爹啊!” “怎么他也是你的亲爹呀!”每当我想起我的身世,爸爸的这句话就会出现在脑海里。我暗暗想:如果他再来认我,我一定要客气一点。无论如何是他给了我生命,也许那时他真的是万般无奈。。。。。我在一点点反思自己的行为。 就在这年的冬天,爸爸告诉我说:“叶子,来认你的那个叔叔病了,他想见你一面,”爸爸可能是怕我反感或伤心,尽量避免说“亲爹”二字。 我想了想说:“不去!” 妈妈在一旁也劝说着,并且告诉我,他的那个几岁的儿子,走错了三个村庄才找到我家。妈妈说:“叶子,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他可能活不了几天了,去看看他吧!” “活不了几天了”?听了妈妈的话我心里猛地一颤,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掠过心头。在爸爸的陪伴下,我来到了座落在县城的医院。一进医院的门,我感觉分外地冷,爸爸牵着我的手,来到走廊的尽头----他的病房。 走进病房,我把带来的水果奶粉之类放在床头柜上。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这是他吗?才几个月的时间,怎么成了这个样子?瘦得皮包骨头的他浑身插满了管子。他可能是听到动静,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我,显出很高兴的样子,努力地笑了笑,嘴动了动却说不出话。他用渴望的眼神看看床头上的食品。我便拿起一个鲜红的苹果递给他。他接过苹果,把它紧紧地贴在嘴边,久久不啃拿开。两行清泪涌出他那深陷的眼眶。我被眼前的景像刺痛了,咸与涩一点点淹没我的心。我知道,他多想让我喊他一声“爸爸”,看着他渴求的眼神,我也多想喊他一声“爸爸”,可是心底千万遍的呼喊,到了嘴边却难以出口。只见他伸出了干柴一样的手,我顿时明白了:他想牵我的手!我心里喊着“爸爸”,把手递过去,他无力地握着我的手流着泪看着我,我顺从地被他握着,泪水也奔涌而出。。。。。。只见他那渴望的眼神由明转暗,慢慢松开我的手,带泪的眼睛里仍然透着笑意。我理解他的目光,他在等着,等着从我口中发出“爸爸”二字的声音,可我偏偏没有叫出口,只是哽咽地安慰他:“你会好起来的,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回到家里,我天天为这个我曾经恨过怨过的人担心着,从心底为他祈祷着,一个星期过后。爸爸告诉我他去世了。爸爸说他患的是食道癌。临死的时候一直望着我带去的食物。这时,我有说不出的难过。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纸和笔,流着泪,一画着、画着谁说看不懂的符号。我悔我恨,我悔我自己为什么那么固执,固执得让他不知有多难过!我恨我自己为什么那么自私,只是为了自己的感受对垂死亲生父亲竟那样无情,我理解“爸爸“这个词对他是如何地重要!我在想:这一声唤,也许会延长他的生命;只要一声呼唤,就会让他含笑九泉。也许。。。。太多的也许让我无法自制,我流着泪从心底喊着“爸爸”,问着“爸爸”,你能原谅我吗?你理解你曾经的女儿吗?我自责着、悔恨着、悲痛着。。。。。。我不由自主地画下一片花丛,在花丛中又画了带着花边的墓碑,上边写了:“叶子生父之墓”。在墓碑的上方工工整整地写上:“爸爸,安息吧!” 十八年,转眼即逝。如今,我已经是一双儿女的妈妈。为人母让我理解了血缘是割不断的,这么多年来,我的生母没有出现:“妈妈”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来寻你曾经的女儿?你是觉得愧疚吗?“妈妈”如果你来了,我决不会用那么幼稚的行为来对待你,无论你犯下了多大的错误,又是如何地对不住我,你还是我的妈妈!毕竟,你经历了十月怀胎,毕竟你给了我生的权力。 以前,我看到文艺作品中有人发了疯似的找亲生父母,总是不理解。只想到既然他们不要,你又何必?生活的阅历让我懂了,懂了“血浓于水”这四个字。我的生身父母,我对你们没有恨也没有怨,你们是我生命的创造者,是我生命之舟起航的码头!我感谢你们,感谢你们给了我生命。如果有来世,我一定报答你们的生身之恩! 更让我敬佩和爱戴的,是养育我的爸爸、妈妈。你们对我超乎寻常的爱;你们的仁慈;你们的宽厚,时时感动着我。我不会给你们制造不安与伤痛,哪怕是一点点,因为是你们给了我幸福的生活,给了我完整的人生! 感谢爸爸、妈妈!对一个与你们毫无关系的我 ,付出了那么爱与辛劳! 感谢爸爸、妈妈!至今仍不停止对我数十年的疼爱! 你们,是我心中永远的亲生父母! ※※※※※※ 小月 |
